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芙心想。這個魔頭說話陰陽怪氣,虛虛實實,真假難辨。
保不齊就是故意講個笑話來涮著她玩。沈多芙揮著手,
趕蒼蠅一樣的趕他:“張公子,這里好熱啊,你不熱嗎?我外頭有冰鎮(zhèn)西瓜,
你離開的時候帶一個去吃!我要休息了,大夫叫我要好好靜養(yǎng)!”言外之意,是有他在,
她無法靜養(yǎng)。“西瓜就不必了,只是蕭姑娘的事情我只和你說過,從沒跟別人說!
希望沈姑娘不要宣揚出去!”許羨驀然勾唇一笑,“在下有一計,可解姑娘當(dāng)前困局。
”沈多芙咽了咽干涸的喉嚨,汗水浸濕了衣襟,許羨心領(lǐng)神會的倒了兩盞茶水,
一杯遞給她。沈多芙接過飲下?!肮媚镉锌斩囡嬓┣逍臄』鸬牟璋桑?/p>
看著有些體虛多汗。”許羨飲下茶,補(bǔ)充道,“雖然與姑娘一見如故,但是我?guī)土斯媚铮?/p>
也希望姑娘能幫我一個忙?!笨窗?,無福消受!“愛莫能助!”沈多芙直接拒絕,
她知道許羨足智多謀,但是想得他相助,自己估摸著得扒層皮?!胺判模?/p>
只是姑娘的舉手之勞而已?!薄拔业呐e手之勞就是給你銀子,可以不?
”沈多芙微微一笑?!翱梢??!痹S羨答得干脆?!啊鄙蚨嘬叫θ菟查g消失。
“還請姑娘,替在下贖身?!痹S羨拱手作揖?!爸灰泓c頭,
季懷瑜一定搶著為你贖身!為何來求我?”不是沈多芙多疑,實在是這個男人鬼話連篇,
太難搞了,他的每一步都是算計。虧她活了兩世,仍然窺不破他的心計。
不過既然許羨要裝戲子,她自然沒有戳破的道理?!安徊m姑娘,
季姑娘夜夜入我房中不肯走,在下寄人籬下,實在不堪其擾!叫她替我贖身,不如叫我去死!
我只盼著有個品行高潔,心地善良的女子替我贖身,放我盡早離開西塘?!痹S羨皺眉,
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真誠的眼神,讓人不自覺想傾力相助,送關(guān)懷送溫暖。
什么品行高潔,不就是怕被貪了色嘛?“好!”沈多芙猜測許羨是打算借此脫身,
他可是欽差,身負(fù)皇命,怎么可能一直窩在這里唱戲。既然如此,
那她就給他行個方便吧!下一秒,許羨傾身過來,附耳輕語。目光所及之處,
是男子細(xì)長的脖頸,男子的氣息灼熱,近在咫尺,仿佛攪混了周遭的空氣。她忘了躲開。
“聽清了?”許羨回身坐好。他說話雖刻意壓低音量,但說得很清楚,她聽見了,
但又好像沒聽清?!熬涂垂媚锷岵簧岬昧??只要退了這個親,便能掌握主動權(quán)!
若是執(zhí)迷不悟,將來一定悔不當(dāng)初!”許羨又多說了一句,語氣有些怪,
后半句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沈多芙點頭,她知道怎么選。
“其余的事我會給你辦好,稍后記得將贖身的銀子送來,不多,五百兩就夠了!
”許羨囑咐。沈多芙嗯了一聲:“真便宜?!薄啊痹S羨。一時沒了話題,
二人干坐著,沒有言語。沈多芙正想再次趕人的時候,
季懷瑜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jìn)來:“張生!張生!”許羨迅速閃身躲入角落的布堆之中,
季懷瑜闖進(jìn)來,小小的休息室不見許羨?!罢媸堑?,一個不注意,跑哪去了?
”季懷瑜滿臉疑惑,見沈多芙閉眼假寐,輕手輕腳的走進(jìn)去,將新買來的烤鴨和白灼牛肉,
都留了一份給沈多芙。季懷瑜離開后,許羨走出來,
苦惱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纏人的女子,沈姑娘與季姑娘有交情,可否規(guī)勸她一二?
在下對她實在無意!”“勸過了,沒用!解鈴還須系鈴人!”沈多芙看著手邊,
季懷瑜買來的吃食,語帶怒氣,“你若當(dāng)真不堪其擾,可以做些事讓她知難而退,
何必吊著她?”“我……”許羨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默了一下,才道,“愿聞其詳。
”“比如……隨地吐口水,說話口沫橫飛,當(dāng)著她的面摳鼻屎,讓她在茅房外面等你,
有屁放到她臉上去!”沈多芙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話,許羨臉都綠了。
“要怎么樣才能把屁放到別人臉上去?”“那就……”沈多芙認(rèn)真思索片刻,
開口道,“早日成親吧!”“夠了……”兩人同時開口,突然都怔住,
許羨以為沈多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多芙好心卻反被訓(xùn)一句,來了脾氣。
“你整日打扮的像只開屏的孔雀,游神一樣的四處晃,能不撩撥人嗎?
你看著年紀(jì)也不小了,早日成個親,光繼室和妾室兩個名頭,就足以讓眾多姑娘死心。
我看你被姑娘追著,挺樂在其中的,哪里就煩了?”前世沈多芙到死,
都沒見許羨安個家,那時候他都三十多了,唯一愛過的女人蕭若晴,也給弄死。
上京多少貴女,為了許羨誤終生。姑娘們熬老了一波,小的一波又來,
都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能收了這個男人。殊不知,鐵石心腸的男人,注定孤獨終老。
“就算得到了全天下,無人與你共享,有何意義?”沈多芙自言自語的念叨一句。
只聽得門簾翻動的聲音,再抬眼,屋內(nèi)已沒有人,也不知許羨聽沒聽見。
沈多芙思索著許羨的話。當(dāng)規(guī)則對自己有利,就談規(guī)則,當(dāng)禮法對自己有利,
就談禮法,當(dāng)什么都沒有利時,就把水?dāng)嚋?。這些,他前世就教過她了。他的法子,
無非就是造勢,水越渾越好,對于制造流言蜚語,許羨認(rèn)第二,沒人敢認(rèn)第一。
而她要做的就是趁這個機(jī)會,徹底與孟景程退婚?!氨砉谩睕]多久,
外頭又有人大喊大叫的跑進(jìn)來,沈多芙頭疼不已。聽這魯莽的聲音,
就知道是那個不成器的姑表侄史彥玉,生得五大三粗,年齡比她還大幾歲。門簾翻飛,
史彥玉大聲嚷嚷:“誰?究竟是誰?竟敢砸我家鋪子,傷我表姑?”“別嚷嚷了,
吵的我頭疼!季將軍正審著呢,你出去問,別在這問!”沈多芙眼神示意史彥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