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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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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同學會輸了游戲,被起哄坐到男同學腿上。

靳凜知道后摔了茶杯:“別人叫你坐你就坐?你當自己是什么!”她哭著道歉,

他卻甩出離婚協(xié)議:“我嫌臟。”第一章金碧輝煌的“皇朝”酒樓包廂里,

彌漫著酒氣、昂貴的香水味,還有一股子強行熱絡的懷舊氣氛。

水晶吊燈明晃晃地照著底下這群畢業(yè)快十年的老同學。有人發(fā)福了,有人禿頂了,也有人,

比如柳如煙,似乎被歲月格外優(yōu)待,依舊纖細白皙,坐在那里,像一株安靜的蘭花。

“來來來,真心話大冒險!輪到我們柳大美女了!”班長李強喝得臉紅脖子粗,

使勁拍著桌子起哄,唾沫星子差點濺到轉(zhuǎn)盤中央的空酒瓶。瓶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

瓶口不偏不倚,正正對準了柳如煙。包廂里瞬間爆發(fā)出更響亮的哄笑和口哨聲?!皢?!

如煙中頭彩了!”“大冒險!必須大冒險!班長定的規(guī)矩!”柳如煙心里咯噔一下,

臉上禮貌的微笑有點僵。她不太喜歡這種過于鬧騰的場合,

尤其是這種帶著點曖昧和逼迫性質(zhì)的游戲。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肩頭的薄開衫,

目光掃過一圈興奮期待的臉?!皠e磨蹭啊如煙!”李強嗓門更大,

直接指向坐在柳如煙斜對面、當年班上公認的體育健將,如今也混得人模狗樣的趙鵬,

“看見沒,鵬哥!大冒險內(nèi)容——坐鵬哥大腿上,深情對視十秒鐘!計時開始!

”“哇哦——!”口哨聲、拍桌聲、怪叫聲幾乎要把屋頂掀翻。趙鵬一愣,

隨即露出一個自認瀟灑又帶著點玩味的笑容,身體往椅背上一靠,

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柳如煙:“老同學,給個面子唄?

游戲而已嘛?!绷鐭煹哪橆a瞬間燒了起來,火辣辣的。

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拒絕?

會不會顯得太矯情、不合群、掃了大家的興?她目光有些慌亂地掠過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些笑容里,有純粹的看熱鬧,也有那么一兩道,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審視?!叭鐭煟?/p>

快?。∈腌娬UQ劬瓦^了!”旁邊一個女同學也笑著推她。包廂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

柳如煙卻覺得手心在冒汗。騎虎難下。她深吸一口氣,在心里默念:就十秒,游戲而已,

別當真。她強迫自己扯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在震耳欲聾的起哄聲中,慢慢站起身,

走向趙鵬。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上。

她走到趙鵬旁邊,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古龍水味混雜著酒氣。趙鵬帶著得意的笑,

再次拍了拍大腿。柳如煙心一橫,側(cè)著身子,

極其別扭、只用半邊臀部極其迅速地挨著趙鵬大腿外側(cè)的邊緣,虛虛地坐了下去,

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盡可能拉開距離?!鞍?,這坐法不行!不算數(shù)!

”有人立刻叫嚷?!熬褪?!要坐實了!深情對視呢!”趙鵬哈哈一笑,突然伸手,

一把攬住柳如煙的腰,稍微用力往自己懷里一帶。柳如煙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

整個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跌坐在他腿上,后背甚至撞到了他的胸膛。濃烈的男性氣息瞬間包裹了她。

“這才對嘛!”趙鵬的聲音帶著酒氣和熱氣噴在她耳邊。柳如煙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

羞憤交加。她猛地抬頭,對上趙鵬近在咫尺、帶著明顯戲謔和某種暗示的眼睛。

包廂里爆發(fā)出更瘋狂的尖叫和掌聲,還有人拿出手機在拍。十秒鐘。柳如煙死死咬著下唇,

指甲掐進掌心,感覺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她的目光空洞地對著趙鵬那張放大的臉,

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難堪和后悔。她為什么要來這個該死的同學會?

