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蝕骨血獄十年,我學(xué)會唯一生存法則:“別人不動手,我便不能還手。”歸家后,
我溫順如羔羊。師妹撕我衣服?我乖巧看著。親爹逼我徒手撈熔巖?我笑著遞給他先嘗。
直到他們觸碰我最后底線——蝕心咒亮!業(yè)火紅蓮開!三十米刀鋒專割惡念源頭,
傷口灼魂卻不致命!爹,你跪獻(xiàn)的凰血精,業(yè)火說它臟透了。(噓——狩獵開始,
請獵物務(wù)必先動手。)1.蝕骨血獄沒有光,只有粘稠如血的霧氣和永不停歇的哀嚎。
我在那里熬了十年。不,是三千個蝕骨噬魂的日夜。今天,大師兄云澈來接我出去。
山門外的風(fēng)很冷,吹得我單薄的舊道袍獵獵作響。我低著頭,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那點(diǎn)細(xì)微的刺痛壓住心口業(yè)火灼燒的躁動,
也壓住蝕心咒魔紋爬升的癢意。云澈上下打量著我。我的靈力波動微弱得像風(fēng)中殘燭,
雜亂無序,頭發(fā)枯黃,臉頰凹陷,早不復(fù)當(dāng)年初入宗門時那點(diǎn)可憐的倔強(qiáng)。
他似乎終于滿意了,清越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施舍:“知道錯了嗎?”我乖巧地垂眸,
將血獄深處,那個盤踞在我神魂里的低語背誦出來,聲音細(xì)若蚊蠅,
恰到好處地帶上一絲顫抖:“知道錯了,大師兄。是我嫉妒霜華師姐天資卓絕,
才鬼迷心竅想毀了她的冰凰靈體。我不該的,以后再也不敢了?!鼻〉胶锰幍奈房s,
恰到好處的悔恨,雙眼空洞卻強(qiáng)忍著不敢落淚——這副姿態(tài),
我對著血獄里那些被折磨瘋了的殘魂的影子,學(xué)了整整一千個日夜。果然,云澈信了。
他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帶著一絲憐憫,在我枯草般的發(fā)頂輕輕揉了揉。“知錯就好。
若非你當(dāng)年做得太過,師尊也不會將你關(guān)進(jìn)蝕骨血獄磨礪道心?!薄耙院?,和霜華好好相處。
”我又學(xué)著記憶中那些跪地求饒的囚徒模樣,在他微涼的掌心極其輕微地蹭了蹭,
像一只受驚后尋求庇護(hù)的幼獸。果然,云澈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眼底最后一絲疑慮散去。誰都沒注意到,山門陰影里,
送我出來的血獄看守長狠狠打了一個哆嗦,他臉上那道猙獰的舊疤都在扭曲。
我空洞的目光掃過去。冷汗瞬間浸透看守長的額發(fā),沿著那道猙獰的疤痕蜿蜒而下。
“云、云澈仙長若是沒別的吩咐,屬下……屬下就不打擾你們師兄妹團(tuán)聚了!”他聲音發(fā)顫,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云澈微微頷首,目光仍停留在我溫順的側(cè)臉上?!澳阕龅貌诲e。
青云宗的丹藥供奉,下月便會送到血獄?!薄爸x、謝謝仙長!”看守長如蒙大赦,
忙不迭地躬身就要退走,腳步踉蹌?!翱词亻L的腿腳……”我低低地開口,
聲音里帶著一絲好奇的懵懂,“真利索啊……”撲通!話音未落,
看守長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重重摔在冰冷的山石上。他甚至顧不上疼,
手腳并用地爬起來,頭也不回地朝著血獄方向狂奔而去,仿佛他身后不是仙門福地,
而是有萬千血獄惡鬼在追魂索命。云澈看著那倉皇逃竄的背影,英挺的眉頭微微蹙起,
眼中掠過一絲不解。“大師兄,”我抬起頭,用那雙空洞卻努力擠出一點(diǎn)期冀的眼睛望向他,
“我……可以回宗門了嗎?”云澈看到我宛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心下一軟,溫聲道:“嗯,
隨我回宗吧?!彼D了頓,終究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語氣再次帶上告誡:“往后若是再敢對霜華師妹不敬,師尊不罰你入血獄,
我也會親自將你送回去!”“嗯?!蔽夜郧傻攸c(diǎn)頭,蝕心咒的魔紋在心口衣料下,
悄然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暗紅流光。云澈轉(zhuǎn)身,祭出飛劍。我亦步亦趨地跟上,
踩上那冰冷的劍身時,腳踝處被血獄寒潭凍裂的舊傷隱隱作痛。蝕骨血獄沒有靈氣,
只有蝕骨魔氣和萬靈絕望的哀嚎。大師兄,你知道嗎?那三千個日夜,我每一息,
都在被它們啃噬。2.青云宗的山門巍峨依舊,云霧繚繞間,仙鶴清唳??蛇@地方,
從來就不是我的家。林霜華說過,青云宗是她的家。師尊玄霄是她的,大師兄云澈是她的,
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刻著她的印記。我?不過是鳩占鵲巢后,
那個被命運(yùn)硬塞回來的“外人”。我站在通往主峰大殿的青玉石階前,垂著頭,腳下生了根,
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云澈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進(jìn)來吧。
”我這才抬起頭,臉上掛出一個受寵若驚又小心翼翼的笑,聲音細(xì)弱:“真…真的可以嗎?
”云澈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頭看我,那雙溫潤的眼眸里,有什么東西晃動了一下,
像是碎了的琉璃。但很快,
緒就被過往的成見壓了下去——他大概想起了我初入宗門時的“桀驁不馴”和“惹是生非”。
“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他最終只是這樣說,語氣平淡,聽不出多少暖意。家?
我默默撫了撫心口,那里蝕心咒的魔紋又隱隱發(fā)燙,連帶起血獄深處那些被撕扯啃噬的記憶。
原來,修仙者的心,也是會疼的啊。沒過多久,一道裹挾著凜冽寒意的劍光落下。玄霄真人,
我那高高在上的師尊,帶著林霜華回來了?!皫熥穑野炎菩慕踊貋砹?。
”云澈上前一步回稟。玄霄的目光,像兩道冰冷的探針,瞬間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沒有久別重逢的審視,只有濃濃的懷疑和不耐。“這么快就十年了嗎?”他開口,
聲音如同萬載玄冰。快嗎? 快嗎?我在蝕骨血獄里每一息都像被萬蟻噬心,度日如年。
你們卻覺得這十年太短?“可不是么,”云澈接口,語氣有些復(fù)雜,
“今早血獄看守長傳訊催促,我才驚覺,好像還逾期了三天?!毙霾恢每煞?,
仿佛把我忘在那個魔氣浸染、鬼哭狼嚎的地方,本就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他用那雙洞悉人心的眼眸,再次掃過我枯槁的形容。我立刻垂下眼,雙手交疊在身前,
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個半禮。林霜華一看到我,那張清冷絕艷的臉上瞬間爬滿了驚恐,
她幾乎是本能地往玄霄身后一縮,纖纖玉指緊緊攥住了師尊那寬大的云紋袖袍,
聲音帶著哭腔:“師尊……”玄霄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卻銳利如刀地釘在我身上,
每一個字都淬著冰渣:“莫怕,為師在。她若再敢對你不利,下次,為師保證,
她到死都休想再踏出血獄一步!”他盯著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仇敵。
“我很乖,很聽話的?!蔽姨痤^,眼神努力裝出真誠,帶著一絲可憐巴巴的無助,“真的,
蝕心咒教我的?!毙鲅壑邢訍焊鼭?,冷哼一聲,帶著驚魂未定的林霜華徑直走向膳堂。
晚膳早已備好。不出所料,滿桌皆是冰靈氣氤氳的靈食——冰晶魚膾,寒玉筍,
玄霜羹……全是林霜華這個天生冰凰靈體最愛的珍饈,也是最能滋養(yǎng)她修為的美味。
林霜華按捺住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得意,臉上掛起溫婉柔順的笑,
主動用玉箸夾了一片剔透如冰魄的“冰髓玉片”放到我碗里?!皫熃悖銍L嘗這個,
對穩(wěn)固根基有好處?!毙畾夤鴺O細(xì)微的噬靈散,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灼魂草氣息……這片冰髓玉片,精準(zhǔn)地踩在我每一個雷點(diǎn)上。冰寒入骨,
噬靈毀脈,灼魂傷神。師尊玄霄輕輕扶住她的后背,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霜華,
你是為師親傳弟子,冰凰靈體,身份尊貴,不必刻意討好誰!”林霜華立刻低下頭,
小口小口地扒著碗里的寒玉筍,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迅速凝聚的水光,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有些不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明明所有最好的都給了她,
連每日的靈食都是為她量身定做、助她修行的,為什么你們還是會覺得,她才更委屈?
