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頻文的真千金那天,我決定徹底擺爛。劇情里嫡母磋磨、姐妹陷害、世子虐戀?
我光速滑跪:「別浪費精力,我天生爛泥扶不上墻?!沟漳甘脗儦庑α?,
轉(zhuǎn)頭欺負假千金蘇瑾。我遞上瓜子:「姐,打臉前吱一聲,我?guī)湍銚u旗吶喊?!?/p>
她們沒想到蘇瑾比我還瘋。庶妹誣陷她私藏情詩,蘇瑾反手放出高利貸賬本:「看清楚,
賺錢這么忙誰有空搞你?」世子逼她當(dāng)眾示愛,
蘇瑾直接算起商業(yè)公式:「嫁你能省多少營銷成本?哦,負盈利,告辭?!购髞?,
當(dāng)我啃著火鍋慶祝蘇瑾帶我發(fā)財時。被遺忘的世子攔住我:「她為何寧可經(jīng)商也不嫁我?」
我攤開蘇瑾的賬本:「她掙的金山夠養(yǎng)八百個面首了,為啥要扶貧?」
-----------------------------舌尖嘗到一絲殘余的甜味,
膩得發(fā)慌。是回府路上塞進嘴里的最后一塊豌豆黃,糖放得死多,齁得嗓子眼直黏糊。
我靠在這黑漆描金的馬車廂壁上,木頭棱角硌得后腦勺生疼,顛簸得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視線垂落,盯著自己搭在腿上的手——纖細,蒼白,指節(jié)透著點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淡青。
這不是我的手。至少,半小時前,這雙手還該握著那個摔得屏幕稀碎的便宜智能機,
在早高峰的地鐵里艱難求生?,F(xiàn)在,它屬于一個叫林薇的倒霉蛋。
一本古早虐文里被抱錯十五年后才認祖歸宗的炮灰真千金。腦子里嗡嗡作響,
被強行塞進來的「劇情」還在橫沖直撞:懦弱、無能,是整個侯府的笑柄。
嫡母視她為侯府恥辱,動輒罰跪抄經(jīng);幾個庶出的姐妹,
變著法兒地踩她顯擺;還有那位眼高于頂?shù)氖雷訝斒掛?,前期把她?dāng)個可以隨意磋磨的寵物,
后期被假千金蘇瑾的「特別」所吸引,更成了她悲慘下場的直接推手……最終結(jié)局?
一卷破草席子,丟在城外爛泥溝里喂狗。「啪嗒」,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砸在我這身為了「體面」而臨時套上的粗糙葛布裙子上,洇開一小團深色。
胃里那點豌豆黃攪和著翻涌上來的恐懼,堵得我差點直接厥過去。就這?穿書?
還穿成這么個不得好死的角色?心臟在腔子里玩命蹦迪。跑?這身子骨,
連跑出這條街都費勁。斗?拿什么斗?我一現(xiàn)代職場老油條,玩辦公室規(guī)則都焦頭爛額,
宮斗宅斗?那是高級玩家領(lǐng)域,恕我能力點沒加那里。剎那間,
前世被 PPT、KPI 和 007 折磨出的深刻人生感悟涌上心頭——卷?卷個屁!
命都沒了,卷給誰看?與其在泥潭里掙扎撲騰,濺自己一身血還要被拖下去,
不如……我猛地吸了口氣,像垂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思路從未如此清晰:徹底擺爛,
光速滑跪!茍住小命,其他都是浮云!腦子里立刻開始緊急避險演習(xí):場景一:嫡母找茬。
劇本:摔茶碗?推下假山?誣陷偷竊?對策:膝蓋立刻著陸!「夫人息怒!
是薇兒太笨手笨腳/太貪玩/太不小心,活該受罰!
您千萬別為薇兒這種不成器的東西氣壞了身子!」眼淚?要掉不掉效果更佳。
務(wù)必傳達核心思想:我爛,我認!場景二:庶妹挑釁。劇本:搶東西?潑臟水?語言擠兌?