十秒終于熬到。她幾乎是彈跳起來,力道之大帶得椅子都往后挪了一下,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她踉蹌一步站穩(wěn),看也沒看趙鵬一眼,抓起自己的包,聲音有些發(fā)顫:“對不起,

我去下洗手間?!?然后幾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是意猶未盡的哄笑聲和趙鵬那句拖長了調(diào)子的“別害羞嘛老同學”。

冰冷的水龍頭嘩嘩流著水。柳如煙一遍遍用力搓洗著手和臉,冷水刺激著皮膚,

卻沖不掉心里的那份粘膩和惡心感。鏡子里,她的眼眶有點紅。她拿出手機,

看到靳凜一個小時前發(fā)來的信息:【幾點結(jié)束?我去接你?】她手指懸在屏幕上,

猶豫了很久,最終只回了三個字:【快了,不用接?!克桓易屗麃斫印?/p>

她不知道剛才那一幕有沒有被人拍下來,會不會流傳出去。更不知道,

如果靳凜知道……她甩甩頭,不敢深想。收拾好情緒,補了點粉蓋住微紅的眼眶,

柳如煙重新擠出笑容,推開了包廂沉重的門。里面的喧囂熱浪撲面而來,

仿佛剛才那難堪的十秒從未發(fā)生過。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靜地吃著面前已經(jīng)冷掉的菜,

味同嚼蠟。聚會還在繼續(xù),笑鬧聲不絕于耳,但她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只想快點結(jié)束,

快點回家。第二章推開家門,一股熟悉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

瞬間沖淡了柳如煙身上沾染的酒氣和香水味。客廳只開了一盞落地燈,

昏黃的光線勾勒出沙發(fā)上那個男人挺拔卻異常緊繃的身影。靳凜沒開電視,也沒看書。

他就那么坐著,側(cè)臉對著門口,線條冷硬得像一尊雕塑。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zhuǎn)過頭。

柳如煙的心猛地一沉。靳凜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冷。不是平時那種疏離的淡漠,

而是淬了冰、裹著火的尖銳,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

最后釘在她身上那件為了同學會特意換上的、剪裁合體的連衣裙上。“回來了?

”靳凜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板上,

帶著沉甸甸的寒意?!班??!绷鐭熍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碜匀?,換上拖鞋,

把包放在玄關(guān)柜上,動作刻意放慢,掩飾著心里的慌亂?!澳恪€沒睡?”靳凜沒回答,

視線依舊鎖著她,眼神里的風暴在無聲地聚集??蛷d里安靜得可怕,

只有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一下下敲在柳如煙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她有些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想往臥室走:“累死了,我先去洗個澡……”“累?

”靳凜突然嗤笑一聲,那笑聲短促而尖銳,充滿了諷刺。他終于動了,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投下壓迫感十足的影子,一步步朝她走過來。柳如煙僵在原地,

指尖發(fā)涼。靳凜在她面前站定,離得很近,

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壓抑不住的怒意。他低下頭,

像審視一件物品般看著她精心修飾過的妝容,眼神里的厭惡毫不掩飾。“玩得很開心?

”他慢條斯理地問,語氣卻冷得掉渣,“又是唱歌,又是喝酒,還玩上游戲了?

”柳如煙的心跳驟然失序,他知道了!一定是有人拍了視頻或者照片發(fā)到了群里!

她腦子里嗡嗡作響,強撐著辯解:“就是…就是同學聚會,

大家起哄玩了個游戲而已…很無聊的……”“無聊?”靳凜猛地拔高聲音,

像平地炸響一個驚雷,嚇得柳如煙渾身一哆嗦。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強行將她拽到客廳中央?!笆裁从螒驘o聊到讓你柳大小姐,

”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淬著毒,“心甘情愿坐到別的男人大腿上去?!

”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額角青筋暴起,眼神里的怒火終于徹底噴發(fā),

像要將她焚燒殆盡。柳如煙的臉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但更疼的是他話里的羞辱和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安弧皇堑模〗鶆C你聽我說!

” 她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聲音帶了哭腔,“是他們起哄!我沒辦法!就十秒鐘!

真的只是游戲!我……”“沒辦法?”靳凜猛地打斷她,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柳如煙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旁邊的博古架上。

架子上一個青花瓷的茶杯被震得晃了晃?!傲鐭煟 苯鶆C指著她,

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別人起哄讓你坐你就坐?!你當自己是什么?嗯?

