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藥終究沒有救回齊夫人的命。
我立在醫(yī)館,望著齊梵系著白布在街邊瘋瘋癲癲地游離,時不時拉過路人,「均兒,我?guī)慊丶摇!?/p>
「瘋子,滾開!」
被人推倒的齊國公,就那么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握緊手里的匕首,不忍嘆氣,「公主之仇,我必要報?!?/p>
青葙眼眸微動,「你只管順心而為?!?/p>
我還沒走到對面,便被臉色鐵青的百姓團團圍住,「從昨日起我就覺得體內(nèi)絞痛,沒想到今日愈加厲害…」
「我也是?!?/p>
「大夫,快給我們瞧瞧吧?!?/p>
我瞥了眼齊梵,他淚痕未干,指著一眾百姓瘋癲大笑,「均兒最怕孤單,你們?nèi)既ヅ憔鶅骸?/p>
我搖頭,只得先給百姓治病。
號脈間我與青葙相視一眼,脈象混亂,是中毒跡象,我們還未尋到是什么毒,醫(yī)館甚至整條街道都擠滿了病患。
甚至,有百姓止不住地嘔血。
恐慌在城中,迅速蔓延。
公主離世那刻還在惦念天安子民,若她知曉百姓逃過戰(zhàn)亂,將殞于前方大好的光景里,定會憂思郁結(jié)。
「阿塵,別急?!骨噍俚闹讣鈳е孢m的溫度,一寸寸驅(qū)散我心底的寒涼。
我們詢問百姓,很快找到毒的源頭。
青葙飲下井中水,「這毒有人精心配制,其中有…花瑩草?」
花瑩草?
我忽然想起曾為齊夫人研藥時,齊梵久久翻看的醫(yī)書那頁,正是花瑩草。
我很快便在國公府找到了毒藥配方。
夜色沉沉,燭光盈微。
青葙推動藥碾,鐵石磨動的聲音異常悅耳。
自公主失蹤,我暗中觀察齊梵,開醫(yī)館嫁進國公府,一個人在蒼茫中禹禹向前,唯有與他同行時方才見到了光。
「阿塵,你這樣看我,我會分心。」
我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急忙起身收拾藥架,「誰…誰看你了。」
身后,緩緩傳來一聲輕笑。
有了毒藥配方,我們連夜制出解藥,青葙在他的隨身醫(yī)書上添上一筆,「阿塵,你說我們?yōu)檫@副解藥起什么名字呢?」
「風(fēng)華?!?/p>
我想讓人們,世代銘記風(fēng)華公主。
「好?!?/p>
青葙捏著我的手,在神明傳授人界醫(yī)者的書籍上一筆一劃,寫下‘風(fēng)華’二字。
鼻頭酸澀,我兀得想哭。
和親前夜我曾與公主徹夜長談,她緊緊貼著我的手臂,聲音細(xì)細(xì)軟軟,「風(fēng)珮,我生來便遭厭嫌,這世上唯有你一人愛我。
「可我要擔(dān)得起公主之名,愛天安百姓?!?/p>
公主,往后你也會被后世敬仰。
但是風(fēng)華阿妹,來生別再做深宮公主。
塵埃落定,青葙卻要走了。
他抵住我的額頭,「阿塵,天帝命我回天界撰寫百草錄,后天便走?!?/p>
「要去多久?」
他的手在我背上輕慰,我有些困倦,將睡著時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三十年。」
三十年后,我五十二歲。
可真長啊。
長到,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
「嗯。」我似乎很輕易便接受他要離開的事實,直到我聽見自己說,「阿葙,以往我過得困苦不堪,總覺得人這一生太過冗長,
「可想到再難與你重逢,我便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