血獄里那個殘魂的低語又在耳邊響起: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我乖巧地坐在那里,
看著碗里那片寒氣四溢、晶瑩剔透的“好意”,喉頭動了動,
像是在努力壓制某種本能的恐懼,
然后問出了一個讓滿桌瞬間安靜的問題:“我……可以吃嗎?
”玄霄:“……” 云澈:“……” 林霜華:捏著筷子的指節(jié)泛白。見無人出聲反對,
我才“怯生生”地拿起玉箸,夾起那片冰髓玉片,送入嘴里。
冰冷刺骨的寒氣瞬間在口中炸開,混合著噬靈散腐蝕經(jīng)脈的微痛和灼魂草針扎般的刺痛。
我強(qiáng)忍著,幾乎是囫圇地往下吞。我是真的餓壞了。在血獄,只有魔氣和怨魂,
何曾有過靈氣?此刻,我只想把這一桌蘊(yùn)含靈氣的食物,連帶著桌子一起吞下去。
看到我那近乎狼吞虎咽、毫無優(yōu)雅可言的吃相,玄霄的眉頭越皺越緊。云澈欲言又止。
“灼心,”云澈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
“你在血獄……沒有吃的嗎?”我艱難地咽下嘴里的東西,搖頭,
聲音含混不清:“有啊……只是血獄里……只有魔氣……”“啪!
”玄霄猛地將玉箸拍在桌上,上好的寒玉桌面瞬間裂開一道細(xì)紋?!疤K灼心!
你在這里惡心誰?!”他厲聲喝道,威壓如山般傾瀉下來,“蝕骨血獄雖為禁地,
但仍有最低靈谷供應(yīng)!我青云宗每年撥付的靈材靈石,
劉海(看守長)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如此克扣虐待于你!”他盯著我,仿佛要將我釘穿。
“撒謊,也要有個限度?!”不敢嗎?師尊,你見識過血煉魔陣嗎?見識過噬魂寒潭嗎?
見識過魔傀用蝕骨針扎穿經(jīng)脈,只為聽你痛苦的嘶嚎嗎?玄霄當(dāng)然沒見識過。
但他護(hù)在羽翼下的林霜華,嘴角卻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又飛快壓下。
我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不敢再說一句話,滿眼驚恐地看著暴怒的師尊。
云澈皺了皺眉,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些許:“師尊!今日灼心才回來,
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不行嗎?”玄霄生生壓下那口翻騰的怒氣,對我的嫌惡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
他拂袖而去,連帶著林霜華也趕緊跟上。云澈無奈地嘆了口氣,
將自己的玉箸遞給我:“灼心餓了就多吃點(diǎn)。”我接過玉箸,
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甜甜的、帶著感激的笑:“謝謝大師兄。”云澈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他的師妹,是會笑的嗎?還笑得……這么純粹,這么依賴?為什么過去的十年,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笑?原來,只要對她稍微好一點(diǎn)點(diǎn),她也是會這樣甜甜地笑,
甜甜地喊他一聲大師兄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悶得發(fā)疼。
3.在寒潭禁地旁那個臨時劃給我的小石洞里,只有冰冷的山泉。
我剛裹著那床單薄且浸染著寒氣的舊棉被,蜷縮在冰冷的石床上,試圖汲取一絲暖意,
洞口的禁制就微微波動了一下。林霜華來了。她環(huán)顧這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石洞,
目光最終落在角落里一張破舊石桌上,
那里靜靜躺著一枚溫潤的、刻著“暖”字的玉佩——暖陽佩,爹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她的眼神驟然變得怨毒。這次,我動了。在她伸手去抓的瞬間,
我冰涼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林霜華非但沒有惱怒,
反而綻放出一個極其得意、極其惡毒的笑容,另一只手快如閃電地拿起玉佩,狠狠砸向地面!
“不——!”“啪嚓!”清脆的碎裂聲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耳邊!溫潤的暖陽佩,
摔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四分五裂!那象征著最后一點(diǎn)溫情的“暖”字,也碎成了幾瓣。
蝕心咒的魔紋瞬間在我心口劇烈灼燒,業(yè)火的紅光幾乎要透衣而出!“喲,生氣了?
”林霜華被我抓著手腕,卻笑得更加猖狂,她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帶著赤裸裸的挑釁和惡毒。“有本事,你打我??!像當(dāng)年那樣,用你的鳳凰真火燒我??!
可惜,你現(xiàn)在就是個連靈力都運(yùn)轉(zhuǎn)不了的廢物!”蝕心咒的低語在咆哮:她動手了!
她先毀了你的念想!我掄起手臂,蝕心咒的力量裹挾著我壓抑了十年的屈辱和憤怒,
狠狠一巴掌抽在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清脆的耳光聲在石洞里回蕩。
林霜華被這一巴掌扇得趔趄幾步,半邊臉迅速紅腫起來,清晰地印著五道指痕。她捂著臉,
過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隨即爆發(fā)出一聲凄厲尖銳、足以刺破云霄的哭喊:“師尊!大師兄!
救命??!蘇灼心她要?dú)⑽?!”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xiàn)在洞口。
玄霄和云澈將驚魂未定、哭得梨花帶雨的林霜華護(hù)在身后,對我怒目而視?!疤K灼心!
你發(fā)什么瘋?!”玄霄的聲音如同寒冰地獄刮出的罡風(fēng),凍得人骨髓生疼。
我將雙手重新交疊在身前,心口的魔紋還在隱隱發(fā)燙,
聲音卻恢復(fù)了一貫的怯懦:“是她叫我打她的?!绷炙A捂著臉,哭得肝腸寸斷:“師尊!
大師兄!剛剛我進(jìn)來給師姐送凝神露,
看到她……她把你們賜予的‘聚靈丹’都扔在地上踩碎了!
還有……還有她爹娘留給她的玉佩,她也想摔了泄憤!我上前阻止,她抬手就打我!
嗚嗚嗚……”地上,確實(shí)有幾顆被踩得扁扁的劣質(zhì)聚靈丹(云澈偷偷給的)。暖陽佩的碎片,
更是明晃晃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人證(林霜華),物證(丹藥和碎片)俱在,
容不得我抵賴。“灼心,你還是這么恨我們,恨青云宗嗎?”云澈看著我,
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失望,“當(dāng)年你被抱錯,流落在外,也不是宗門的錯,
更非師尊的錯……”恨嗎? 大概吧。我流落在外十年,被當(dāng)作爐鼎胚子養(yǎng)大,
受盡白眼與折磨?;氐竭@所謂的仙門,卻又被當(dāng)作垃圾一樣丟棄。
你們親手將我的替代品捧上云端,千嬌百寵。我能不能不恨?恨你們沒有早點(diǎn)找到我,
恨你們把我丟了,恨我被丟了,你們就用一個竊取者替代……恨我明明每次都是林霜華使壞,
你們卻永遠(yuǎn)站在她那一邊!“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該讓你在魔修手里自生自滅!
”玄霄終于說出了他的心里話,眼神冰冷無情。我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看著他,
模樣又變得異常“乖巧”:“東西是林霜華扔的,
暖陽佩也是林霜華砸的……”“你……”玄霄和云澈周身靈力都鼓蕩起來,
如果修仙者也有胡子,此刻定然氣得根根倒豎。我慢吞吞地,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
解開了衣襟最上面的一顆盤扣,微微拉開衣領(lǐng)。心口處,
一道扭曲猙獰、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血色魔紋,清晰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那魔紋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陰冷和不祥?!拔乙晕g心咒立誓,”我的聲音空洞,
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穿透力,“我真的沒說謊!”蝕心咒?那是什么東西?!
