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煙蘿緩緩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容青辭，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要回家。”
容青辭冷笑一聲：“你哪來的家？”
他邁步走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聽說你父母早亡，祖宅也荒廢多年，回去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別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p>
顧煙蘿攥緊了被角。
“我和月姝的婚期在即，”容青辭語氣冷淡，“只要你安分守己，侯府也不介意養(yǎng)一個閑人?！?/p>
“閑人”二字像刀子一樣扎進顧煙蘿心里。
她想起從前，容青辭還是癡兒時，曾抱著她說：“姐姐在哪兒，阿辭就在哪兒，這里就是我們的家?！?/p>
如今他卻說，她是閑人。
“侯爺既然只喜歡夏小姐，又何必非要留我？”她聲音沙啞。
容青辭神色淡漠：“本朝律法，和離女子需受釘床之刑，我雖不喜你，但也不至于要你的命。”
顧煙蘿忽然笑了，笑得眼眶發(fā)紅。
可是，
她寧愿去滾那釘床，也要與他徹底了斷。
接下來的日子，容青辭日日陪著夏月姝籌備婚事。
顧煙蘿則將自己關(guān)在側(cè)院，慢慢整理著容青辭曾經(jīng)送給她的東西。
一支木簪，是他第一次學雕刻時做的，歪歪扭扭，卻非要親手給她戴上；
一塊玉佩，是他挑遍了半個城選中的，說是要配她最愛的那件裙子；
一盒胭脂，是他偷偷跑去西市買的，回來時還摔了一跤，膝蓋都磕破了……
顧煙蘿看著這些東西，一件一件丟進了火盆。
火焰騰起，吞噬了所有回憶。
“你在干什么？”
容青辭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臉色陰沉地看著燃燒的火盆。
“清理些用不上的東西?！彼^也不抬，“與侯爺無關(guān)?！?/p>
“你的事自然與我無關(guān)?！比萸噢o聲音冷了幾分，“今日來找你，是有事要你做?！?/p>
不等顧煙蘿反應(yīng)，他直接拉著她出了府，去了城中最好的酒樓。
雅間里擺滿了各色菜肴，香氣撲鼻。
“嘗嘗?！比萸噢o命令道。
顧煙蘿不明所以，只能拿起筷子，一道一道試了過去。
吃到第十道時，她胃里已經(jīng)撐得難受，忍不住放下筷子：“侯爺?shù)降滓鍪裁?？?/p>
容青辭神色淡淡：“月姝近來喜歡山野風味，我嘗不出差別?！?/p>
他抬眸看她，“你既出身獵戶，應(yīng)當能辨出哪些最鮮美?！?/p>
顧煙蘿手指一顫。
原來他帶她來，是為了給夏月姝試菜。
她忽然想起從前，容青辭最愛做的事，就是帶著她走街串巷，買各種新奇的點心和小玩意兒，非要她一一嘗過，然后笑著說：“姐姐喜歡的，阿辭都喜歡?！?/p>
如今他卻要她替別人試菜。
“我吃不下了。”她站起身想走。
容青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繼續(xù)?！?/p>
顧煙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就這么在意她？為了她，非要逼我到這個地步？”
“你若想留在侯府，”容青辭語氣冰冷，“就該學著討好主母，這是你作為妾室的本分。”
顧煙蘿胸口發(fā)悶，正要開口，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夏月姝站在門口，目光死死盯著他們交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