對策:火速讓開道路,雙手奉上(要啥給啥,不值錢?。??!附憬銈冋f得對!」
「是我沒見識!」「好東西都該是姐姐們的!」眼神務(wù)必放空茫然,
內(nèi)心瘋狂 OS:別看我別看我,我是空氣……場景三:世子深情款款(實則是虐你前戲)。
劇本:獨處?表白?送東西?對策:開啟無死角全方位防接觸護盾!
看見他影子立刻表演原地暈厥/瞬間躥稀/咳血三升!實在躲不開?「多謝世子抬愛!
薇兒自知卑賤如同塵埃,只配仰視諸位貴人,不敢有絲毫癡心妄想!此心此身,
惟愿青燈古佛,誦經(jīng)為闔府祈福!」?jié)撆_詞:大哥別碰我,滾遠點好嗎!馬車猛地一顛,
勒馬嘶鳴聲尖銳地刺破我的腦補。車門被仆役恭敬拉開,一股混合著花香、脂粉氣,
還有某種更沉重、屬于權(quán)力富貴之家特有的、令人微微窒息的空氣撲面而來。
侯府巍峨的正門敞開著,黑沉沉的烏木鑲著巨大的銅釘,像一張即將吞噬我的巨口。
管家站在門檻內(nèi)側(cè),一張嚴肅刻板的臉,嘴角下垂,目光冷漠地掃過我身上那寒酸的衣衫,
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鄙夷?!皋毙〗?,到了,請隨老奴拜見夫人。」「勞煩……管家?!?/p>
我垂著頭,聲音怯怯的,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不起眼的灰影。侯府很大,深得讓人眩暈。
回廊九曲十八彎,穿堂風(fēng)吹在臉上冷颼颼的。廊下掛著的鳥籠里,
色彩艷麗的鸚鵡偶爾發(fā)出幾聲啼叫,愈發(fā)襯得這宅邸幽深得像迷宮。雕梁畫棟,假山流水,
都裹著一層冰冷疏離的光??諝饫镲h散著更濃郁的熏香,甜絲絲的,壓住了草木氣息,
卻更讓人胸悶。一路上,遇到的婢女小廝,個個屏息凝神,目不斜視,腳步又快又輕,
像會移動的木頭人。他們的目光經(jīng)過我時,沒有好奇,只有無聲的、赤裸裸的審視和評估,
比直接鄙夷更刺骨。我如同誤入猛獸領(lǐng)地的兔子,每一步都踩在針尖上。終于,
停在了一道垂著水藍色軟羅紗簾的月亮門前。上面掛著塊素雅的牌匾:翠微堂。
空氣里熏香的味道更濃了。管家在簾外停下,嗓音平板無波:「夫人,薇小姐到了?!?/p>
里面一個丫鬟打起簾子,聲音清脆:「進來。」硬著頭皮走進去,
一股暖融的香氣熱浪般襲來,與屋外的清冷形成鮮明對比。
紫檀木的羅漢榻上斜倚著一個貴婦人。身著絳紫色團花錦緞對襟褂子,滿頭珠翠,眉眼細長,
本有幾分美態(tài),卻被眉宇間那股子揮之不去的算計和刻薄生生拗變了形。
她手里捻著一串打磨得油光水滑的碧璽佛珠,眼神像帶著鉤子,
慢悠悠地在我身上從頭刮到腳,最后落在我那身洗得發(fā)白、明顯不合身的舊裙衫上。
刻薄值瞬間在對方頭頂凝聚。侯府實際掌舵者,劇情里的初級大反派,
我名義上的生母——侯夫人齊氏。她身邊站著兩個同樣穿金戴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
一個約莫十三四歲,臉上涂著過白的粉,眼睛轉(zhuǎn)得滴溜圓;另一個年歲稍長,
眼神直白地上下打量我,嘴角帶著明顯的譏誚。這就是我的庶妹們,林婉如和林佩如,
劇情里初級關(guān)卡的小怪。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我的第一次滑跪表演。
沒等那兩姐妹的譏諷出口,也沒等侯夫人醞釀好挑剔我的說辭,我已經(jīng)「噗通」