玄霄和云澈的瞳孔驟然緊縮成針尖!云澈更是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玄霄死死盯著那枚詭異魔紋,神識掃過,
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yùn)含的恐怖業(yè)力約束和一種強(qiáng)大到令人戰(zhàn)栗的規(guī)則之力。
他突然冷笑一聲,顯然,他并不相信這魔紋能證明什么,或者說,他不愿相信。4.“夠了!
”玄霄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決斷,他冰冷的目光掃過我,
又落在瑟瑟發(fā)抖的林霜華身上,最終定格在碎裂的暖陽佩上?!疤K灼心,
你既如此不珍惜這棲身之所,”他抬手指了指石洞外那寒氣森森、靠近寒潭禁地的方向,
“從今日起,你便搬去寒潭禁地旁的石屋思過!這‘暖陽洞府’,讓給霜華靜修!
”暖陽洞府。那是爹娘當(dāng)年為我精心布置的洞府。娘親親手繪制的聚靈陣圖,
爹爹親自挑選的溫陽玉髓鋪設(shè)地面,是他們迎接我回到身邊的心意,也是這個冰冷宗門里,
唯一殘留著暖意的角落。曾經(jīng)林霜華無數(shù)次想霸占,都被我以命相搏擋了回去。
但今天……“好?!蔽夜郧牲c(diǎn)頭,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立刻起身去收拾我那本就少得可憐的幾件舊衣物和破毯子。玄霄、云澈,連林霜華都愣住了。
他們都知道,這是我的底線,是我過去寧死也要守護(hù)的東西。
我真的抱起那床薄薄的、帶著寒潭水汽的舊棉被,轉(zhuǎn)身就要走?!奥?!
”玄霄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被忤逆后的慍怒。他抬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
就這樣僵硬在半空中。他指了指洞府角落那個用來接引地火取暖的石盆。“趙魁!
”外門執(zhí)事趙魁,那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男人應(yīng)聲而入,
臉上帶著諂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罢嫒?,有何吩咐?”玄霄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棱,
釘在我身上,一字一句道:“寒潭陰冷,需得引地火驅(qū)寒。這石盆里的火,給本座熄了。
”趙魁心領(lǐng)神會,臉上露出一個獰笑。他大步上前,
提起旁邊一桶冰寒刺骨、取自寒潭深處的水,
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潑進(jìn)了那燃燒著微弱地火的石盆里!嗤——!
刺耳的聲響伴隨著濃烈的白煙升騰而起。石盆瞬間冰冷,連帶著整個洞府的溫度都驟降幾分。
冰冷的水濺濕了我懷里的棉被,也打濕了我的褲腳?!斑@下,”玄霄盯著我,面色無波無瀾,
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清修’了?!彼V定我忍不下去,
等著我像過去一樣暴怒跳腳,暴露本性??上В@回要讓他失望了。
我抱著那床瞬間變得冰冷濕重的棉被,一步步走向寒潭禁地旁那座簡陋得四面透風(fēng)的石屋。
寒潭的冷氣絲絲縷縷滲入骨髓。我將濕透的棉被鋪在冰冷的石床上,和衣躺了進(jìn)去。
蝕心咒的魔紋在心口微微發(fā)亮,將那些冰冷的痛苦一絲絲吸納。很快,
石屋里響起了均勻而……香甜的呼吸聲。站在洞府門口,神識一直關(guān)注著這里的玄霄,
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5.寒潭的寒氣無孔不入,濕透的棉被像是裹著一層冰。
蝕心咒的魔紋在黑暗中幽幽閃爍,貪婪地汲取著這刺骨的冰冷和痛苦,
轉(zhuǎn)化為一種近乎麻木的養(yǎng)料。不知過了多久,石屋那扇破舊、根本擋不住任何東西的木門,
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無聲無息地推開了。趙魁那魁梧的身影擠了進(jìn)來,
帶著一股汗味和寒潭的濕冷。他反手布下一道簡陋的隔音禁制,肥胖的臉上橫肉抖動,
露出一口黃牙,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小廢物,睡得倒挺香?”他壓低聲音,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殘忍,“該醒醒了!”蝕心咒的灼熱感瞬間將我驚醒。我睜開眼,
空洞的目光看向他。趙魁嘿嘿一笑,
從懷里掏出一根細(xì)長的、閃爍著幽藍(lán)寒芒的骨針——蝕骨針!這玩意兒扎進(jìn)靈脈,
會讓人痛不欲生,修為停滯!“別叫!”他威脅道,晃了晃手中的針,“否則,
老子讓你嘗嘗這蝕骨針的厲害!”我很“聽話”,真的沒叫,
只是睜著那雙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詭異的眼睛,茫然又帶著一絲恐懼地看著他。
這順服似乎給了他極大的勇氣。他臉上的獰笑更深了,一步步逼近?!捌饋?,把衣服脫了!
”他命令道,眼神里帶著下流的貪婪。我乖乖地起身,但雙手只是緊緊攥著衣襟,沒有動作。
蝕心咒的低語冰冷響起:魔尊說過,底線,無論何時都要守住。趙魁有些惱了,
晃了晃蝕骨針:“怎么?忘了這玩意兒的滋味了?在血獄里沒被扎夠?不脫?
老子現(xiàn)在就扎穿你的丹田!”蝕骨針…血獄……冰冷的記憶瞬間涌入腦海!有一次,
我修煉時被血獄魔氣侵蝕,經(jīng)脈劇痛。師尊帶著林霜華和云澈去參加仙盟大會了,
把我扔給趙魁“看管”。我被魔氣折磨得死去活來。那幾天,
趙魁不但沒給我一顆壓制魔氣的丹藥,反而每天用蝕骨針扎我的靈脈,美其名曰“疏通”!
每一次劇痛都讓我以為自己要魂飛魄散……后來師尊他們回來,我拖著殘破的身體告狀,
卻被玄霄一道掌風(fēng)掀飛,狠狠撞在石壁上!“孽障!竟敢污蔑執(zhí)事!”他怒斥。
再后來我才知道,那幾天,趙魁每天傳訊哭訴我如何“發(fā)瘋”、“攻擊看守”,
還偽造了身上的傷……原來,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連這個外門執(zhí)事都不如?!芭铝税??
還不乖乖聽話?”趙魁肥胖油膩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扭曲變形,
蝕骨針的寒芒幾乎要戳到我臉上。血獄里殘魂的低語再次清晰:對付這種惡毒的小鬼,
不用客氣!蝕心咒瞬間滾燙!我動了!不再是畏縮!在趙魁驚愕的目光中,
我猛地抓住他油膩的頭發(fā),狠狠將他的腦袋撞向冰冷的石壁!同時,
我握住他拿著蝕骨針的手,反手狠狠扎向他自己的大腿!“嗷——??!
”殺豬般的凄厲慘叫瞬間穿透了那粗陋的隔音禁制,響徹了寂靜的寒潭禁地!“噓,
”我歪著頭,空洞的眼中映著趙魁因劇痛而扭曲的臉,蝕心咒的紅光在眼底一閃而逝,
“不可以哦。擾民…會被關(guān)進(jìn)更深的血獄哦……”但他好像聽不懂人話。我皺皺眉,
抓著他的頭發(fā),拖死狗一樣將他拖出石屋,扔在冰冷潮濕的泥地上。主峰的方向,
兩道強(qiáng)橫的劍光瞬息而至!“灼、灼心!你在做什么?!”云澈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臉色煞白。玄霄看著地上慘叫翻滾、大腿上還插著蝕骨針的趙魁,
以及我身上那被寒潭水浸濕、更顯單薄的道袍,眼神陰沉得可怕?!八贸?,”我面無表情,
聲音卻帶著一絲孩童般的困惑,“吵得我睡不著,我那朵業(yè)火紅蓮呢?它餓了,
想吃東西……”我抬起手,指尖一縷微弱的血色火苗跳躍不定,
四周的溫度詭異地升高了幾分。寒氣從云澈腳底直竄天靈蓋,他幾乎要嚇傻了,
一個閃身擋在我和玄霄之間?!皼]有紅蓮!”他語速極快,帶著安撫,“灼心乖,
師兄幫你把他丟遠(yuǎn)點(diǎn)!丟遠(yuǎn)點(diǎn)就不吵了!”我歪了歪頭,像是被說服了:“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云澈立刻點(diǎn)頭如搗蒜,生怕慢了一瞬。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過去,
一把抓起地上慘叫不止、已經(jīng)大小便失禁的趙魁,毫不留情,如同扔一袋垃圾,
朝著主峰山腳雜役弟子聚居的方向狠狠擲了出去!
