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將我殺一千頭豬攢的五十兩白銀,偷偷換了幾匹云錦裁衣。
給我心疼得夠嗆:
“敗家子!這鹿鳴宴是給平陽公主選駙馬的,跟咱家有何關(guān)系?”
“你我小門小戶的,這五十兩夠買你一年的筆墨紙硯了?!?/p>
“婦人愚見,以后我的俸祿何止五十兩?!”
裴佑璟當(dāng)即冷下臉,呵斥:
“就算不尚公主,我在陛下和同僚面前穿得如此寒酸,以后朝中哪有立足之地?!”
“你不如學(xué)學(xué)如何掌家經(jīng)商,當(dāng)官家夫人。也好過日日與豬牛為伍,身上常帶異味!”
被他斥責(zé)后,我險些鉆進(jìn)地縫,每天恨不得洗十遍澡。
事到如今,才明白裴佑璟分明是被我揭穿心思,惱羞成怒。
更別提他一心科舉不事生產(chǎn),這些年全憑我屠肉供養(yǎng)他。
他又有何資格嫌棄我?!
“之桃?之桃!”驀地,一陣焦急的呼喊聲喚回思緒。
我抬頭一看,正好對上小妹擔(dān)憂的目光。
“臉色這么差,你是不是……知道裴佑璟要尚平陽公主的事了?”
我顧不得這些,急忙把她扯到一旁,細(xì)細(xì)詢問:
“小妹,你怎么來了?爹生了病獨(dú)自在家臥床,能行嗎?”
小妹聞言,面沉如水:
“我朝和羌蘭打仗,軍中死了不少人。你不曉得,現(xiàn)在連爹這種老弱病殘,都要上戰(zhàn)場了!”
我心亂如麻,“可可爹多年不習(xí)武,又臥病在床,只怕去了——等等!”
我眸光一亮,“小妹,不如我男扮女裝替父出征吧!”
“你胡鬧什么?!不行,絕對不行!”
她雙眸圓睜,連連擺手:“裴佑璟雖薄情寡義,但好歹能庇護(hù)你提供個安身立命之所。我來想法子,你別管!”
我苦笑一聲,掏出一紙休書:“可我,已被逐出裴家了?!?/p>
“我朝律法,女子不能自立門戶。小妹,你說我若再嫁,能找到什么好兒郎?連相識十五載的裴佑璟,尚且知人不知心。”
“我天生力大無窮,還多年習(xí)武,為何不可女扮男裝上戰(zhàn)場賺軍功,以男兒之身自立門戶?!”
那日小妹到底也未同意??捎^其神色,我知她已動搖。
我徑直揭下城門口的征兵告示,報了父親的名參軍。
想去客棧住,卻因身上銀錢不夠,被轟了出來。
走投無路之時,只得去了裴佑璟留給我的莊子,湊合一晚。
“之桃,為夫已在這恭候多時了?!?/p>
我剛點上燭火,腰間一緊,熟悉的桂花香薰從身后飄來。
男人聲音繾綣:“哪怕耍小性子,也要記得歸家。你一女子,在外面多不安全——”
“裴佑璟,我不過來這兒借宿一晚,哪還有家?”
我一扭身,掙脫他的懷抱,轉(zhuǎn)頭冷笑不已:
“況且,街頭巷尾都在傳探花郎要尚公主。你騙了我,還有臉來見我?”
我力氣極大,裴佑璟被我推搡在地,臉色驟沉:
“林之桃,你發(fā)什么瘋?陛下賜婚,我不接旨,抗旨全家被砍頭你就滿意了?”
“把你送到莊子里,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早晚還會接你回裴家!你不體諒我左右為難,反而在這兒斥責(z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