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抬頭,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人站在那,局促地打量著四周。
他的長相,和陳建國,甚至和陳銘,都有幾分相似。
“爸,這......嫂子還跪著呢......”男人的目光尷尬地掃過我。
陳建國不以為意地把他拉到沙發(fā)上坐下,“一個外人,你管她干什么。她肚子里的種還不知道是誰的,等拿到手,就把她趕出去?!?/p>
我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聽著他們的對話。
“爸,那房子和......銘哥的賠償款,真的能拿到嗎?”
“放心!蘇雅那個蠢女人,已經(jīng)被我拿捏得死死的。她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哥哥在國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等房產(chǎn)證一到手,賠償款一到賬,我就把這套房子賣了,給你在市中心買套大的當(dāng)婚房。”
墻上,陳銘的遺像依舊溫和地笑著,此刻卻無比諷刺。
我藏在衣縫里的那根針,冰冷地貼著皮膚。
他們叫了外賣,就在客廳里擺開酒菜,旁若無人地慶祝起來。
“爸,還是您有辦法!”
“小浩啊,以后這個家,就都是你的了。”
我就跪在不遠處,像個活生生的背景板,聽著他們瓜分著我和陳銘的一切。
張媽殷勤地添酒布菜,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鄙夷。
他們從下午一直喝到深夜,兩個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張媽收拾完殘局,也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我忍著膝蓋的劇痛,撐著地面站起來,雙腿搖搖欲墜。
我扶著墻壁,一步步挪向客廳角落里的座機。
線路被拔了,撥號盤上還掛著一把小鎖。
我顫抖著手,從衣縫里抽出那根縫衣針。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我將針尖對準了那個米粒大小的鎖孔。
客廳里,三個人的鼾聲此起彼伏。
針尖太粗,鎖孔太小,試了好幾次都滑了出來,冷汗順著額頭流下。
我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將針尖死死抵住鎖芯,一點點地撬動。
“咔噠”一聲輕響。
我立刻取下鎖扣,將電話線重新插好。
然后,憑借著刻在骨子里的記憶,用發(fā)抖的手指,撥通了那個號碼。
漫長的“嘟——嘟——”聲后,電話被接通了。
“喂?哪位?”
一個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傳來。
是哥哥,蘇哲。
眼淚瞬間決堤。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話筒哭喊出聲:
“哥,救我......陳家要殺我!”
電話剛掛斷,我身后陳建國的鼾聲戛然而止。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猛地睜開,死死瞪著我。
“你......給誰打電話了?”他聲音嘶啞。
我嚇得后退,手里的聽筒“啪”地掉在地上。
他搖晃著站起來,看到被撬開的鎖和電話線,臉上的醉意瞬間被猙獰取代。
“好啊你個賤人!敢偷著打電話?”
他沖過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我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摔倒,頭撞在冰冷的茶幾角。
“懷著野種還想告狀?”
他還不解氣,抬腳就朝著我的小腹踹過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