夜總會里陪酒賣笑的小姐嗎?還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很刺激?

能讓那些老同學都記住你柳大美人多放得開?!”“啪!”一聲刺耳的脆響!

柳如煙驚惶之下,手臂不小心掃到了那個搖晃的青花瓷杯。精致的茶杯摔落在地,

瞬間四分五裂,碎瓷片和茶水濺得到處都是。這聲響如同一個休止符,

讓靳凜暴怒的質(zhì)問戛然而止??諝饽塘恕=鶆C的目光從柳如煙慘白的臉,

緩緩移到地上那攤狼藉的碎片和深色的茶漬上。那破碎的瓷器,映著他同樣碎裂的眼神。

幾秒鐘死寂般的沉默后,他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再抬眼看向柳如煙時,

那眼神已經(jīng)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徹骨的冰冷和……失望,濃得化不開的失望,

像冰水一樣澆滅了剛才的怒火,只剩下灰燼般的寒意?!芭K?!彼⒅?/p>

薄唇里清晰地吐出一個字,冰冷,嫌惡,像吐掉什么穢物。柳如煙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洶涌而出。她看著地上碎裂的瓷片,看著靳凜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厭棄,

感覺自己的心也像那個杯子一樣,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第三章“靳凜……”柳如煙的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她顧不上地上的碎瓷片,也顧不上被茶水打濕的裙擺,幾乎是撲過去想抓住靳凜的手臂,

“你相信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當時沒辦法,那么多人看著,

我……我只是不想讓大家難堪!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去,更不該玩那個該死的游戲!

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保證?”靳凜猛地抽回手臂,

像避開什么臟東西一樣,動作幅度大得讓柳如煙差點再次摔倒。他退后一步,拉開距離,

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鋒,直直刺向她滿是淚痕的臉?!傲鐭煟愕谋WC值幾個錢?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誅心,帶著一種疲憊到極點的冰冷?!耙淮危磕阌X得這是第一次嗎?

你所謂的‘沒辦法’,你所謂的‘不想難堪’,

是不是每一次都能成為你放縱自己、沒有界限感的借口?”“我沒有!”柳如煙哭著搖頭,

眼淚模糊了視線,“我沒有放縱!我沒有!靳凜,你不能這樣說我!

我只是……只是……”她語無倫次,巨大的委屈和恐慌淹沒了她?!爸皇鞘裁矗?/p>

”靳凜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譏誚,“只是覺得坐別的男人腿上沒什么大不了?

只是覺得我靳凜就該無條件地包容你每一次的‘身不由己’?

包容你這種廉價的、讓人作嘔的‘隨和’?”“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柳如煙哭喊著,

心被他刻薄的話語刺得千瘡百孔。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靳凜,冷漠、刻薄,

像一座拒絕融化的冰山。靳凜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的折磨。他轉(zhuǎn)身,

徑直走向書房,步伐決絕,沒有一絲猶豫。那背影,隔絕了所有的光和熱,

只留下冰冷的絕望。柳如煙癱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透過薄薄的裙子傳來寒意。

她看著滿地的碎瓷片,看著書房緊閉的門,巨大的無助感像潮水般將她淹沒。她抱著膝蓋,

把臉深深埋進去,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的客廳里低低回蕩,充滿了悔恨和恐懼。她知道,

這次真的不一樣了。靳凜眼里的光,徹底熄滅了。時間在死寂和哭泣中一點點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半小時。書房的門,毫無預兆地開了。靳凜走了出來。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之前的暴怒、失望、冰冷,似乎都沉淀了下去,

只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平靜。他手里拿著兩張打印好的A4紙。他走到柳如煙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柳如煙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帶著一絲卑微的希冀。靳凜沒有蹲下,

甚至沒有彎腰。他只是手臂一揚,那兩張輕飄飄的紙,帶著紙張?zhí)赜械拇囗懀?/p>

如同兩片冰冷的雪花,緩緩飄落在柳如煙面前的碎瓷片和水漬上,蓋住了那一片狼藉。

柳如煙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那兩張紙,當看清最上面一行加粗的黑體字時,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大字,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燙進她的心臟里。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靳凜,