一道凄厲的拋物線劃過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真的——一下,世界就清凈了。
只有寒潭深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嗚咽,像是某種不甘的回響。我兀自轉(zhuǎn)身,
像個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孩子,重新回到石屋冰冷的石床上,
裹上那依舊濕冷沉重的棉被。很快,石屋里再次傳來均勻而……“香甜”的呼吸聲。
剩下的人,玄霄、云澈,以及聽到動靜趕來的幾個弟子,全都僵立在寒潭邊冰冷的晨霧里,
大眼瞪小眼。蝕骨魔氣無聲地流淌,仿佛在吞噬著所有的聲音和溫度。6.天色將明未明,
寒潭的濕冷霧氣尚未散去。石屋外壓抑的寂靜,是被我睡夢中香甜的小呼嚕打破的。
云澈守在我石床邊,眼下一片青黑,顯然一夜未眠。他看著我安穩(wěn)的睡顏,眉頭緊鎖,
低聲嘀咕:“這寒潭陰冷刺骨,
她竟真能睡得著……還睡得如此沉……”似乎是被他的聲音驚擾,我緩緩睜開眼,
蝕心咒的魔紋在心口衣料下微微發(fā)燙,帶來一種隱秘的滿足感?!按髱熜??
”我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懵懂。云澈見我醒來,眼中的憂色更重,他俯下身,
小心翼翼地問:“灼心,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搖搖頭,坐起身,
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挺好的,蝕心咒…很暖和。”云澈的瞳孔猛地一縮,
臉色又白了幾分。他看著我蒼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臉,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問出口:“灼心,
你…你會故意傷人嗎?”我眨巴著空洞的大眼睛,神情無比認(rèn)真,
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肅穆:“不會哦。魔尊說過,別人不先動手,我是不能還手的!
蝕心咒…會反噬我的?!?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但是,別人不先動手,
你會用“業(yè)火焚心”的狀態(tài)去逼別人先動手啊!云澈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蝕心咒那詭異冰冷的規(guī)則,和昨晚趙魁的慘狀,在他腦海中反復(fù)交織。
就在這時,玄霄那冰冷威嚴(yán)的聲音從石屋外傳來:“云澈,帶她出來。”石屋外的空地上,
玄霄負(fù)手而立,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卻如同冰雕般的身影。他面前,
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半人高的、通體赤紅的石鼎。鼎身雕刻著猙獰的火焰紋路,鼎內(nèi),
赤紅的熔巖晶砂正咕嘟咕嘟地翻涌著氣泡,散發(fā)著恐怖的高溫和灼人的氣浪,
空氣都被炙烤得扭曲變形。林霜華站在玄霄身側(cè)稍后的位置,身上披著雪白的狐裘,
臉色依舊有些蒼白(被嚇的),但看向我的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和怨毒。
“灼心,過來?!毙龅穆曇袈牪怀鱿才?。我乖巧地走過去,
在離熔巖晶砂鼎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那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吹得我枯黃的頭發(fā)微微飄動。
“這是地心熔巖晶砂,”玄霄指著那翻滾的赤紅砂礫,聲音平緩得像是在介紹一件尋常物品,
“對錘煉體魄、穩(wěn)固根基大有裨益。今日機(jī)緣難得,你便用手抓一把出來,
好好感受其中蘊(yùn)含的純陽之力吧?!庇檬??
直接去抓那翻滾沸騰、足以瞬間熔金化鐵的熔巖晶砂?!云澈臉色驟變:“師尊!
這晶砂溫度奇高,灼心她……”“閉嘴!”玄霄冷冷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刀,
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剖開看個清楚,“身為修士,連這點(diǎn)苦都吃不得?還是說,
你又在裝瘋賣傻?”他死死盯著我,連我臉上最細(xì)微的表情都不肯放過。
林霜華適時地低下頭,用袖子掩住嘴角那抹壓不下去的弧度。我看了看那翻滾的熔巖晶砂,
又看了看玄霄那張冰冷無情的臉,最后目光落在云澈焦急萬分的臉上。“哦。
”我輕輕應(yīng)了一聲,仿佛只是接受了一個普通的任務(wù)。
然后在玄霄審視、林霜華期待、云澈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我真的伸出了手!
那只手纖細(xì)、蒼白、布滿了一些細(xì)小的傷疤和凍瘡,在灼熱氣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脆弱。
我的手,毫不猶豫地、直直地伸向了那鼎中沸騰的、散發(fā)著毀滅性高溫的熔巖晶砂!
我的動作不快,甚至帶著一種孩童般的試探。
指尖距離那赤紅的、翻滾著氣泡的晶砂表面越來越近!熾熱的氣流灼燒著皮膚,
帶來針扎般的劇痛!“灼心!不要!”云澈終于崩潰了,他再也無法維持大師兄的沉穩(wěn)形象,
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撲了過來!
間將血肉化為焦炭的熔巖晶砂的前一剎那——一股柔和卻堅(jiān)韌無比的靈力猛地纏上我的手腕,
硬生生將我拽了回來!云澈死死攥著我的手腕,將我護(hù)在身后,因?yàn)闃O度的恐懼和憤怒,
他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眼眶赤紅,死死瞪著玄霄:“師尊!夠了!真的夠了!
您沒看到她的手嗎?!您非要看著她被活活燒死才甘心嗎?!
”玄霄的臉色在云澈撲過來阻攔的那一刻,瞬間變得煞白如紙,
他挺拔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盯著我被云澈攥著的手腕——那暴露在灼熱空氣中的指尖,已經(jīng)被燎起了細(xì)密的水泡,
皮膚呈現(xiàn)出可怕的焦紅色,散發(fā)出細(xì)微的皮肉焦糊氣味。
一股冰冷的、夾雜著難以置信的恐慌,如同毒蛇般猛地噬咬上他的道心!
他精心設(shè)計(jì)的、為了徹底戳穿這個“裝瘋”女兒的最后一次試探……徹底失敗了!不是裝瘋!
她是真的……被血獄和那個詭異的詛咒……徹底改變了!這個認(rèn)知,比熔巖晶砂更滾燙,
瞬間焚毀了他心中最后一點(diǎn)僥幸的壁壘。他引以為傲的冰系道心,
此刻竟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和……從未有過的崩塌感。7.灼傷的指尖傳來火辣辣的痛,
混合著蝕心咒持續(xù)不斷汲取寒潭冷氣帶來的、冰火交織的詭異觸感。
我被云澈半拖半抱地帶離了寒潭禁地,安置在主峰偏殿一間臨時的靜室里。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我那只被燎傷的手,用最上品的玉髓膏混合著清涼的靈泉,
一點(diǎn)點(diǎn)涂抹在我焦紅的指尖上?!疤蹎??”他低著頭,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和顫抖,
動作輕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寶。我搖搖頭,蝕心咒的魔紋在衣料下微微發(fā)燙,
這點(diǎn)皮肉之苦,比起血獄里的煎熬,實(shí)在不算什么。
“這玉髓膏是師尊珍藏的……”云澈一邊仔細(xì)地替我包扎,一邊低聲說著,試圖緩和氣氛,
“對火毒灼傷最是有效,不會留疤的。”我沒說話,
只是看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眼下的青黑。大師兄他,好像真的有點(diǎn)擔(dān)心我。
這種感覺很奇怪,帶著一絲冰涼的陌生。沒過多久,玄霄的身影出現(xiàn)在靜室門口。
他高大的身軀在門口投下一片陰影,臉上已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威嚴(yán),
只是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碎裂了,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空洞?
