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正端著盤油光光的紅燒排骨，從廚房出來，臉上堆著滿滿的笑意。

看到我煞白的臉色和釘在門框上的眼神，她絲毫不慌，

反而把排骨盤“咣當”一聲撂在餐桌上，湯汁濺出來幾滴。“回來啦？正好開飯！

”她扯著嗓子招呼，又伸出油膩膩的手指，朝那攝像頭點了點，“喏，媽新裝的，高科技！

省得你們小年輕……嗯，動靜太大，”她擠眉弄眼，聲音卻絲毫沒有壓低，

“隔著兩道門我都聽不真切。裝上這個，我老人家耳朵清靜點，心也踏實！

”她的笑容在燈光下亮得刺眼，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得意。4晚餐的燈光刺得我眼睛發(fā)酸。

飯桌上的氣氛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我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粒，味同嚼蠟。

婆婆把最后一塊紅燒排骨夾到她碗里，心滿意足地嘬了下油亮的筷子尖，

目光慢悠悠地在餐廳水晶燈、我的刺繡掛畫上溜了一圈?！靶∧?，”她拖著調(diào)子開口，

那雙精明的眼睛最后落在我臉上，帶著審視?！皨屪聊ブH家買這房……是婚前吧？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嘴角扯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我的心猛地一沉，

預感到泥石流即將淹沒最后一點溫存。果然，她手里的筷子尖，越過糖醋里脊和油燜大蝦，

直直地戳向我，像一個毫不留情的指控：“說到底，這房子是人家姑娘的婚前財產(chǎn)，

我們小默住這兒，”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廉價的悲憫，“那不是寄人籬下嗎？

日子怎么能過得舒展？！”一記悶棍，狠狠砸在我太陽穴上，耳邊嗡鳴不止。

我抓著筷子的手僵硬冰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寄人籬下？這四個字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心里最柔軟的角落。我艱難地把目光移向餐桌對面的陳默。他坐在那里，

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栽進飯碗里，只剩下一截蒼白又脆弱的脖頸，那緊握飯碗的手指關節(jié)，

用力到慘白一片。沉默，是他此刻唯一且廉價的回應。5書房成了我最后的孤島。

婆婆那根“寄人籬下”的毒刺扎得我透心涼，更讓我寒透的是陳默的沉默。

他把臉深深埋在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