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靳凜的目光掠過地上的協(xié)議,

再回到她慘白如紙的臉上,眼神里沒有波瀾,只有一片漠然的死寂。他薄唇輕啟,

聲音平靜得可怕,卻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寒:“簽了它?!比齻€字,像三把冰錐,

精準地釘入柳如煙的心臟。世界在她眼前轟然崩塌。

第四章那兩張冰冷的《離婚協(xié)議書》像兩塊巨石,沉沉地壓在柳如煙的心上,

也徹底改變了她和靳凜的生活軌跡。那個曾經(jīng)被稱作“家”的地方,

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無處不在的冰冷隔閡。靳凜說到做到,

當晚就抱著枕頭被子進了書房,反鎖了房門。那“咔噠”一聲輕響,像一把鎖,

也徹底鎖死了柳如煙試圖溝通和解的最后一絲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靳凜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徹夜不歸。即使偶爾在客廳狹路相逢,他也視柳如煙如同空氣,

眼神直接掠過她,投向虛空,連一絲余光都吝于給予。柳如煙準備好的道歉,

醞釀了無數(shù)遍的解釋,在他徹底關(guān)閉的心門外,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蒼白無力的獨角戲。家,

成了一個徒有其表的冰冷空殼。柳如煙每天在空曠的房間里游蕩,像個幽靈。

她不敢主動靠近書房,只能在他深夜回來時,聽著隔壁隱約的動靜,睜著眼睛到天亮。

她試過在他慣常喝的咖啡杯旁放一張寫著“對不起”的小紙條,第二天,

紙條原封不動地被扔進了垃圾桶,咖啡杯被徹底清洗消毒過,光潔得刺眼。

巨大的精神折磨和壓抑讓柳如煙迅速消瘦下去,眼下的烏青濃得化不開。

她無數(shù)次看著那份靜靜躺在抽屜里的離婚協(xié)議,指尖冰冷。絕望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

越收越緊。她知道,那個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她的靳凜,可能真的被她親手推遠了,

再也回不來了。就在柳如煙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份冰冷的絕望徹底吞噬時,

一個來自醫(yī)院的電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這令人窒息的僵局。電話是靳凜的父親打來的,

聲音蒼老而焦急,帶著哭腔:“如煙!如煙?。∧銒尅銒屗蝗粫灥沽?!送到醫(yī)院,

醫(yī)生說是…是腦癌晚期!情況很危險,已經(jīng)進ICU了!阿凜的電話打不通,你快來啊!

”柳如煙握著手機,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婆婆?

那個總是慈眉善目、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疼愛的婆婆?癌癥晚期?ICU?

巨大的震驚和悲傷瞬間淹沒了她。她甚至來不及細想自己和靳凜此刻的狀態(tài),

也顧不上去找他。婆婆病危!這是天大的事!她抓起外套和包,沖出家門,

攔了輛出租車就直奔市第一醫(yī)院。路上,她一遍遍撥打靳凜的電話,始終是冰冷的忙音。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趕到醫(y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ICU重癥監(jiān)護室外的走廊里,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靳父佝僂著背坐在長椅上,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看到柳如煙,

老人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爸!”柳如煙快步走過去,扶住老人顫抖的手臂,

“媽怎么樣?”“還在里面搶救…醫(yī)生說…兇多吉少…”靳父老淚縱橫,聲音哽咽,

“阿凜…阿凜那小子…還是聯(lián)系不上啊!”柳如煙的心揪成一團。她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用力握了握靳父的手:“爸,您別急,先坐會兒。媽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靳凜…他可能有事,我…我再想辦法聯(lián)系他。您先休息,這里我守著!”她扶著老人坐下,

轉(zhuǎn)身就去找醫(yī)生了解情況。醫(yī)生沉重的表情和那些冰冷的醫(yī)學術(shù)語讓她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婆婆的病情比想象的還要兇險,腦瘤位置極差,手術(shù)風險極高,即使勉強做了,

預后也極不樂觀,現(xiàn)在全靠儀器維持著生命體征。柳如煙咬著牙,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拿出手機,再次撥打靳凜的電話。這一次,通了。但只響了兩聲,就被無情地掛斷。

再打過去,直接提示關(guān)機。冰冷的忙音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柳如煙臉上。她握著手機,

指節(jié)泛白,身體微微發(fā)抖。婆婆在生死線上掙扎,她的兒子,卻連電話都不肯接!