他沉默地走進(jìn)來,沒有看云澈,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復(fù)雜難辨,
仿佛第一次真正審視我這個女兒。然后,他從寬大的云紋袖袍中,取出了一樣?xùn)|西。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寒玉匣。匣子打開的瞬間,
一股濃郁到化不開、帶著至陽至純氣息的赤金色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靜室。
一股精純磅礴、帶著血脈相連氣息的力量波動彌漫開來。匣中靜靜躺著一滴液體。
它通體赤金,宛如熔化的太陽真金,內(nèi)部仿佛有細(xì)小的鳳凰虛影在飛舞盤旋,
散發(fā)出灼熱卻又無比親切的生命力——凰血精!而且是最純粹的本源心頭精血,
蘊(yùn)含著鳳凰血脈最核心的力量和傳承。這滴血……本該是我的。
玄霄看著那滴懸浮在寒玉匣中的凰血精,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隨即化為一種近乎笨拙的示好。他將寒玉匣遞到我面前,聲音比平時低沉了許多,
甚至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灼心……這是為師……為你尋來的凰血精。
你……”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哽在喉間。靜室里瞬間落針可聞。云澈包扎的動作僵住了,
他猛地抬頭看向玄霄,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楚。
這滴凰血精的珍貴程度……師尊他……林霜華不知何時也悄然出現(xiàn)在門口,
她死死盯著那滴赤金色的精血,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
眼底的嫉妒和怨毒如同淬毒的火焰,幾乎要噴涌而出!這本該是她的!她的!
我沒有立刻去接。我抬起頭,
空洞的目光第一次毫無阻礙地撞進(jìn)玄霄那雙冰封了太多情緒的眼眸里。他的示好,
像一塊滾燙的石頭,砸在我早已凍結(jié)的心湖上,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我想起了很多年前,
我剛剛被尋回青云宗的那個生辰。那時,我還不懂什么是血脈剝奪,什么是鳩占鵲巢。
我只是看著林霜華被眾星捧月,
看著她得到師尊親手為她尋來的、能滋養(yǎng)冰凰靈體的“萬年玄冰髓”。我很羨慕,
真的很羨慕。不是因?yàn)槟菛|西有多珍貴,而是那份心意。我鼓起所有勇氣,在無人的角落,
對著那個高高在上的身影,
瘠的詞匯:“師尊……我能……能用今天的月例靈石……換一塊像霜華師妹那樣的玄冰髓嗎?
”我不是要爭,我只是……也想被那樣珍重地對待一次。玄霄的腳步頓住了。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日光勾勒出他冰冷完美的側(cè)臉輪廓。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厭惡?
然后,我聽到了那三個字,像三把冰錐,狠狠扎進(jìn)我年幼的心底:“你,也配?”那三個字,
在寂靜的靜室里無聲地回蕩,震得我蝕心咒的魔紋都灼痛起來。
我看著玄霄此刻遞來的凰血精,那赤金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拔也灰?。” 我的聲音干澀,卻清晰無比地響起。
玄霄的手猛地一顫,寒玉匣差點(diǎn)脫手。他臉上的冰冷面具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帶著難以置信的愕然。云澈倒吸一口冷氣。林霜華在門口幾乎咬碎了銀牙。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如同冰冷的鐵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師尊說過,
孽徒……不配此物?!蔽抑牢也慌?,我一直都懂。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玄霄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他那雙洞悉世情、威嚴(yán)赫赫的眼眸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為“恐慌”的情緒。那滴懸浮的凰血精仿佛變成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燙得他手指痙攣。他抬起的手還僵硬地伸在半空,寒玉匣中的赤金光華流轉(zhuǎn),
映著他那張瞬間失去所有神采的臉,顯得無比滑稽而……蒼涼。靜室里死一樣的寂靜。
蝕心咒的魔紋在心口劇烈地灼燒著,仿佛要焚盡什么。我兀自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轉(zhuǎn)身爬上靜室那張冰冷的石床,用沒受傷的手拉過薄被,將自己裹了起來。很快,
房間里再次傳來均勻而……“香甜”的呼吸聲。只剩下玄霄真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忘了收回,目光死死盯著床上那團(tuán)微微起伏的被子,
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某種殘酷的、無法挽回的真相。8.寒潭禁地的冰冷石床,
成了我暫時的棲身之所。蝕心咒的魔紋在心口蟄伏,像一只饜足的兇獸,
汲取著寒潭的陰煞之氣和昨夜趙魁帶來的血腥余味。但那點(diǎn)“食物”,似乎遠(yuǎn)遠(yuǎn)不夠。
一種難以言喻的燥熱開始在四肢百骸間蔓延,如同無數(shù)細(xì)小的火蟻在血脈里鉆爬。
蝕心咒變得滾燙,魔紋不安分地蠕動著,
……餓了……需要……更多……惡念……血獄魔尊那殘魂的低語在識海深處應(yīng)和:業(yè)火焚心,
欲壑難填。汝之詛咒,需以“惡念”為柴薪。無人點(diǎn)火?那便……引火焚身!石屋外,
是死寂的夜。寒潭的水汽凝結(jié)成霜,掛在枯敗的草葉上。蝕心咒的灼熱越來越難以壓制,
像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心口的魔紋在黑暗中幽幽亮起血色的微光,如同不祥的燈塔。
我猛地坐起身,眼神空洞,動作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僵硬。蝕心咒的低語徹底壓倒了理智,
或者說,它本就是此刻的主宰。我下了床,赤足踩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卻渾然不覺。
一步步走向石屋角落那個蒙塵的破舊木箱。打開,里面除了一兩件破舊衣物,
還有半截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斷裂的獸骨,一端被磨得異常尖銳。我拿起那截骨錐,
粗糙的骨質(zhì)磨礪著掌心。業(yè)火紅蓮……需要……新的燃料……目標(biāo)在哪里?石屋外,
夜色濃重如墨。我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寒風(fēng)瞬間灌入,吹得單薄的道袍緊貼在身上。
蝕心咒的血光在眼底流淌,指引著方向——那個方向,是林霜華所在的,
曾經(jīng)屬于我的暖陽洞府。暖陽洞府,此刻被林霜華布下的層層禁制籠罩著,流光溢彩,
隔絕著外界的一切窺探與寒意。里面溫暖如春,靈氣氤氳。我像個沒有重量的幽靈,
穿過冰冷的禁地,無視巡邏弟子偶爾掃過的神識。蝕心咒的血光如同最好的掩護(hù),
讓我融入了這片陰影。很快,
我站在了暖陽洞府那扇由溫陽玉髓雕琢而成、散發(fā)著融融暖意的石門前。石門緊閉,
禁制流轉(zhuǎn)。林霜華在里面,睡得正酣?還是正做著將我徹底踩在腳下的美夢?
蝕心咒的灼熱猛地高漲,業(yè)火在血脈中咆哮!手中的獸骨錐仿佛感受到了這股饑渴,
尖端竟隱隱泛起一絲與魔紋同源的血芒!我抬起手,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動用一絲靈力,
只是憑借著蝕心咒賦予的本能,用那根粗糙的獸骨錐,
狠狠地在光滑溫潤的玉髓門面上刻畫起來!
嗤——嗤嗤——令人牙酸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堅(jiān)硬的玉髓在獸骨錐下如同腐朽的枯木,石屑紛飛!那不是文字,
而是一道道扭曲、詭異、如同活物般蠕動的血色魔紋。它們彼此勾連,
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不詳氣息,正是蝕心咒在我心口紋路的翻版。隨著魔紋的刻畫,
心口那灼熱的饑渴感似乎得到了微弱的緩解。一絲絲冰冷、帶著怨毒和恐懼的“氣息”,
正從洞府深處滲出,被蝕心咒貪婪地汲取著。石門上的魔紋越來越完整,越來越亮,
如同一個詭異的、充滿惡意的圖騰!最后一筆落下!嗡!
整個石門上的魔紋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血光,將這片區(qū)域映照得如同血獄。
一股冰冷、絕望、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氣息彌漫開來!石門內(nèi),
驟然響起一聲短促、尖銳到變調(diào)的驚呼,
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和壓抑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林霜華,她醒了,她被嚇到了!
蝕心咒的魔紋發(fā)出滿足的嗡鳴,貪婪地吞噬著那噴薄而出的、純粹的恐懼和怨毒!
