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卿似乎宿醉剛醒,他昏沉沉地站在那里,眼神游移不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心里一陣刺痛。
“為什么?”我哽咽著問,“是我待你不好,還是我們宋家哪里對不住你了?”
他張了張嘴,大概還想解釋一下,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我抬手想要撫摸他的臉,卻被他躲開了。
這一躲,仿佛刀子扎進我的心里。
“溪兒,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他終于開口,聲音卻軟弱無力。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閉了閉眼,只覺得渾身乏力。
“俊卿,你……”
未等我說完,趙慧兒卻突然從屋里沖了出來。
“哎呀,姐姐怎么還沒走?。俊彼庩柟謿獾?,“怎么,是地契上的簽名沒看清,想要再確認(rèn)一遍?還是舍不得你那座假山,想著過來揀點石頭帶走?哈哈哈哈……”
她半捂嘴笑得刺耳又張揚。我瞪著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哦,對了,還有一個東西,忘了給你?!彼龔膽牙锾统鲆粡埣垼翱∏漕櫮钅銈兊那榉?,不愿跟你說,所以呀,這個惡人,就由我來做吧!”
我顫抖著手接過——是一張休書。
“之前你爹在世,你們父女倆高傲又自以為是,逼得俊卿處處忍讓。如今,也算苦盡甘來。”她冷冷看著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向刀子扎在我的心口,“自今日起,你和宋宅,還有俊卿,再無半分關(guān)系!”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打她。
卻被陳俊卿一把攔住。
“溪兒,別,別這樣?!彼吐曊f,“慧兒她……還懷著孕呢?!?/p>
我如遭雷擊。
“我來告訴你真相吧,宋夢溪。”趙慧兒惡毒地看著我,“還記得小時候嗎?我來宋府找我的姨媽柳嬤嬤,你卻把我當(dāng)成乞丐趕了出去!”
“那天下著大雨,我摔倒在泥地里,尊嚴(yán)掃地。”趙慧兒咬牙切齒地說。
我心中一陣恍惚,腦海中浮現(xiàn)出模糊的記憶。
“你是不是一直以為自己跟陳俊卿兩情相悅、情比金堅?”她的紅唇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實話告訴你,陳俊卿是我姨媽的養(yǎng)子,自小與我一起長大,我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要火急火燎為我贖身、迎我進門?”
我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陳俊卿,他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
“所以,你對我所有的溫柔和呵護,你父母早亡,想要和我相依為命、不離不棄的誓言,都是為了哄我,取得我的信任?”
我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往事。
那些與陳俊卿互相傾訴心事的點點滴滴,都成了困住我的網(wǎng),拉著我墜入深淵。
憤怒和心痛如潮水般涌來,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啪——!”
我狠狠地扇了陳俊卿一耳光,幾乎將他打偏了頭。
“我自認(rèn)真心對你,宋家也待你不薄,你卻將我玩弄于鼓掌,時時刻刻都在跟我設(shè)局演戲!”
我自嘲地笑著,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果然,從小沒爹沒媽的人,就是薄情寡義,虛偽無情!”
回別院的路上,我慢慢冷靜下來。
不行,刀子已經(jīng)架到脖子上,我不能繼續(xù)坐以待斃。
惡人必須惡人磨,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著四處嫩綠生芽的花草,我停下腳步,頓了頓,調(diào)頭,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