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陸云深昂首,俊逸的面容上滿是自得,似乎已經(jīng)預料到,阮心寧向自己低頭的畫面。
從前也是,自己就算惹阮心寧再生氣,最后低頭的人也是她。
小廝的表情有些尷尬,他為難道:“少爺,不是夫人,是您朋友下的拜帖......”
陸云深那自得的表情瞬間僵住,他不可置信的一把揪住小廝的衣領:
“你渾說什么?怎么可能不是阮心寧?直接叫她進來,本少沒空看什么拜帖?!?/p>
他滿心煩躁,不耐煩的呵斥。
小廝滿臉苦澀的拱手道:“少爺,奴才不敢哄您,夫人她,她真的沒來,您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外面看?!?/p>
話說到這個地步,陸云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他冷臉大步向門外走去,除了一個送拜帖的小童外,再無他人。
莫說是阮心寧本人,就連她的一片衣角都無。
在這瞬間,陸云深周身的氣息更加凜冽起來。
等了太久,他再也忍不住,以最快的速度向阮府駕馬奔去。
阮心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當陸云深到阮家府邸前時,他卻驚呆了。
如今已經(jīng)是晚上,華燈初上,京城遍地都是燈火,可阮府內卻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
他狠狠揉了揉眼,如置夢境。
這偌大的阮府,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陸云深心中不祥的預感越演越烈,快步推開阮府大門,向里面喊去:
“阮心寧,你少在我面前耍這些花招,你以為我會被你哄騙嗎?”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快步向府內走去,試圖搜尋阮心寧的身影。
可他找遍了阮府,卻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阮府一片空蕩蕩,靜的落針可聞。
陸云深心臟一陣亂跳,摸了摸阮心寧平時最喜歡的軟幾,上面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頓時皺眉,不對。
就算心寧再生自己的氣,府里的下人也不至于連掃灑的活計都不做了。
除非,這府里已經(jīng)數(shù)日沒人了。
想到這種可能,陸云深慌忙沖向阮心寧的小院,他尋來蠟燭,點燃房內所有的油燈。
阮心寧真的不見了。
不光是她,她的衣衫首飾全部消失,自己送給她的禮物,也全被扔進腳踏。
在這瞬間,陸云深的心就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一種濃濃的恐慌感席卷而來。
難道,阮心寧真要離開自己?
不,這不可能,陸云深不斷安慰自己,自己權勢滔天,半個京城都跟他家姓陸,阮心寧就算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下一刻,他看到阮心寧桌上的東西,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涼了下去。
和離書。
陸云深雙手顫抖的拿起那封和離書,下面還有一行娟秀小字。
“此情應是長相守,你若無心我便休?!?/p>
轟!
他頓時如遭雷擊,阮心寧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能離開他?
難道她是在怪自己納妾?
可他們這個身份的人,三妻四妾豈不尋常?
沐瑤溫順善良,又不會威脅她的正妻之位,她怎么就這么想不通?
陸云深不停的在府中尋找,可是已經(jīng)空無一人,就連阮家夫婦也消失無蹤。
看來他們一家三口是鐵了心要離開。
可他絕不允許!
阮心寧是他的女人,誰也別想把她從自己的身邊帶走!
陸云深面如沉水,立刻叫來小廝陰沉道:
“立刻給我去查阮心寧一家三口的下落,從我離府那天開始,他們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查清楚!”
小廝大半夜正昏沉著,連忙打起精神:“是,小人這就去辦!”
吩咐完后,陸云深看著這空蕩蕩的小院,心臟驟縮。
他以為自己對心寧的感情,會隨著沐瑤的出現(xiàn)變淡,但如今阮心寧真的消失,他的心卻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刃反復凌遲。
吹盡黃沙始到金。
這一刻,陸云深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真心。
明明有關她的一切全部消失,可心寧的身影在這一刻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望著這院中的一切,都是他們成婚時親自打造的,院中那棵梅子樹是阮心寧親自栽下的,他本以為是心寧貪嘴,后來從丫鬟口中得知,他患有咳疾,心寧遍訪群醫(yī),得知梅子曬成干可以治療,才會種下這棵梅子樹。
還有那院中那方池子,也是心寧在成婚半年后,特意命人挖的,不為別的,只因為他最愛鮮魚。
陸云深常常自詡深情,可他沒有想到,心寧也同樣在背后默默守護著他。
他想起冬日兩人一起坐在圍爐旁烤火,想起夏日,兩人相擁入眠,想起秋日,心寧在桂花樹下為他跳驚鴻舞,想起春日,兩人一起賞陽春白雪。
兩人明明那么相愛過,怎么就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陸云深有些后悔了,他想起心寧最后看向自己時,那再無半分漣漪的眼神,一顆心就揪的生疼。
如果自己不在外面沾花惹草,是不是一切都還會和從前那般?
他一想到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找不到心寧,就更加心慌。
他們相識五年,成婚三載,他從未想過兩人會有分開的那一天。
陸云深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失去心寧該如何。
他夜不能寐,干脆掀起被子,打算親自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