業(yè)火的躁動平息了些許。我歪了歪頭,空洞的眼中倒映著那扇刻滿血色魔紋的石門,
用一種近乎天真的、帶著困惑的語氣,對著緊閉的石門低語,
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清晰可聞:“你……怎么還不動手?”嗚咽聲戛然而止!隨即,
是更加劇烈、更加失控的顫抖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恐懼如同實(shí)質(zhì)的寒潮,
幾乎要沖破洞府的禁制!暖陽洞府內(nèi),一片死寂的恐懼。暖陽洞府外,不遠(yuǎn)處的陰影里,
兩股強(qiáng)大的氣息驟然紊亂!玄霄和云澈不知何時早已趕到,他們站在暗處,
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云澈臉色煞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讓驚呼溢出喉嚨。
玄霄挺拔的身軀僵硬如鐵,那雙冰封萬年的眼眸里,
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名為“駭然”的情緒。他們看著我放下那根染著玉屑的獸骨錐,
像個完成了一樁心滿意足任務(wù)的孩童,轉(zhuǎn)身,踏著冰冷的月光,
一步步、僵硬地走回寒潭禁地的方向。很快,石屋里再次傳來均勻而……“香甜”的呼吸聲。
只剩下那扇刻滿血色魔紋的石門,在夜色中無聲地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恐懼,
和洞府內(nèi)那壓抑不住的、細(xì)碎絕望的嗚咽。9.趙魁被丟在雜役區(qū)后,
他的哀嚎成了雜役弟子們茶余飯后的談資,也成了林霜華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幾天后,
當(dāng)云澈帶著幾瓶基礎(chǔ)丹藥去看望這個“因公負(fù)傷”的執(zhí)事時,趙魁正躺在破草席上哼哼唧唧,
看到云澈,立刻擠出兩滴渾濁的眼淚,開始哭訴?!霸瞥合砷L啊!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他指著自己被蝕骨針扎穿、又摔得青紫腫脹的大腿,“小的盡心盡力看守禁地,
沒曾想……沒曾想蘇師叔她……她魔性大發(fā)??!
小的這條腿……怕是要廢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林霜華也在一旁,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顯然還未從那晚石門刻咒的驚嚇中完全恢復(fù)。
此刻她秀眉微蹙,眼中含淚,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憫:“大師兄,趙執(zhí)事為宗門效力多年,
如今傷成這樣,以后可怎么辦呀?姐姐她……她實(shí)在是……唉……”她欲言又止,
但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蘇灼心是個瘋子,趙魁是被無辜牽連的可憐人。云澈眉頭緊鎖,
看著趙魁腿上那猙獰的傷口和污穢的草席,又看了看林霜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心中煩悶更甚。他煩躁地?fù)]揮手:“好了!這些丹藥你先用著!此事……宗門自有定奪!
”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充滿汗臭和怨氣的破屋子。趙魁看著云澈的背影,
又看看手里的丹藥瓶,小眼睛里閃過一絲怨毒和貪婪。他掙扎著坐起來,湊近林霜華,
壓低了聲音:“林仙子,您看……小的這傷……”林霜華臉上的悲憫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不耐。她瞥了一眼趙魁那條廢腿,眼中滿是嫌惡:“行了!
你兒子不是想換把好點(diǎn)的靈器飛劍嗎?”她手腕一翻,一枚中品靈石出現(xiàn)在掌心,“拿著。
管好你的嘴,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壁w魁眼中精光大盛,一把抓過靈石,
連連點(diǎn)頭:“仙子放心!小的明白!明白!”云澈回到主峰,
正好遇到從寒潭方向探查回來的玄霄。“如何?那魔紋……”云澈急忙問道。玄霄臉色凝重,
緩緩搖頭:“是極其古老邪異的詛咒魔紋……蘊(yùn)含業(yè)力與規(guī)則。強(qiáng)行抹除,恐遭反噬。
霜華……只能暫時搬離暖陽洞府了?!彼D了頓,看向云澈:“趙魁那邊?”云澈嘆了口氣,
將趙魁和林霜華的反應(yīng)說了。玄霄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中寒光閃爍,
顯然對趙魁的哭訴和林霜華的小動作心知肚明,但眼下我的問題更讓他心力交瘁。
“傳令下去,”玄霄聲音冰冷,“調(diào)撥資源,讓趙魁傷愈后,去后山靈獸園負(fù)責(zé)打掃。
至于灼心……離宗之前,任何人不得再靠近寒潭禁地招惹她!”命令很快傳達(dá)下去。
林霜華得知暖陽洞府暫時不能住了,氣得幾乎要撕碎了手中的錦帕!
對我的恨意更是達(dá)到了頂點(diǎn)!但她不敢違拗玄霄的命令,只能暫時搬離。而趙魁,
拿著林霜華給的靈石,又得到宗門調(diào)撥的丹藥,心頭那點(diǎn)恐懼漸漸被更大的貪婪取代。
他開始盤算著,等腿傷好了,怎么從林霜華那里弄到更多好處,
或者……能不能從那個“瘋子”身上再敲詐點(diǎn)什么?畢竟,他現(xiàn)在可是“苦主”!幾天后,
趙魁拄著一根粗糙的木棍,一瘸一拐地來到了后山靈獸園報(bào)到。園子里豢養(yǎng)著各種低階靈獸,
氣味混雜,環(huán)境嘈雜。負(fù)責(zé)管理的弟子對這個滿身油滑氣的廢人也沒什么好臉色,
隨意指了個清理“撕風(fēng)鷹”巢穴的臟活累活給他。撕風(fēng)鷹是一種低階風(fēng)屬性靈禽,性情暴躁,
尤其護(hù)巢。趙魁罵罵咧咧地挪到那巨大的、散發(fā)著濃烈腥臊味的鷹巢下方。
他仰頭看著巢穴邊緣那只正用冰冷鷹眼盯著他的成年撕風(fēng)鷹,心中一陣發(fā)怵。他眼珠一轉(zhuǎn),
看向不遠(yuǎn)處山坡上,正被云澈陪著、看似在發(fā)呆的我(實(shí)際是在壓制業(yè)火躁動)。
一個惡毒的念頭瞬間升起!他故意將手中的掃帚用力摔在地上,發(fā)出很大的聲響,
吸引那只撕風(fēng)鷹的注意,同時對著我的方向,
用不大不小、卻足夠傳過去的聲音啐了一口:“呸!小瘋子,害老子落到這步田地!
你給老子等著!等老子傷好了,看怎么收拾你!還有你那死鬼爹娘留下的破爛,
老子全給你砸了當(dāng)柴火燒!”他的聲音充滿怨毒和挑釁!山坡上,
原本正努力汲取寒潭水汽壓制蝕心咒業(yè)火的我,動作猛地一頓!心口的魔紋驟然發(fā)燙!
死鬼爹娘……破爛……砸了……燒了……蝕心咒的低語瞬間尖銳:惡念!實(shí)質(zhì)的惡念!
他動了殺念!他先動手了(言語也是攻擊)!業(yè)火!燃料!“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暴戾之氣混合著蝕心咒的饑渴,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我猛地抬起頭,
空洞的眼中血光大盛。一股無形的、冰冷而狂暴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利箭,
狠狠刺向那只正被趙魁激怒、盤旋在巢穴上方的撕風(fēng)鷹!唳——?。?!
那只撕風(fēng)鷹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發(fā)出一聲凄厲無比的尖嘯。
它冰冷的鷹眼瞬間被狂暴的血色充斥,巨大的雙翼猛地一振,卷起一股腥風(fēng),
如同離弦的血色箭矢,帶著無邊的暴戾和毀滅氣息,
朝著下方正得意洋洋、拄著拐棍的趙魁俯沖而下。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不——!” 山坡上的云澈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駭欲絕的嘶吼!噗嗤?。?!
利爪撕裂皮肉、筋骨斷裂的恐怖聲音清晰響起!鮮血如同噴泉般飆射!
趙魁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完整的慘叫,他那條拄著拐杖、還算完好的左腿,
從膝蓋處被撕風(fēng)鷹那閃爍著寒光的利爪硬生生撕扯了下來!劇痛讓他眼前一黑,
如同破麻袋般栽倒在地!斷腿處,鮮血狂涌,染紅了身下的枯草!“啊——!我的腿!
我的腿啊——!” 遲來的、撕心裂肺的慘嚎終于沖破喉嚨,響徹整個靈獸園!
那只撕風(fēng)鷹抓著那條血淋淋的斷腿,盤旋著,發(fā)出滿足而暴戾的尖嘯,
最后將斷腿重重拋在趙魁面前,才振翅飛回巢穴,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
仿佛剛才的瘋狂只是一場幻覺。我站在山坡上,蝕心咒的魔紋依舊滾燙,
但那股暴戾的饑渴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業(yè)火在體內(nèi)溫順地流淌。
看著地上慘嚎打滾、身下迅速蔓延開一大片血泊的趙魁,我歪了歪頭,
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絲明悟,低聲呢喃,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入剛剛趕到的玄霄和所有驚呆了的弟子耳中:“看……這才對嘛。
血獄里的債……總要還的……”世間哪有欠了債,還能全身而退的道理?“蘇灼心!
