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穆笙歌瞳孔驟縮。
這不可能!
她根本沒見過這東西!
“穆笙歌!”
裴翎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他眼中翻涌著滔天怒火,聲音冷得像冰:“你竟敢對清染用巫蠱之術(shù)?”
“不是我……”穆笙歌疼得臉色發(fā)白,卻仍倔強地仰著頭,“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裴翎冷笑,“誰要害你,說出個名字來!”
穆笙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還能是誰?
除了穆清染自己,誰會陷害她?
可裴翎那么愛穆清染,怎么會信她的話?
“殿下!不好了!”太醫(yī)突然沖進來,“太子妃快不行了!必須立刻找到施咒之人!”
裴翎眼神一厲,看向穆笙歌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找到了。如何破解?”
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需在施咒之人身上扎滿九百九十九針,太子妃所受的詛咒才能解除……”
穆笙歌渾身一顫,驚恐地看向裴翎。
“動手。”
兩個字,輕飄飄地決定了她的命運。
下人立刻捧著銀針上前,那針又粗又長,在燭光下泛著寒光。
“啊——!”
第一針扎進指尖,穆笙歌慘叫出聲,十指連心,那痛楚直鉆骨髓。
“殿下……真的不是我……”她疼得冷汗涔涔,卻仍哽咽著解釋,“求您……信我一次……”
裴翎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一針、兩針、三針……
穆笙歌痛得蜷縮在地上,顫抖著伸手去扯裴翎的衣角:“裴翎……”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喚他。
裴翎身子微僵,卻還是狠狠甩開她:“拖遠點,別臟了孤的眼。”
足足九百九十九針。
穆笙歌痛得昏死過去,又痛醒過來,反反復(fù)復(fù),她的哭喊漸漸微弱,到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嗚咽,最后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渾身纏滿紗布。
“聽說太子妃醒了,殿下高興壞了?!毖诀咴陂T外嚼舌根,“特意讓人在暖閣里種了滿池荷花,就為博她一笑。"
"這寒冬臘月的,哪來的荷花?"
"殿下命人連夜從江南運來的,聽說花了上萬兩銀子呢……"
穆笙歌麻木地聽著,艱難地撐起身子。
她的手上、身上、心口全是針眼,稍微一動就疼得冒冷汗。
她強撐著去太醫(yī)院取藥,回來時經(jīng)過暖閣,正好看見裴翎陪著穆清染賞荷。
穆笙歌低著頭,想悄悄離開,卻聽見穆清染一聲驚呼:“我的玉佩掉進去了!”
她作勢要下水去撈,裴翎連忙攔住她:“一個玉佩而已,孤日后再送你。”
“可那是殿下送我的定情信物……”穆清染紅著眼眶,“我必須得撈回來?!?/p>
“來人!”
裴翎沉聲喚道,正要吩咐侍衛(wèi)下池打撈,穆清染卻突然眼睛一亮,指著站在角落的穆笙歌道:“何必麻煩旁人?我記得妹妹水性極好,不如就讓她幫我撈上來吧?”
裴翎眉頭微蹙,還未開口,穆清染的貼身侍女已經(jīng)快步上前,一把拽住穆笙歌的胳膊。
“啊!”
穆笙歌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狠狠推入池中。
刺骨的池水瞬間漫過頭頂,寒冬臘月,池面雖未結(jié)冰,水溫卻冷得鉆心。
穆笙歌渾身一顫,四肢仿佛被千萬根細針同時扎入,疼得她幾乎窒息。
她拼命劃動雙臂,在渾濁的池水中摸索。
手指觸到池底的淤泥,冰冷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一次、兩次、三次下潛……她的手指已經(jīng)凍得發(fā)麻,嘴唇青紫。
終于,在第五次下潛時,她的指尖碰到了那塊溫潤的玉佩。
當(dāng)穆笙歌顫抖著爬上岸時,整個人已經(jīng)凍得像塊冰。
水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落,分不清是池水還是淚水。
她踉蹌著走到穆清染面前,伸出凍得通紅的手。
“姐姐……玉佩……”
穆清染嫌棄地用帕子接過玉佩,轉(zhuǎn)頭對裴翎笑道:“殿下你看,找到了呢!”
穆笙歌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她微微抬眼,正對上裴翎深邃的目光。
那眼神復(fù)雜難辨,讓她心頭一顫。
定是錯覺罷。
他怎么可能心疼她?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拖著濕透的衣裙,一步步顫抖著離開。
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灘水漬,就像她破碎的心,一路走,一路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