一聲跪在了那光可鑒人的紫檀木腳踏前。膝蓋磕在硬木上的疼痛讓我瞬間齜牙咧嘴,
但這痛感恰到好處地提醒我——演,用力演!眼淚說來就來,不需要洋蔥催動,
我這幾天擔(dān)驚受怕加奔波勞累,眼眶早已是蓄水池?!阜颉⒎蛉恕刮议_口,
聲音自帶九曲十八彎的顫音,充滿了十二萬分的惶恐和自慚形穢,
「薇兒……薇兒自知愚鈍丑陋,舉止粗鄙,在鄉(xiāng)野長大沾染了滿身塵泥,
實在……實在玷污了侯府的門楣!夫人能垂憐容薇兒回來,已是天大的恩典,
薇兒……薇兒絕不敢再有半分非分之想!」我把頭伏得更低,額頭幾乎抵著冰冷的腳踏。
空氣瞬間凝滯了。預(yù)想中的尖酸責(zé)罵、下馬威,
被我這一記猛烈的、毫無征兆的五體投地式跪拜噎在了所有人的喉嚨口。
侯夫人捻著佛珠的手頓在半空,顯然沒料到這個「上不得臺面」的親生女兒,
慫得如此迅速、如此徹底、如此……無可指摘。林婉如和林佩如兩個,嘴張著,
大概想好的臺詞卡在喉嚨眼兒里,不上不下,臉色憋得有點難看。她們想象中的反抗呢?
哪怕一絲一毫的委屈或不甘呢?沒有,只有一灘稀泥,爛得扶都扶不起來。
侯夫人細長的眉毛擰得更緊,那帶著鉤子的眼神似乎想穿透我的后腦勺,
看看這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是裝的?可這份伏低做小的姿態(tài),卑微到塵埃里的恐懼,
又不像假的。她喉頭滾動了幾下,像是被一口黏痰堵住了所有惡毒?!负撸 棺罱K,
她只從鼻腔里擠出一聲極冷、極輕蔑的哼聲,仿佛我是地上沾了點泥的污物,
看一眼都臟了眼睛,「罷了,帶她下去!找個清凈院子住著,省得在我眼前晃蕩,看著堵心!
」管家應(yīng)了一聲,沒有絲毫情緒:「是,夫人?!顾聪蛭?,依舊是那種看物件的眼神,
「薇小姐,請隨老奴來?!埂钢x夫人!謝夫人寬宏!」我如蒙大赦,
聲音里的感激涕零要多真有多真,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動作務(wù)必笨拙),
連裙擺上的灰塵都不敢拍打,就佝僂著背,跟在管家身后,
小碎步挪出了那暖香融融、實則冰窟般的翠微堂。門簾落下的瞬間,
我挺直了一秒幾乎要抽搐的腰背,背后層層疊疊的冷汗已經(jīng)被過堂風(fēng)吹得冰涼。
手心濕漉漉的,全是冷汗滑跪留下的痕跡。這第一步,成了!至少暫時安全著陸了。
管家把我扔在一個緊挨著后墻的小偏院里。院子小得可憐,墻角雜草叢生,
幾叢瘦巴巴的月季蔫頭耷腦,明顯多年無人打理。三間正房,屋頂瓦片脫落了好幾塊,
窗戶紙糊得東缺一塊西少一角,屋里一股濃重的霉味混合著灰塵的氣息,陰冷潮濕,
除了桌椅床榻這些必需的舊家具,再無他物。唯一的好處是,夠偏,夠冷清?!皋毙〗?,
您暫且在此將就?!构芗襾G下話,語氣冷淡得像陳述天氣,「夫人吩咐了,
無事就在自己院子里待著,抄抄佛經(jīng),靜靜心。」言下之意:安分點,別出來礙眼?!甘?,
是!管家辛苦!薇兒一定安分守己,絕不踏出院門半步!」我垂手低頭,
一副唯唯諾諾的鵪鶉樣。管家似乎連多看我一眼都嫌費事,轉(zhuǎn)身走了。院子里很快安靜下來。
沒有伺候的丫鬟,只有一個指派過來的粗使婆子,姓王,膀大腰圓,臉色蠟黃,耷拉著眼皮,
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諝馑坪醵寄郎恕V挥酗L(fēng)穿過破窗紙的呼呼聲。行吧,開局一條命,
一個破院子,一位非暴力不合作的大媽 NPC。沒有原主記憶的缺失焦慮?太好了!
