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夜幕低垂，我們抵達了京都城門不過十里處休整。
我焦慮地來回踱步，
明日，就要入京了。
對李將軍來說，那是審判的即將降臨的絕望，
可對于押送的將士們來說，是大功即將告成的喜悅。
不少人已經(jīng)樂呵呵地慶祝上了，
帶隊的林都尉喝了不少，端著一盤肉搖搖晃晃地湊近了囚車「斷頭飯來嘍。」
見李將軍沒反應(yīng)，
林都尉怒火中燒，猛地就講盤子摔到李將軍的臉上「一個殺人魔，給你臉了?！?/p>
「干什么？！」
我一把攥住林都尉的手，死死盯著他「他是大梁的將軍！」
「他為大梁驅(qū)除韃虜，恢復(fù)邊疆，立下赫赫戰(zhàn)功?！?/p>
「你在做什么？」
林都尉一口唾沫噴到我臉上「呸，一朝有權(quán)，還不是屠殺百姓。」
「人渣一個。」
「你是這小子的狗腿子啊，挺衷心的啊，」
「小狗。」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臉，一臉輕蔑「汪汪叫兩句給我聽聽？」
「哈哈哈哈?！?/p>
我瞪著他，眼里的怒火猶如實質(zhì)「他不是，他是大梁的將軍！」
我猛地把林都尉掀翻在地，扼住他「元和四年春，靖達戰(zhàn)役，他被敵軍捅了十七刀，我從死人堆里翻出了他。」
「元和四年冬，為刺探敵情，他從山崖滾下，一雙腿俱斷，他硬生生用手爬回軍營傳遞了消息?！?/p>
......
我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哽咽道「這么多年，他真的已經(jīng)是為大梁出生入死。」「哪怕他痛失女兒，仍愿違抗圣旨去救云澤村的鄉(xiāng)親?！?/p>
「這一樁樁一件件，我愿意相信他，」
「我相信，他永遠都是我們的將軍。」
月色寂寥，林都尉沉默了許久，
最后轉(zhuǎn)頭對著囚車內(nèi)抱著簪子不斷撫摸的李將軍道「若有苦衷，殿試可讓圣上裁斷。」
「李......」
他滿眼復(fù)雜地看了看李將軍「李將軍?！?/p>
13
東方即明，在黑夜逐漸褪去的前刻。
一行人悄然出現(xiàn)。
我掏出準備好的鑰匙，悄悄打開了囚車。
托起著李將軍往背上一背。
但卻被按住了。
李將軍趴在我的背上「牛牛，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死心眼?！?/p>
他抬頭，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這一個個都是跟著他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他想起了那些年相互扶持，跌跌撞撞從死人堆里爬出來，
想起了一起在夜半寂寥時，說起遠方的家鄉(xiāng)和家人，
很多人留在了那，被黃沙掩埋，
但也有很多新面孔不斷出現(xiàn)，
增增減減，
剩下的就是如今的這些面孔，
陡然有什么溫熱的液體一滴滴砸落，我的脖頸上一片濕潤。
李將軍說「我該死的?！?/p>
「你們回去吧?！?/p>
我僵著脖子搖頭，大家也都搖頭，
我們在用沉默表達我們的抗拒。
李將軍對我們的執(zhí)著很是無奈，
他選擇將事情全盤托出「我殺他們，因為他們殺了云娘?！?/p>
14
「我和你們一樣，一直以為我和云娘會幸福?！?/p>
「我沒發(fā)現(xiàn)，云娘溫和的笑容下掩蓋的悲傷和痛苦。」
「就突然有一天，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