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要她自己走了。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那本薄薄的雜志。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p>
她猛地站起來,因為坐了太久,腿一軟,差點摔倒。
“我的公司要破產(chǎn)了!你要我去給別人打工?你讓我怎么活!”
她終于露出了真面目,尖叫起來,聲音在狹窄的樓道里回蕩,刺耳又可笑。
“我才是你的女兒!你為什么不幫我!你寧愿把錢給律師,也不肯救我的公司?”
“你毀了我爸,現(xiàn)在還要毀了我嗎?蘇晚,你怎么這么狠心!”
我看著她扭曲的臉,心里最后一絲血脈相連的牽絆,也斷了。
我輕輕關(guān)上了門,將她的咒罵和哭喊,隔絕在外。
顧正清病倒了。
是醫(yī)院打來的電話,說他急性心梗,正在搶救。
我握著電話,聽著那頭公式化的女聲,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心嗎?
顧思嘉的電話緊跟著就追了過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媽!你快來醫(yī)院!爸爸他快不行了!他一直叫你的名字!他說想見你最后一面!”
“媽,我求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我掛了電話。
世界清凈了。
但我還是去了。
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因為顧思嘉。
我只是想去親眼看看,這條纏繞了我半生的毒蛇,在褪去所有華麗外皮后,究竟是怎樣一副丑陋的嘴臉。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搶救室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
他躺在床上,插著氧氣管,臉色灰敗,眼窩深陷,一夜之間,仿佛老了二十歲。
那身披了幾十年的優(yōu)越感,終于被病痛和恥辱撕得粉碎。
看到我,他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迸發(fā)出一絲光亮。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被顧思嘉一把按住。
“阿晚……”他聲音沙啞,像破舊的風(fēng)箱,“你來了……”
顧思嘉站在床邊,一看到我,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往下掉。
“媽,爸他……”
我沒理她,只是冷冷地看著床上的男人。
好一出父女情深的戲碼。
顧正清費力地朝我伸出手,那只曾經(jīng)奪走我稿紙,簽下他自己名字的手。
如今,它干枯,瘦弱,布滿老年斑。
“阿晚,我錯了……”
他開口,眼淚就流了下來,順著臉上的褶皺,沒入發(fā)白的鬢角。
“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偷你的人生……我不該那么對你……”
他哭得像個孩子,聲淚俱下。
“我們復(fù)婚,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比以前更好。我把所有的財產(chǎn)都給你,房子,存款,全都給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在我身邊……”
他見我無動于衷,更加急切地拋出籌碼。
“出版社那邊,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我要把所有書的署名,全都改成你的!以后所有的版稅,也都是你的!阿晚,我把一切都還給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思嘉也在一旁哭著幫腔:“媽,爸是真的知道錯了!醫(yī)生說他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我們一家人,不能就這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