他打完籃球后習慣性地將冰礦泉水瓶貼在汗?jié)竦暮箢i降溫，

他思考時左唇角會微微向下抿出一個極小的渦旋……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

被她小心翼翼地拾撿、珍藏，像松鼠囤積過冬的松果，

構(gòu)成了她貧瘠少女時代里最豐盈的秘密。她以為日子會像教室窗外那棵老榕樹的葉，

落了又長，循環(huán)往復(fù)，綿長而無盡。她在一個帶鎖的硬殼筆記本里，

寫滿了涂涂改改、語無倫次的心事。那些羞于啟齒的悸動、小心翼翼的揣測、笨拙的關(guān)心，

最終都化作了筆尖下流淌的文字。她幻想著，在某個陽光溫軟、微風不燥的午后，

在喧鬧課間或是寂靜放學后，她會攢夠畢生的勇氣，把反復(fù)斟酌、謄抄了無數(shù)遍的信箋，

連同那只木鳥，一起放進他手里。她會看著他的眼睛，讓那些在心里排練了千百遍的話語，

終于掙脫束縛，落在真實的空氣里。她甚至偷偷查過A大的天文系，

那是他心之所向的星辰彼岸。她對著鏡子練習微笑，努力讓自己的物理成績不那么難看，

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和他站在同一片星光下，聽他講那些遙遠星系的故事。抽屜里的木鳥，

翅膀上那道刻痕，仿佛成了她通往他世界的、笨拙卻充滿希望的航標。然而，

命運從不按常理出牌。高三的深秋，寒流提前席卷了這座城市。

窗外的老榕樹一夜之間落盡了繁華，光禿的枝椏刺向鉛灰色的天空。周嶼的位置，空了三天。

起初，大家只當是尋常的感冒請假。但三天后，當他重新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時，

整個空間都仿佛安靜了一瞬。他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藍白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

空蕩蕩的，像掛在衣架上。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洗過頭的紙那種脆弱的白，

眼下是濃重的、化不開的青黑。他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動作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遲緩。課間喧鬧依舊，男生們拍著籃球吆喝著沖向操場，

女生們聚在一起討論最新的偶像劇，他卻像隔了一層無聲的、厚厚的玻璃罩，安靜地翻著書，

偶爾抬起頭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際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