這簡直是天賜的擺爛環(huán)境。沒人認識我,沒人了解過去的「林薇」,我這個「愚鈍粗鄙」
的形象完全可以自由發(fā)揮!簡直是開荒種地的最佳土壤。
我迅速給自己規(guī)劃好了安全屋作息表:吃飽——穿暖——睡覺——躺平。
至于那點少得可憐、按照劇情發(fā)展還會被克扣的月例?隨緣吧。
首要任務(wù)是摸清楚哪里能安全地弄到吃的。那王婆子明顯指望不上。接下來幾天,
我貫徹了極致的「神隱」戰(zhàn)略。絕不出現(xiàn)在任何主子可能出沒的區(qū)域。
每天的日常就是縮在破屋子里抄經(jīng)——管家送來的劣質(zhì)宣紙和一根禿頭毛筆。
我抄得極其虔誠,一筆一劃都透著呆滯,只是內(nèi)容嘛……是《清靜經(jīng)》,
還是我前世背熟的菜譜,就不太好說了。飯食是王婆子每天從大廚房拎來的一個粗糙食盒。
內(nèi)容基本固定:兩個冷硬的雜糧饅頭,一碟看不出原材料的咸菜絲,
一碗可以當(dāng)鏡子照的稀粥。難吃,但勉強能果腹。院子里的雜草長勢喜人。這天,
陽光難得沖破云層,落下一片虛弱的暖意。我搬了那張快散架的破圈椅出來,
坐在廊下半閉著眼曬這不要錢的日光浴,像只慵懶的貓。胃里的涼粥還在晃蕩。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刻意拔高的少女嗓音,夾雜著嬌笑聲和一種尖刻的嘲弄,由遠及近。
「……你擺姐姐的架子?笑話!你還當(dāng)自己是府里的二小姐呢?蘇瑾姐姐?你也配!
不過是個不知道哪里抱錯的……」腳步雜沓,聲音正朝著我這偏僻小院的方向來。「砰!」
院門被一股大力推開,差點散了架。一群人出現(xiàn)在門口。領(lǐng)頭的就是我的好庶妹,林佩如。
粉面薄嗔,柳眉倒豎。她身后跟著她妹妹林婉如和幾個趾高氣揚的丫鬟。
而被她們圍著、推搡在中間的,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子。她的背挺得筆直,
哪怕穿著半新不舊的湖藍色素面襦裙,也像是雪地里凍挺的青松,
帶著一股子難以忽視的孤傲。她的頭發(fā)挽得一絲不茍,只用一根光素的銀簪固定。
臉上沒有粉黛,膚色有些蒼白,卻更顯得眉目清晰深刻,尤其那雙眼睛,
在混亂和刻薄言語的圍攻中,竟如寒潭般沉靜,沒有惶恐,沒有畏懼,甚至沒有憤怒,
只有一種……看跳梁小丑般的審視和一絲極淡的厭煩。像在看一場無趣的鬧劇。
視線短暫地和她對上,那平靜無波的黑瞳深處似乎極快地掠過一絲詫異,旋即恢復(fù)如初。
這就是蘇瑾?
了真千金十五年、本該心機深重、汲汲營營、最終下場也不過是淪為世子玩物的……假千金?
她怎么……畫風(fēng)不太對?林佩如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蘇瑾身上,
似乎把我這院子當(dāng)成了一處現(xiàn)成的羞辱舞臺。她伸手用力戳著蘇瑾的肩膀,
聲音尖銳刺耳:「……一個外頭冒名頂替的野種!叫你一聲『姐姐』是抬舉你!
也不照照鏡子?讓你幫我給蕭世子遞個荷包怎么了?那是瞧得起你!你還敢給我摔了?
