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鳳翎宗主從凡間帶回的道侶。
只因得罪了她心愛的弟子,我便被罰在山上關(guān)禁閉一年。
出來之日,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宗主居然親自在山下等我。
她身邊站著她心愛的男弟子。
“紀(jì)堂,你可知錯?”
“同墨染道一聲歉,你便還是我的道侶?!?/p>
而我從拼了半條命從魔獸口中救下的女兒,此時正拽著旁邊男人的手。
“我不要那個凡人當(dāng)我父親,我要墨染仙尊!”
墨染溫柔的揉了揉她的臉頰,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他們更像是一家三口。
我只感覺疲憊,苦笑一聲:
“我們和離吧,我想回家了?!?/p>
宗主神色驀然一變。
……
被關(guān)禁閉一年,已是許久未見過太陽。
山中無酷暑,往來無日月。
我微微瞇了瞇眼睛,看著這久別的陽光。
被剔骨的疼痛復(fù)發(fā),我本不是凡人,只是為了救鳳晚凝,替她擋傷才失去一身仙骨。
剔骨之痛,多年了,一直未好。
“容紀(jì)堂?!?/p>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我背后傳來。
我心里一驚,屬實沒想到鳳晚凝會親自來接我。
她不染塵埃,神色淡然,手中牽著一個女童。
身旁還有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高大男子。
我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那是她最寵愛的男弟子,墨染。
也是她帶回的佛門圣子,長相清冷,最會討女子歡心。
剛下了雨,鳳晚凝的發(fā)絲沾染上幾分水汽。
緩步過來的女人身姿搖曳,素色紗衣長裙被微風(fēng)輕拂勾勒出有致的身材。
她在我面前停步。
“我來接你了?!?/p>
我微微闔眼,遮住我眼中的疲憊。
“多謝宗主?!?/p>
換作以前,我定會撒嬌搖拽,纏著她,要她親吻我。
可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干了。
我太累了。
一年時間,不僅擊垮了我的脊梁,還將我最后一絲愛意消耗殆盡。
鳳晚凝皺了皺眉頭。
她不明白我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冷淡,以為我還是在鬧脾氣,她不耐煩開口。
“紀(jì)堂,你可知錯?”
“道一聲歉,你便還是我的道侶?!?/p>
我還沒開口,身邊的女兒便嘟囔起來了。
“我不要他當(dāng)我的父親!”
“我想讓墨染仙尊當(dāng)父親!”
我瞪大眼睛看向我的女兒。
容仙兒不覺得奇怪,又抬頭傲然地瞥了我一眼。
算下來,她今年已經(jīng)十歲。
當(dāng)初她剛出生,便被妖獸搶走,而鳳晚凝生產(chǎn)虛弱,是我拼了半條命,從妖獸口中將她搶回來。
從小呵護(hù),捧在手心,不容半點(diǎn)委屈長大。
小時候她很黏我,半點(diǎn)離不開我。
可后來漸漸長大,小孩的虛榮心也在膨脹。
她的母親是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天才。
她的舅舅們各個都是天之驕子,什么佛門圣子、魔族王子、藥門長老……
除了我。
我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夫,天賦平平。
如今這個修為,全是靠丹藥補(bǔ)上來的。
容仙兒漸漸不叫我父親了。
比起這個,她更愿意喚鳳晚凝的弟子作父親。
我突然有點(diǎn)想笑。
“是不是紀(jì)堂哥哥,還在為那件事鬧脾氣?”
墨染的挑眉看我。
我平靜地對上他充滿敵意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我并不陌生,自從他來到鳳晚凝身邊,看我便一直是這樣的眼神。
隨著仙兒和墨染的開口,鳳晚凝的神色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你怎么還不認(rèn)錯?”
“你傷了墨染的手,害他沒了十年修為,我只罰了你一年禁閉?!?/p>
“這樣還不滿足,還不想認(rèn)錯?”
“莫須有之罪,我為何要認(rèn)!”
我的聲音也提高了。
一年之前的宗門比拼切磋,墨染故意挑釁,與我對打。
又在比試中故意撞在我的劍上,誣陷于我。
隨后泫然欲泣捂著傷口跑到鳳晚凝的身后,一臉得意又挑釁的看著我。
“紀(jì)堂哥哥,只不過是同門比試,你為何要對我痛下殺手?”
“要不是我躲閃及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不是我……!”
“夠了!”
而我連一個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就這樣被鳳晚凝關(guān)進(jìn)深山。
鳳晚凝的聲音冷酷無情。
“我都看到了,還說不是你?”
“墨染已經(jīng)修真到化神前期,而我只是一個失去仙骨的凡夫俗子。”
“我是如何傷害他的?”
“誰知道你用了什么邪術(shù)!我當(dāng)時也親眼看到了!”
這句話是容仙兒開口的。
我的親生骨肉,就這樣護(hù)著別人。
她的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擊潰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線。
難過久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我看著面前如同一家人的三個人,終于笑了。
“鳳晚凝,我們和離吧,我該回家了?!?/p>
鳳晚凝身體一僵。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我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是舊疾,又復(fù)發(fā)了。
鳳晚凝猝然跑過來接下即將摔倒的我。
語氣緩和了幾分,又帶上了察覺不到的得意。
“又想借機(jī)裝病引起我的注意?”
“還說什么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