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聞羨開始避我。他搬去了客房，每天很早地出去，晚上悄無聲息地回來。
有次我在沙發(fā)上等到睡著，被他為我蓋毯子的動作驚醒時，他安撫地拍拍我?！跋人桑?/p>
有什么事以后再說?！碑敃r我實在太困了，迷迷糊糊應(yīng)了聲，又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時候。我心里腹誹，舀起一勺雞湯，瓷匙在碗沿輕碰出脆響，
鄰桌的對話清晰傳到耳邊。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問道：“這個真的是宣德年間的花瓶？
”對面的中年男人將青花瓷瓶轉(zhuǎn)了半圈。“您看這釉色，正宗蘇麻離青，底款是宣德年制，
是宮里流出來的寶貝?！毙」媚锩媛断矏?，“那就好，拿來當奶奶的壽禮正好不過。
”我放下湯匙，餐具在骨瓷盤上劃出刺耳聲響。小姑娘皺眉，斜睨過來的眼神帶著不滿，
看著我走過來時，又轉(zhuǎn)為驚訝。“能借您的花瓶看看嗎？”我繞到他們桌旁，
“宣德官窯用麻倉土，燒成后會有糯米光澤?！蔽肄D(zhuǎn)動瓶身，指腹蹭過過于平滑的釉面，
"這火氣都沒褪，怕是上周才出窯？"“小姑娘懂什么！”中年男人猛地起身，
椅腿在地磚上刮出尖嘯?！澳銇y說話我可是要報警的！”“不必麻煩，我現(xiàn)在就可以報警。
”我亮出手機屏幕上的110，“現(xiàn)在就讓我撥打出去嗎？”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在一旁的小姑娘星星眼崇拜。“姐姐，你好厲害啊，
在旁邊坐著就知道這是個假古董......”“姐姐，你好勇敢啊，
那騙子無能狂怒的時候我都怕他打你，
你幾句話就把他唬住了......”小姑娘嘰嘰喳喳地吵得我頭暈，
在扶梯口道別之后我轉(zhuǎn)身欲走，一道身影站在我面前?！俺棠剑镁貌灰?。
”琦霜多了幾分咄咄逼人?！俺棠剑劻w這幾天都在避開我?！薄拔也恢滥阕隽诵┦裁矗?/p>
但我也不怕跟你明說，我回來就是跟阿羨再續(xù)前緣?！薄拔蚁霠幦』刈约罕驹撚械男腋?。
”我只覺好笑?！斑@些話，你應(yīng)該跟聞羨說?！蔽翌^暈得厲害，琦霜看我面色不對，
伸手扶我?！俺棠?，你怎么了？”我張嘴想說點什么，突然身體一歪，
失力咕咚咕咚滾下樓梯?！俺棠?！”夾雜著琦霜的尖叫，我的腹部狠狠砸在樓下的桌腿上。
痛。好痛......我無意識呢喃著，緊接著被一股迅猛的力度抱在懷。“程慕，程慕！
你有沒有事？”聞羨臉色鐵青，我視線吃力地往下移，只見殷紅的鮮血從雙腿間不斷涌出，
迅速洇紅了身下的地板。“是，不是她......”我低聲擠出幾個字，未竟便昏了過去。
醒來時，只見聞羨一手抓著我的手，一手撐在柜子上小憩。他滿臉胡茬，
眼圈下掛著淡淡的陰影。似是感應(yīng)到我的視線，他睜開眼。我們沉默對視了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