” 玄霄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他瞬間出現(xiàn)在場中,
強(qiáng)大的冰寒靈力瞬間凍結(jié)了趙魁斷腿處的傷口,止住了狂噴的鮮血。他死死盯著山坡上的我,
目眥欲裂,“你竟敢操控靈獸傷人?!如此歹毒!”蝕心咒的力量還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
帶來一種詭異的平靜。我看著暴怒的玄霄,聲音依舊空洞,
卻帶著一種闡述真理般的篤定:“我沒有。是它……先動的惡念。
” 我指了指地上只剩半條命、還在抽搐的趙魁。玄霄氣息一窒,臉色鐵青。
云澈也沖到了近前,他看了一眼趙魁那觸目驚心的斷腿,又看了看我,
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掙扎,最終還是一咬牙,擋在了我和玄霄之間,嘶聲道:“師尊!
是咒……是那詛咒先動的!您別再刺激她了!”10.趙魁被撕風(fēng)鷹生生撕斷了一條腿,
徹底成了廢人,被丟在雜役區(qū)自生自滅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青云宗。
林霜華躲在新的臨時居所里,氣得摔碎了兩個價值不菲的玉瓶?!皬U物!都是廢物!
”她咬牙切齒,姣好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連個瘋子都收拾不了!
”她對我的恐懼如同跗骨之蛆,隨著趙魁的慘狀和那晚石門上的魔紋,在她心底瘋狂滋長。
但同時,一種更深的、幾乎要吞噬她的嫉妒和怨恨也在燃燒——憑什么?
憑什么那個賤人瘋了還能讓大師兄處處維護(hù)?!甚至師尊……師尊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行,
她必須做點(diǎn)什么!她必須再次證明,她林霜華,才是青云宗的天之驕女!
才是師尊和大師兄心中最重要的人!一個歹毒的計(jì)劃在她心中迅速成形。這天傍晚,
夕陽的余暉給冰冷的寒潭禁地鍍上了一層虛假的金色。林霜華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玉碗,
碗中盛滿了半透明的、散發(fā)著極致寒氣的液體——冰魄髓。這東西對冰系修士是大補(bǔ),
但對普通修士,尤其是根基受損、體質(zhì)偏陽的人,無異于穿腸毒藥。寒氣侵髓,損傷根基!
她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溫婉笑容,再次推開了我那間簡陋石屋的門?!敖憬?,
”她的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我給你送冰魄髓來了。你根基受損,這冰魄髓蘊(yùn)含精純寒元,
正好可以穩(wěn)固……”她不請自入,姿態(tài)嫻雅。我很“乖巧”地接過冰冷的玉碗,
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謝謝師妹。”林霜華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眼底的惡毒幾乎要溢出來:“姐姐現(xiàn)在變得可真溫柔體貼啊?!痹捯粑绰?,
她的手極其“自然”地一抖!碗中那半透明的冰魄髓,瞬間潑灑出來!
冰冷的液體淋了我半身,寒氣瞬間侵入單薄的道袍,皮膚上立刻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哎呀!姐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她驚呼,語氣里的幸災(zāi)樂禍毫不掩飾,
“這冰魄髓寒氣極重,你這樣可是會凍傷的!”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寒氣侵蝕,
蝕心咒的魔紋在心口微微發(fā)亮,貪婪地汲取著這純粹的寒意。這點(diǎn)冷,比起血獄深處,
差遠(yuǎn)了。林霜華眼底閃過一絲惱怒,顯然我的無動于衷讓她很不滿意。
她環(huán)視著這簡陋得令人發(fā)指的石屋,目光最終落在我鋪在石床上那床單薄的舊被褥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緩步上前,伸出保養(yǎng)得宜、涂著丹蔻的手指,捻起被褥一角,
輕輕一扯——嘶啦!本就破舊的被褥被她輕易撕開一個大口子,里面的劣質(zhì)棉絮散落出來。
“這破東西,也配蓋在姐姐身上?”她故作驚訝,隨即臉上堆滿假惺惺的關(guān)切,“師姐莫急,
師妹這就給你換新的!”蝕心咒的魔紋微微跳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沉寂下去。這點(diǎn)侮辱,
還不夠。林霜華似乎也覺得無趣。她目光一轉(zhuǎn),
又落在了我放在石桌角落、唯一一件還算完整的舊物——一個用普通木頭雕刻的小鳥,
翅膀有些歪斜,是我流落在外時,一個同樣孤苦的小乞丐送我的,
是我那段黑暗歲月里唯一的慰藉。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怨毒無比!憑什么?
憑什么這個賤人還有值得珍視的東西?!這次,我動了!在她伸手去抓的瞬間,
我冰涼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林霜華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像是終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戲碼,
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得意、極其惡毒的笑容,另一只手快如閃電地拿起那個粗糙的木鳥,
狠狠砸向地面!“姐姐!你怎么又發(fā)瘋了!快放手!”她尖叫著,同時手上用力!啪!
那只歪翅膀的小木鳥,被狠狠摔在冰冷堅(jiān)硬的青石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一只歪斜的翅膀滾落到我的腳邊。蝕心咒的魔紋猛地一跳,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著業(yè)火的躁動瞬間沖上頭頂!
血獄里那些被撕碎踐踏的珍貴記憶碎片瘋狂翻涌!“你……找死?!
”蝕心咒的低語在我腦海中咆哮,它感應(yīng)到了!實(shí)質(zhì)的、帶著毀滅意味的惡念!我掄起手臂,
蝕心咒的力量裹挾著冰冷刺骨的業(yè)火氣息,狠狠一巴掌抽向林霜華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
清脆的耳光聲再次在石屋里炸響!林霜華被打得一個趔趄,半邊臉頰迅速紅腫,
精心梳好的發(fā)髻也散亂下來。她捂著臉,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
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計(jì)謀得逞的狂喜!“師尊!大師兄!救命?。√K灼心她又打我!
她要?dú)⑽遥 ?她凄厲的哭喊聲瞬間穿透石屋!嘭!石屋的門被一股大力轟開!
玄霄和云澈的身影如同怒雷般沖了進(jìn)來!
玄霄第一時間將哭得梨花帶雨、瑟瑟發(fā)抖的林霜華護(hù)在身后,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shí)質(zhì)般鎖定在我身上!“蘇灼心!你竟敢故技重施?!
”玄霄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fēng),幾乎要將我凍結(jié)!云澈則擋在我和林霜華之間,
焦急地看著我:“灼心!怎么回事?!”我將雙手重新交疊在身前,
心口的魔紋還在微微發(fā)燙,聲音卻恢復(fù)了慣有的空洞:“是她叫我打她的,
也是她……先砸的。”林霜華捂著臉,哭得肝腸寸斷,聲音凄楚:“師尊!大師兄!
剛才我進(jìn)來給師姐送冰魄髓,看到她……她竟然用冰魄髓澆自己,還撕毀被褥!
我去阻止她自殘,她卻突然發(fā)瘋打我!還有……還有她那個木雕,也是她自己摔了泄憤!
嗚嗚嗚……”地上,潑灑的冰魄髓痕跡還在冒著寒氣,撕開的破被褥,
碎裂的木雕碎片……一切“證據(jù)”似乎都指向了我。玄霄的眉頭擰緊,眼中風(fēng)暴醞釀。
云澈看著地上的狼藉,又看看我,眼中充滿了掙扎。我抬起眼,空洞的目光掃過玄霄,
然后緩緩從懷中摸出一塊小小的、冰涼的玉簡。留影玉簡。靈力注入,玉簡光芒一閃,
一道模糊的光影投射在石屋冰冷的墻壁上。畫面里,正是林霜華端著玉碗進(jìn)來,
然后“失手”潑灑冰魄髓,撕毀被褥,最后拿起木雕狠狠砸下的清晰影像。
連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惡毒和得逞的快意,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林霜華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玄霄和云澈的目光死死盯在墻壁的影像上,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畫面定格在林霜華高高舉起木雕,臉上帶著猙獰笑意的那一瞬間。我收起玉簡,
聲音依舊平淡,
年……她就是這樣……給我喂‘冰魄髓’的……”冰冷的記憶瞬間涌入——當(dāng)年我剛回宗門,
根基不穩(wěn),林霜華也是這般“好心”端來冰魄髓,在我意識模糊時強(qiáng)行灌下,寒氣侵髓,
差點(diǎn)徹底廢了我的根基!玄霄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想起當(dāng)年蘇灼心狀若瘋魔的指控,
想起自己是如何斥責(zé)她“污蔑師妹”、“不知好歹”!