一股巨大的悲憤和責任感瞬間壓過了她和靳凜之間那點齟齬。她深吸一口氣,

抹掉眼角的濕意,轉(zhuǎn)身回到ICU門口。靳父無助地靠在墻上,眼神空洞。柳如煙走過去,

蹲在老人面前,聲音異常堅定:“爸,您回家休息會兒吧,吃點東西,洗個澡。

我在這里守著媽,一步也不會離開。靳凜…我會想辦法找到他,讓他盡快過來。

”靳父看著兒媳紅腫卻異常堅毅的眼睛,渾濁的淚又涌了出來,他點點頭,哽咽著說不出話。

送走靳父,柳如煙就坐在了ICU門口冰冷的藍色塑料椅上。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她像個不知疲倦的哨兵。白天,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隔著厚厚的玻璃門,

時刻關(guān)注著里面儀器閃爍的微光和醫(yī)護人員匆忙的身影。

她向每一個出來的醫(yī)生護士詢問情況,哪怕得到的都是令人心焦的消息。

她跑上跑下繳費、拿藥、和醫(yī)生溝通治療方案,即使明知希望渺茫。她強迫自己喝水,

啃干硬的面包,維持最低限度的體力。晚上,走廊的燈光慘白。她就蜷縮在椅子上,

用外套裹緊自己。醫(yī)院的椅子又冷又硬,根本無法入睡。稍微迷糊一會兒,就會被噩夢驚醒,

或者被護士的腳步聲嚇一跳,立刻爬起來看向ICU的大門。困極了,就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眼睛卻始終盯著那扇門,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厚厚的阻隔。短短三天,

柳如煙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臉色蠟黃,嘴唇干裂起皮。

曾經(jīng)精心打理的頭發(fā)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角。她身上還穿著那天匆忙趕來的衣服,皺巴巴的,

沾著點點污漬。疲憊和擔憂像兩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但她的眼神卻始終帶著一種近乎執(zhí)拗的亮光——那是為婆婆守候的微光。偶爾有護士出來,

看到她形容憔悴卻依然堅守的樣子,會忍不住低聲勸一句:“家屬,去休息室躺會兒吧,

你這樣熬下去身體會垮的?!绷鐭熆偸菗u搖頭,聲音沙啞卻堅定:“謝謝,不用了。

我就在這兒,萬一里面有什么情況,我能第一時間知道。”她不敢走。她怕自己一離開,

婆婆就……她更怕靳凜來了,看不到人。她必須守在這里,

替那個不孝的兒子守著他們的媽媽。第三天深夜,走廊里寂靜無聲。柳如煙蜷在椅子上,

頭一點一點,幾乎要陷入昏睡。突然,

一陣由遠及近的、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響起,格外清晰。柳如煙猛地驚醒,

抬起頭。逆著走廊盡頭慘白的燈光,一個高大卻異常疲憊的身影正踉蹌著朝ICU門口奔來。

風塵仆仆,頭發(fā)凌亂,西裝皺巴巴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臉上寫滿了驚惶、恐懼和難以置信的痛苦。是靳凜。他終于來了。他的目光越過冰冷的座椅,

地、牢牢地鎖住了椅子上那個憔悴得幾乎脫了形、卻依舊固執(zhí)地守在那里的身影——柳如煙。

四目相對的瞬間。柳如煙看到他布滿紅血絲的眼中,

那滔天的憤怒、冰冷的嫌惡、決絕的隔閡,

在看清她此刻狼狽不堪、疲憊至極卻依然堅守的姿態(tài)時,像被重錘狠狠擊中,瞬間碎裂開來,

化為一片劇烈翻涌的、無法言喻的驚痛和……茫然。

第五章時間仿佛在靳凜撞上柳如煙目光的那一刻停滯了。醫(y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

冰冷地勾勒著他風塵仆仆的身影和她蜷縮在椅子上、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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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7-05 06: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