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決定用白娘娘的皮給我換皮。
以白娘娘的身份和修為,她的皮,絕對不比我現(xiàn)在這身死人皮差。
但有一點——不是所有白娘娘的皮,都能披我身上。
最合適的,自然是當年她渡劫時,爺爺從她身上剝下來的那一層。
皮是選好了,但該怎么弄到手呢?
畢竟這層皮,早在當年就被白娘娘帶走了,就算沒被毀掉,鬼知道被她藏哪兒了。
爺爺成竹在胸,笑呵呵的說:“我知道她的皮在哪兒,但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先過了今晚再說?!?/p>
說到這,他收斂笑容,一臉凝重。
“經(jīng)過昨晚的事,她一定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你,所以這屋子是不能待了,你得換個地方躲?!?/p>
我有些疑惑,爺爺不是說,只要離了屋子,她就能聞到我身上的味兒,然后輕易找到我嗎?
這要是躲其他地方,會更危險吧?
爺爺摸著我的腦袋,自信的說:“這叫反其道而行之。今晚,就讓那瘋女人在屋里頭自個兒轉(zhuǎn)悠。放心,她指定找不著你。”
說完,爺爺讓我留在家,他自己則是扛著把鋤頭上了后山。等他回來,太陽都快落山了。
匆忙吃完晚飯,爺爺把我領(lǐng)到屋里頭,再次往我嘴里塞了顆木炭,讓我躲在門后。沒過多久,屋外頭狂風(fēng)大作,我知道白娘娘來了。
似乎是連續(xù)兩個晚上的失利,又或許是搞清楚怎么找到我,總之,今晚她來的特別早。
沒有突然出現(xiàn)在屋里,哐當一聲踢開門,白娘娘夸張的扭著腰,款款踏進屋子。
她嘴角上翹,哼著那首怪異的調(diào)子,看起來心情很好,沒有因為前兩個夜晚而生氣抓狂。
在她手里,還提著塊帕子,隨著她的步子輕輕搖晃著,跟古時候的管家大小姐似的。
細看之下,那哪兒是什么帕子,分明是疊起來的人皮!
來到屋子正中間,白娘娘轉(zhuǎn)著身瞅了屋子一圈,咯咯笑了起來。
“小兔崽子,今晚你可躲不過去了喲。自己出來,還能少受點罪?!?/p>
屋里一片寂靜,沒人回答,她也不生氣,舉止優(yōu)雅的將人皮展開,嘴一吹,那人皮逐漸鼓脹起來。
見到這一幕,我悄摸的挪著步子,彎著腰溜了出去。
木門“吱呀”作響,緩緩關(guān)上。
我往回看了一眼,正見她好整以暇的往桌子前一座,翹著腿給自己倒了杯茶。而那人皮娃娃,跟條狗一樣,四腳四手的趴在地上,滿屋子撒歡。
木門緊閉時,我也正好跑出家里,按照爺爺?shù)膰诟?,借著月光,埋頭往后山上跑。
來到后山亂葬崗,看到滿地的墳頭,還有周邊張牙舞爪的死樹,我心里直發(fā)毛。
正巧一只烏鴉“嘎嘎”叫著從頭頂飛過,似是啟動了什么開關(guān),夜鸮,野狐貍,黃鼠狼等等,滿山的禽獸撒歡的叫起來。
風(fēng)一吹,我感覺后背涼颼颼的,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仿佛有人趴我身后對著我吹氣。
沒敢多想,我在亂葬崗上轉(zhuǎn)悠一圈,終于找到目標。
那是一個被扒開的墳頭,墓碑歪歪斜斜插在地上,邊上黃土堆疊,中間棺材板完全露出來。
我按照爺爺?shù)膰诟?,小心翼翼的掀開棺材板,里面并沒有人,也沒有尸體,空蕩蕩的。
但我知道,這棺材有人用過,里面留著一股子臭味。
以我如今的狀況,也沒那個資格嫌棄。
我趕緊鉆到里面,把棺材蓋蓋好,跟個死人一樣,靜靜的等著天亮。
沒過多久,外面突然狂風(fēng)四起,響起鬼哭狼嚎的聲音。與此同時,一股腥臭味鉆進我的鼻子里。
我心里一揪,渾身緊繃。
這氣味我熟悉,這是蛇腥氣!
是白娘娘,她沒在屋里找到我,于是順著氣味,找到這兒來了。
我心臟怦怦直跳,盡量放緩呼吸,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音。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還夾雜著嘶嘶的吐信聲,緊接著是刨土聲,還有樹木折斷的哀嚎聲。
突然,我的棺材搖晃了一下,那腥臭味也更濃了。
我連忙屏住呼吸,緊緊捂住嘴巴。
哐當一聲,棺材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我在里面跟著翻滾,身體不斷撞在棺材壁上,撞得我渾身疼痛。
要不是我捂著嘴,可能早就忍受不住叫出聲來。
索性白娘娘沒有太過折騰這口棺材,沒過多久,棺材哐當一聲停止搖晃,外面也逐漸沒了動靜。
我不敢放松,白娘娘畢竟不是蠢貨,鬼知道她是不是就在外面等著我冒頭。
反正我是決定打死不出去,索性直接閉上眼睛裝死。
果然,沒過多久,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白娘娘沒有就這樣放棄,還在亂葬崗里徘徊。
這一夜,過的極不平靜,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找到什么時候,總之第二天爺爺打開棺材蓋,把我拉出來時,已經(jīng)是艷陽高照了。
此時的爺爺狀態(tài)很差,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原本還算健康的臉上,泛著一絲虛弱的慘白。
我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爺爺,你怎么了?”
爺爺笑著說沒事,往我手里遞了把鏟子,讓我把周圍清理一下。
我扭頭往周圍一看,驚得目瞪口呆。
昨天晚上,白娘娘真是把這里攪了個天翻地覆。
我躲的棺材早就被從土坑里掀了出來,胡亂的扔在黃土堆上。至于其他的墳頭,也變得亂糟糟的,不少樹木被攔腰折斷。
爺爺帶著我,把其他受牽連的墳頭修復(fù)了一番,然后下了山。
回到家,一邊吃飯,他一邊跟我說:“她被我們整整騙了三次,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正好,今晚我們就找她決個勝負,是生是死,是勝是敗,就全看今晚這一遭了?!?/p>
我連忙問道:“爺爺,我們要怎么做?”
不得不說,經(jīng)過這三個晚上,我的自信心算是恢復(fù)過來了。
我相信爺爺早就有所準備,這道坎,我一定能邁過去。
爺爺笑瞇瞇的摸著我的腦袋說:“今天晚上,全看你的了。”
接下來,他把我今晚要做的事,仔仔細細的跟我說了一遍。
一開始,我聽得膽顫心驚,嚇得直搖頭,因為按照爺爺?shù)恼f法,今晚身負的關(guān)鍵,全在我身上??傻阶詈?,我還是沒有退縮。
反正都到這一步了,要是成了,我就能安安心心再活個四年。要是敗了,大不了一了百了,也沒有比這更差的結(jié)果。
我吃過飯,安安心心睡了一覺,等養(yǎng)足精神,我按照爺爺?shù)姆愿?,再次上了后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