巨大的愧疚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瞬間席卷了他!他看著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林霜華,
又看著地上那四分五裂的木雕碎片,最后目光落在我空洞卻異常平靜的臉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無力感涌上心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
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不容置疑:“夠了!蘇灼心!
” “過去的事……無論誰對誰錯……都過去了!” “霜華!”他轉(zhuǎn)向林霜華,眼神復(fù)雜,
“從今日起,你搬去靜思崖閉關(guān)!無事……不得擅出!”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維護(hù),
選擇了和稀泥,選擇了將所有的“過錯”都掩蓋在“過去”二字之下。
蝕心咒的魔紋在我心口劇烈地灼燒起來,仿佛要將那最后一點(diǎn)可笑的期待也焚成灰燼。
11.靜思崖的風(fēng)很冷,帶著終年不化的冰雪氣息,
卻比不上林霜華此刻心頭寒意的萬分之一。她被勒令禁足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師尊……師尊竟然為了那個賤人,把她關(guān)到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形象,她冰凰仙子的地位,正在被那個瘋子一點(diǎn)點(diǎn)撕碎!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林霜華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趙魁那個廢物!都是他壞事!
必須讓他永遠(yuǎn)閉嘴!”她捏碎了一張傳訊符。寒潭禁地的石屋里,
蝕心咒的魔紋在黑暗中幽幽流轉(zhuǎn),昨夜汲取的寒意讓業(yè)火暫時蟄伏,帶來一種奇異的平靜。
云澈推開了石屋的門,晨光勾勒出他疲憊的身影和眼下的青黑。他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白菩?,”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趙魁……快不行了。
他的傷太重,寒氣入髓,丹田被廢……就算有丹藥吊著,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抱著膝蓋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沒有反應(yīng)。趙魁的死活,與我何干?云澈走近幾步,
蹲下身,目光與我齊平,帶著懇求:“我知道,他以前對你不好。
但現(xiàn)在……他終究是條性命。師兄帶你去看看他,好嗎?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了卻一段因果?
”蝕心咒的魔紋微微跳動了一下。了卻因果?業(yè)火需要燃料,
但將死之人的惡念……味道似乎不太好。我看著云澈眼中的血絲和那近乎卑微的請求,
歪了歪頭,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緒:“好?!痹瞥核坪跛闪丝跉猓壑虚W過一絲光亮。
雜役區(qū)那間破敗的茅草屋,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藥味和絕望的死亡氣息。
趙魁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像一灘正在腐爛的肥肉。斷腿處的傷口雖然被凍結(jié)止血,
但邊緣已經(jīng)發(fā)黑壞死,散發(fā)出惡臭。丹田處一片死寂,靈力散盡。他臉色灰敗,眼神渙散,
只有出的氣,沒有進(jìn)的氣。當(dāng)我和云澈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時,趙魁那渙散的眼神猛地聚焦,
如同回光返照!“啊——?。?!”他發(fā)出了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
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拼命地往后縮,撞得破草席吱呀作響!“鬼!
鬼?。e過來!別過來?。 彼p手胡亂揮舞著,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東西。目光死死地釘在我心口的位置——那里,
蝕心咒的魔紋似乎感受到了濃郁的死亡氣息,正不安分地微微亮起,
在單薄的道袍下透出微弱的血光!“趙魁!冷靜點(diǎn)!是云澈仙長!
”旁邊一個雜役弟子試圖按住他,卻被他瘋狂地推開?!笆撬?!是她!那個瘋子!那個魔鬼!
她心口有鬼!有鬼?。?!”趙魁涕淚橫流,屎尿失禁,惡臭彌漫,“她來索命了!來索命了!
!”云澈臉色難看至極,他上前一步,強(qiáng)大的靈力威壓瞬間籠罩住趙魁,
試圖讓他冷靜:“趙魁!你胡說什么!灼心是來看你的!”“看我?哈哈哈哈!
”趙魁如同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怨毒,
“她是來看我怎么死的!來看我報(bào)應(yīng)來了!哈哈哈!報(bào)應(yīng)!報(bào)應(yīng)??!”他猛地止住笑,
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死亡逼近的、歇斯底里的恐懼。“蘇灼心!你這個瘋子!魔鬼!
老子是害過你!”“老子是克扣過你的丹藥!老子是用蝕骨針扎過你!”“可那都是林霜華!
是林霜華那個賤人指使我的!”他如同倒豆子般嘶吼出來,
聲音嘶啞破鑼:“她說你是個禍害!說你搶了她的東西!說只要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她就給我靈石!給我兒子弄進(jìn)內(nèi)門!給我換大房子!都是她!全都是她!
”茅草屋里瞬間死寂!云澈的身體猛地僵住,難以置信地看向趙魁,又猛地看向我。
門口光線一暗,玄霄的身影不知何時也出現(xiàn)在那里,臉色陰沉如水。
趙魁像是打開了泄洪的閘門,恐懼和死亡的壓迫讓他只想把所有的罪孽都傾倒出來,
仿佛這樣就能獲得一絲喘息。“那次你被魔氣侵蝕,也是她讓我別給你丹藥,讓我用針扎你!
她說你活該!說你最好死在血獄里!”“哈哈哈哈!后來你告狀,也是她教我偽造傷勢!
教我傳訊污蔑你!她給了我留影玉符的碎片,讓我模仿上面的傷痕!”“都是她!
她才是真正的魔鬼!”“還有上次,在靈獸園,也是她讓我挑釁你!”“說只要激怒你,
讓你失控,她就能讓師尊把你徹底關(guān)起來!哈哈哈哈!”“結(jié)果呢?老子腿沒了!她人呢?
她躲在靜思崖!她就是個賤人!毒婦?。 壁w魁的嘶吼充滿了怨毒和悔恨,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指著門口的方向,“林霜華!林霜華才是罪魁禍?zhǔn)?!她……”就在這時!
一道快如閃電的白色身影猛地從門口沖了進(jìn)來,
伴隨著一聲尖銳刺耳、飽含怨毒的尖叫:“趙魁!你這忘恩負(fù)義的狗奴才!竟敢污蔑本小姐!
”啪!?。∫挥泿е潇`力的、兇狠無比的耳光,
狠狠抽在趙魁那張因激動和恐懼而扭曲的臉上!趙魁被打得頭猛地一歪,
一口混合著碎牙的鮮血噴了出來,最后的話語戛然而止!林霜華站在草席旁,胸口劇烈起伏,
那張清冷絕艷的臉此刻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慌而扭曲變形,再不復(fù)半分仙子模樣。
她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殺意,指著奄奄一息的趙魁,聲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師尊!大師兄!
你們別聽他胡說,他這是臨死反咬,想拖我下水。他瘋了!他被蘇灼心這個魔女控制了心神!
”玄霄和云澈的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齊刷刷地落在林霜華身上。那目光里,
有震驚,有審視,有失望,更有一種被欺騙的、刺骨的寒意。
林霜華被這兩道目光看得渾身發(fā)冷,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她下意識地想后退,
卻被云澈身上散發(fā)的無形氣機(jī)鎖定了。“我……我……”她嘴唇哆嗦著,臉色慘白如紙,
試圖辯解,卻發(fā)現(xiàn)任何語言在鐵一般的事實(shí)(趙魁的指控)和師尊師兄那洞穿人心的目光下,
都顯得蒼白無力。我站在原地,撫摸著心口衣料下微微發(fā)燙的蝕心咒魔紋,
空洞的眼神掃過狀若瘋癲的趙魁,掃過驚恐萬狀的林霜華,掃過震驚痛苦的云澈,
最后落在玄霄那張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上?!拔g心咒……不說謊?!蔽业穆曇羝届o無波,
像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shí)。12.雜役區(qū)茅草屋里的那場鬧劇,
像一塊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青云宗高層掀起了驚濤駭浪。
趙魁在挨了林霜華那記飽含怨毒與恐懼的耳光后,徹底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