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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尸骨被小心翼翼地抬了出來。
我媽原本還在輕聲細語地安慰受到驚嚇的陳浩。
可當她的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露出白布的手腕時，她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整個人僵住了。
“不對......”她喃喃道，拼了命地想往前沖，“讓我進去！讓我看看他！”
警察死死地攔住她。
我爸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所有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
我爸的臉色，終于在那一截白骨面前徹底崩塌了。
他怔愣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
法醫(yī)和刑警們很快完成了現(xiàn)場勘查。
我的尸體，或者說殘骸，被裝進黑色的袋子里。
那味道太重了，即便隔著袋子，依舊熏得人作嘔。
蒼蠅嗡嗡地盤旋，不肯離去。
法醫(yī)的初步判斷很快就出來了，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別墅里，卻清晰得如同驚雷。
“死者陳默，男性，十八歲，死亡時間約十五天前?！?/p>
“死因......是被大型犬科動物長期啃食，失血過多死亡?！?/p>
我媽癱在地上，聽到這幾個字，發(fā)出一聲不像人聲的哀嚎。
我爸猛地一顫，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不可能！”他嘶吼著，眼睛血紅，“他......他怎么會......”
王爺爺再也忍不住了，他沖過來，一拳打在我爸的臉上。
“陳建國！你不是人！那是你親兒子啊！”
“你把他鎖起來！跟狗關(guān)在一起！你還有沒有心！”
李奶奶也哭著，用手捶打著我媽的后背。
“你們兩個殺人兇手！你們還我小默！還我小默?。 ?/p>
我爸媽被鄰居們打罵著，卻一動不動，像是兩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他們呆呆地站在警戒線外，看著那扇貼了封條的房門。
我爸的嘴唇還在翕動，似乎在嘴硬。
“他......他自作自受......是他不聽話......”
可他那雙死死攥住的、不住顫抖的手，出賣了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恐懼。
直播還在繼續(xù)。
鏡頭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切。
那個最先發(fā)現(xiàn)我尸體的記者，再也無法維持所謂的客觀中立。
他雙眼通紅，舉著我的手機，沖到我爸媽面前。
“自作自受？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看看你們那個好侄子都干了些什么！”
手機屏幕，正對著我爸媽，也正對著直播鏡頭。
上面是我和陳浩的聊天記錄。
【陳默，我看見你跟張老師走得近，想告狀？我勸你老實點，你敢把我是同性戀的事情說出去，你就完蛋了。】
【今天幫王奶奶賣廢品掙了三十塊？拿來吧你，正好我沒錢買皮膚了?！?/p>
【哈哈哈，我跟伯母說你搶我錢，她果然信了。你猜她剛才怎么罵你的？她說你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一條條，一樁樁。
全是陳浩赤裸裸的威脅，和對我耀武揚威的炫耀。
彈幕徹底瘋了。
【我草?。?！我三觀震碎了！原來惡人是堂弟！】
【我吐了，這是什么綠茶白蓮婊？奧斯卡都欠他一個小金人！】
【所以狀元是真的，霸凌是假的，性取向是被污蔑的？這對父母是豬嗎？親兒子的話不信，信一個外人？】
【心疼小默哥哥，他該有多絕望啊......】
就在這時，我的班主任張老師趁著混亂，一把搶走了我媽拍在桌上的那兩沓試卷。
他只看了一眼，就憤怒地將試卷摔在我爸媽面前。
“你們自己看清楚！這沓寫滿一百分的，字跡才陳默的！這才是陳默的試卷！他是貨真價實的高考狀元！”
彈幕再次炸裂。
【天?。∵B試卷都是假的！這個堂弟也太惡毒了吧！】
【他們一家人去游樂場的日期他記得那么清楚，可他爸媽連他的筆跡都認不出來......】
【這對父母不配為人！】
我爸媽呆呆地看著那熟悉的字跡，又看了看記者手機上顯示的解鎖密碼。
他們感覺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們猛地回頭，想去找那個他們疼愛了十幾年的“好兒子”。
卻發(fā)現(xiàn)陳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在了人群中。
二樓屬于他的那個房間，房門緊鎖。
他看見聊天記錄暴露的時候，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