賤皮子!」荷包?蕭世子?我腦中警鈴瞬間拉響三級警報??拷掛险?,非死即殘啊!
這位蘇瑾姑娘,路子這么野?敢把戀慕世子的庶妹獻媚道具給摔了?勇士!
林佩如還在罵:「是不是覺得自己還能爬回以前的位子?做夢!
如今府里頭還有誰拿你當(dāng)小姐?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跪下!
給我把荷包撿起來弄干凈!」旁邊的丫鬟也跟著七嘴八舌,污言穢語潑向蘇瑾。
蘇瑾一言不發(fā),任由那些臟話像雨水一樣潑在身上,只是身體在那些推搡中微微晃動了一下,
穩(wěn)住了。她的目光越過林佩如,似乎看向了林佩如身后某個看戲的丫鬟,
眼神銳利如刀鋒一閃而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我心臟突突跳??磻??不不不!
這絕對是我「安全屋」概念的一次重大挑戰(zhàn)!讓她們在我院子里鬧起來,
保不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必須重申我的「擺爛」人設(shè),堅決劃清界限!大腦飛轉(zhuǎn),
求生欲爆棚。我手忙腳亂(實則目標明確)地站起身,
在那堆著雜物的窗臺上精準地摸索了幾下,掏出唯一那碟硬得像石頭的咸菜干。然后,
我做了一件讓在場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主要是蘇瑾和林佩如),
我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為憨厚無害、實際上可能有點扭曲討好的笑容,邁著小碎步,
蹭到了旁邊那一小簇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青翠挺拔的……雜草邊上。然后,我蹲下來,
小心翼翼地把那幾根珍貴的咸菜干放到了草根旁。用那種充滿了虔誠和呵護的語氣,
對著那幾根草碎碎念:「小寶貝兒們,別怕啊……外頭鬧哄哄的,吵著你們了沒?來,
吃點好的壓壓驚……這可是姐姐我……哦不,是奴才我……省下來的口糧,
專門孝敬你們的……」我伸出手指,愛憐地「撫摸」著那幾片草葉,「趕緊吃,
吃了快點長高高,長得壯壯的……多好……」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夠院子里所有人,
包括門口看熱鬧的王婆子,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院子里瞬間死寂。罵到一半的林佩如,
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直勾勾地看著我對著一堆草喊「小寶貝兒」
,還分咸菜!那幾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丫鬟,臉上露出了驚恐和嫌惡混雜的表情,
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世界仿佛凝固了兩秒鐘。然后,不知道是哪個丫鬟率先沒忍住,
「噗嗤」一聲漏了氣。緊接著,像點燃了某個笑穴,其他幾個丫鬟也拼命捂嘴,
肩膀瘋狂抖動,憋笑憋得臉都紅了,目光從看蘇瑾的戲,
全轉(zhuǎn)到我這邊——看一個更大的笑話。連林佩如身后一臉刻薄的林婉如,都捂住了嘴,
眼角擠出可疑的生理淚水??諝饫锏幕鹚幬逗涂瘫∠癖淮疗频臍馇?,嘶嘶地漏了個干凈,
只剩下滑稽和……一絲對智障兒童的保護欲?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
蘇瑾的目光終于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我身上。那深潭般的眸子銳利無比,沒有任何嘲弄或鄙夷,
反而帶著一種極其純粹的審視和探究。
她的視線從我臟兮兮的裙子、亂糟糟的發(fā)髻、最后定格在我那「深情撫摸」草葉的手指上。
隨后,那雙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嘴角極其細微地、向旁邊牽動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覺。
不像笑,更像是緊繃的弦被一個離譜的干擾撥動了一下,泄露出一點極淡的……興味?
還是無奈?林佩如終于從巨大的沖擊中回過了神,她倒抽一口涼氣,手指顫抖地指向我,
充滿了荒謬和羞恥(仿佛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氣都丟了她的份)的聲音怒吼:「她……她瘋了!
