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又斃了！媽了個雞?。?！”
程飛狠狠地把鼠標砸在辦公桌子上，屏幕里那封操蛋的郵件格外醒目地顯示這幾行大字：“經(jīng)領導多次討論，您的轉正申請不予通過。原因：學歷未達本科要求（當前學歷：大專），不符合我行的招收標準。感謝您的理解與支持?！?/p>
理解？支持？程飛怒火燎原，憤怒直沖云霄。他拿起咖啡猛地灌了一口，咖啡超級苦，卻壓不住心頭的憤怒。
“周巴批！你個老登！”程飛在內(nèi)心咆哮，“學歷低？老子干活比牛還勤快，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產(chǎn)品有問題？哪次不是老子半夜爬起來改的bug？張強那小子不也是大專？憑啥他轉正了，我就不轉正？就憑他爹是行長？就因為我爹是農(nóng)民！我呸！狗東西”
他煩躁地抬起頭，眼睛看向銀行光潔的墻壁。那里印著幾行燙金大字：“公平公正是銀行長青的‘精神基石’”，“能力大于學歷，價值創(chuàng)造未來”。
“基石？基石個屁！遇到行長兒子，基石也得直接炸裂成渣渣！能力大于學歷？呵呵，又當又立！”程飛只覺得那標語很諷刺，惡心。他厭惡地扭過頭，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不行氣的要原地爆炸，程飛喃喃說道。程飛抓起桌上的半包煙和打火機，起身離開工位，直奔電梯。他需要抽根煙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立刻，馬上！
117大廈頂樓，呼嘯的風吹亂了程飛的發(fā)型，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他靠在欄桿上，點燃一支煙。抬頭看遠方，心里是家里勞作的父母，記得臨走前父母的囑托：飛兒一定要出人頭地，流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腳下是繁華都市，車水馬龍，霓虹閃爍，卻跟他毛線關系也沒有。他像一個陌生人，孤零零的在這喧囂的城市里。
“周扒皮……你個老雜毛……”他喃喃自語，越想越氣，眼淚不斷的流出，他拿手擦了擦。憑什么？憑什么自己累死累活，就因為一張紙被死死摁住？張強那小子除了有個好爹，還有什么？要說優(yōu)點也有一個，就是游戲打得好，王者農(nóng)藥100顆星，可那是他天天上班打游戲努力的結果，就這樣的人也能轉正。他狠狠吸了一口煙，心中是久久散發(fā)不出的郁悶。
“我他媽掐死你！”無比的憤怒沖垮了程飛的理智，程飛猛地將煙頭摔在地上，用腳狠狠踩，仿佛地上的煙頭就是周巴批。他甚至對著空氣伸出雙手，做出一個用力掐扼的動作，咬牙切齒，要把心中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出來。
就在這時，樓下。
一位剛走出便利店的路人甲無意間抬頭，正好看到頂樓欄桿邊程飛的身影：身體前傾，雙手揮舞，神情扭曲，臉上全是鼻涕和眼淚……路人甲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天??！有人要跳樓！”他臉色煞白，趕忙地掏出手機，手指按下110：“喂！110嗎？快！117大廈！頂樓！有人要好像要自殺！快來人?。【驮跈跅U邊上！”
“滴度滴度”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打斷了樓頂程飛的思緒。程飛被驚動，疑惑地皺眉：“這么大陣仗？誰犯事了？”他下意識地探身朝樓下望去。
這一看，他懵了。
幾輛警車閃著紅藍光停在樓下，警察動作迅捷地鋪開巨大的橙色氣墊。一個警官正舉著擴音喇叭，聲音焦急而洪亮地穿透風聲傳來：
“樓上的小伙子！冷靜！千萬別做傻事！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父母！他們把你養(yǎng)大不容易！有什么事下來好好說，生命難能可貴，命就一條，失去了可不能再來一次！”
程飛愣住了。他茫然地左右看看，空曠的天臺只有他一個人。
“搞錯了吧？誰要跳樓？”他嘀咕著，隨即反應過來——樓下警察喊話的對象，好像……是自己？！
他趕緊站直身體，拼命朝樓下?lián)]手大喊：“誤會！警察同志！誤會了！我沒想跳樓！我就是上來抽根煙！”
可惜，風聲太大，距離太遠，他的聲音被風的呼嘯聲覆蓋。樓下的警官顯然沒聽見，還在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勸導，甚至開始詢問他的姓名。
程飛急得直跺腳，嗓子都快喊冒煙了，樓下依然毫無反應。他急得滿頭大汗，心里直叫苦：這誤會可鬧大了！
就在這時，銀行大樓里也被驚動了。不少同事和領導被警笛聲吸引，紛紛走到樓下查看。人群里，赫然出現(xiàn)了周巴批那張讓程飛恨得牙癢癢的胖臉。
周巴批抬頭一看，頂樓那個揮舞著手臂、臉上全是鼻涕和眼淚的身影，不是程飛還能是誰？！再結合警察的喊話和鋪開的氣墊……周巴批瞬間腦袋宕機，后背的襯衫“唰”地一下就被冷汗浸透了！
“完了完了……”他腦子里嗡嗡作響，“這小子……被我卡轉正卡得想不開了？這要是真跳了……我的前途……” 想到可能引發(fā)的輿論風暴和問責，周巴批臉上冷汗直冒，手腳都有點些發(fā)軟。他趕緊擠到警察身邊，聲音發(fā)顫地問道：“警官！警官！上面那個是我們銀行的員工！我認識！讓我來勸勸他！讓我來！”
他幾乎是搶過警察手里的喇叭，仰著頭，聲音因為緊張和急切而有些變調，帶著前所未有的“和藹”和“關懷”：
“程飛！程飛！我是巴批主任！你冷靜啊！千萬別想不開！不要沖動！下來！有什么我們下來再說！你的轉正申請我給你通過了！我現(xiàn)在就給你批！現(xiàn)在就批！你下來，咱們立刻辦轉正手續(xù)！快下來！別做傻事啊！” ，
程飛在頂樓聽得清清楚楚。
“轉正……過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巨大的喜悅沖擊著他。然后，他看到樓下無數(shù)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同事的驚愕、領導的緊張、警察的戒備、路人的好奇……瞬間社死。
完了！全完了！就算沒跳樓，鬧出這么大動靜，讓行里如此難堪，周扒皮事后能饒了他，以周巴批睚眥必報的性格，事后肯定狠狠的盤他，工作肯定沒了，在圈子里大概率是臭了，指不定還吃上官司。想到這里剛才那“轉正”的喜悅，瞬間變成了憂慮。
“我……我……”程飛腦子一片空白，巨大的精神沖擊讓他腦袋發(fā)懵。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離欄桿遠點，讓大家以為自己沒想跳?？蓸O度的恍惚中，他腳步一個踉蹌，身體失去了平衡！
“啊——！”一聲短促的驚呼脫口而出。
天旋地轉！失重感瞬間裹挾住他！耳邊是風聲呼嘯，樓下驚恐的尖叫和呼喊不斷變得模糊遙遠。
在意識被黑暗吞噬前的一瞬間，程飛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像烙印般刻下：
“媽的……周扒皮……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爸媽對不起，下輩子在報答你們！還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努力學習……老子……一定要……考上本科啊——！”
身體，急速墜向那片鋪開的橙色氣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