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此一事,柳蕓煙似是意識到殷泊不會再為她出頭,便帶著孩子躲在西殿,不敢再招惹我。
我與殷泊也好似回到了從前。
殷泊結了事務,便早早回府同我親近。
同我吃飯,為我買來最好的絲綢錦緞,金銀珠寶,哄我開心。
這夜,他環(huán)抱著我,脫下一身官威,露出柔軟的內里來:“妍妍,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愿意與我重新開始,我很歡喜?!?/p>
“我定會比以前更愛你疼你,不再讓你受一絲委屈?!?/p>
微弱的月光傾瀉而下,我的眼里一片清明:“夫君,過幾日我想去景德寺,再向胡國討些箐蓮草來。”
殷泊頓時緊張起來,將我攏得更緊,擔心我仍受蠱蟲所累:“好,等我忙完事務便去接你。”
出門那天,殷泊太過擔心,陣仗搞得很大,三驅馬車,三隊仆役跟著伺候。
重返舊地,心境已大不相同,身邊也沒了為我研磨的春翠。
咽下感傷,我喚來住持,鋪開紙張,像往年一般,提筆落墨。
屋內寂靜無聲,只有宣紙的沙沙聲。
聽聞屋外細微的異動,我勾唇淺笑,并未聲張。
狗。
來了。
等停筆時,已日落西山,橘紅色的夕陽映紅了整座寺廟。
推門而出,就被柳蕓煙攔住去路,手中高舉一個信封,揚聲高喊:“甫妍和乃我國逆賊!借寫信尋藥的途徑向胡國輸送武器兵甲圖紙!”
“堂堂公主,竟乃我國細作!物證在此,請在座的各位做個見證!”
寺廟內頓時嘩然一片,其中不少達官顯貴,紛紛出言相詆:“這就是那個和親公主生下的女兒?身上流著一半胡人的血,果然卑賤血脈,骯臟下流!”
趕來接我回府的殷泊腳步一頓,眼神慍怒:“柳蕓煙!你這是在作何?!”
面對殷泊的質問,她一臉凄涼,卻仍不死心:“你可是要包庇她?就因她是你的夫人?”
殷泊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緩緩才道:“我信她。”
聽到殷泊如此為難的信任,我沒忍住,嗤笑出聲,一瞬間惹來眾多視線。
“妍妍,我是真的信你?!币蟛葱闹心话?,想要來拉我,卻被我避開。
“死到臨頭還嘴硬!”柳蕓煙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那封信件。
白紙黑字,確是實實在在的機密圖紙。
眾人討伐紛紛:“這種叛國賊,就該凌遲至死!”
“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物證、民意俱在,大理寺卿不會要包庇叛國賊吧?”
殷泊身形恍惚,望向我的眼神哀傷又破碎。
從始至終,我都靜靜地站在一旁,平靜得仿佛局外人。
“我何時說過,我來寺廟是寫信討藥?”我緩緩開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柳蕓煙臉色一僵,仍強裝鎮(zhèn)定:“全府上上下下皆知你今日要來寺廟寫信向胡國求藥!”
“你為了一己私欲,為了草藥,向胡國泄密投誠!”
我輕輕一笑,玩味道:“起初是有這個打算,可如今我蠱毒已解,我便轉念為我逝去的孩子寫下祈福,掛于心愿樹上?!?/p>
一旁的住持也上前做證:“老夫一直陪同夫人祈福祝愿,并未寫信?!?/p>
很快,被掛上的祈福袋被人取下,展開一看,尚有筆墨未干。
轉眼間,攻守之勢逆之。
“你怎有軍事密要的圖紙?你從何得來?又為何陷害于我?”我步步緊逼,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