這院子沒法待了!晦氣!走!趕緊走!」再也沒心思找蘇瑾的麻煩了,
她像是要逃離什么可怕的傳染病源,提起裙擺,帶著一群表情各異的丫鬟,
火燒屁股般地沖出了院門。林婉如也趕緊跟上,臨走前還回頭,
用一種混雜著同情和慶幸的復(fù)雜眼神,瞥了蘇瑾一眼。院門被重重甩上。
院子里重新只剩下我、蘇瑾和站在廊下角落里表情麻木的王婆子。尷尬嗎?
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空氣。我把那幾根咸菜干小心翼翼地從草根邊拿了回來,
拍了拍灰(其實也沒啥灰),當(dāng)著王婆子和蘇瑾的面,無比自然地放進嘴里,
咯吱咯吱地嚼了起來。嗯,口感依舊感人。一邊嚼,一邊偷偷用眼角余光去瞄那位主角。
她沒走。就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著我。她的臉色比我第一次見她時更蒼白了,
嘴唇抿得毫無血色,眼神沉靜得如同深秋的潭水,一絲波瀾也無。
整個人更像一尊不會動的雕像,只有衣袂在微風(fēng)中輕輕晃動。
但我就是莫名能感到一股低氣壓,一種壓抑著巨大風(fēng)暴的平靜。突然,她動了。
不是朝我走來,而是抬起右手,用一種極其慢、極其穩(wěn)的動作,用指腹,緩緩地、用力地,
擦過剛才林佩如推搡時碰到的左邊臉頰——正是林佩如那留著長長指甲的手指劃過的地方。
擦得很仔細,很用力,仿佛要擦掉一層看不見的臟污。手指放下時,那蒼白的臉頰上,
赫然出現(xiàn)了一道細細的、帶著淤血的擦痕。一股寒氣夾雜著某種奇特的銳利感,
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那點擦痕紅得刺眼。我嚼咸菜干的動作瞬間停住。腦子里警鈴大作,
不是之前的宅斗預(yù)警,而是一種本能對危險的直覺。這個蘇瑾……不對勁!
她絕對不是原作里那個忍氣吞聲的軟包子假千金!我猛地打了個激靈。想起王婆子說過,
廚房后面靠近柴房有個小角落,長著幾叢野薄荷,沒人管。那玩意兒曬干了泡水也行,
提神醒腦……幾乎是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我蹭地一下站起來,
也顧不上王婆子還在那兒當(dāng)背景板了,三步并作兩步,
快步走到蘇瑾面前大概兩三步的地方就停住。從袖子里摸索了半天(其實啥也沒有,
但做戲做全套),我抬起頭,臉上努力堆起一個極其純粹的、狗腿中帶著點討好的笑,
聲音壓得低低的,只夠蘇瑾聽見:「那個……姐?蘇瑾姐姐?」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稱呼,
見她不置可否,立刻續(xù)上,「我知道哪兒有新鮮的薄荷!清涼解火,揉碎了敷在臉上,
能消腫!」我的重點完全不在薄荷的功效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眼睛眨巴眨巴,
努力傳遞出核心信息:「您要是……呃……想活動活動筋骨?出出氣?
教訓(xùn)人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吱一聲?我……我保證能給您遞板磚!不對,遞棍子!
我力氣大!我還能……搖旗吶喊!您指哪兒我打哪兒!」怕她誤會我又發(fā)癲,趕緊補充,
「我就是……我就在隔壁!絕對不添亂!」這話說得顛三倒四,但我相信她聽懂了。
我不是在發(fā)瘋,
那股跟我一樣——或者說更強一萬倍——想在這個操蛋地方活下去甚至把別人踩下去的勁兒!
我只是想表明立場:我眼力見兒好!我想抱大腿!您要削誰,我不拖后腿,我能當(dāng)氣氛組!
我就求個安全區(qū)資格證!蘇瑾的目光終于從她手指上的那點微不可查的暗色移開,
落在了我的臉上。她的眼神極其專注,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這張臉。
那種審視感比之前更強烈了,像是在評估一塊玉石的成色,一把刀的鋒利程度。片刻的死寂。
院子里只剩下風(fēng)聲和我自己過快的心跳。終于,那張緊抿的、毫無血色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