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語氣出奇得平靜,隨后掏出一沓皺皺巴巴的鈔票。
“這是我三個月打工攢的零錢,夠還你上半年的學費。”
在輔導員震驚的目光中,我卻小心又認真地數(shù)著:
“食堂800、奶茶店1800、家教1250......,一共4305?!?/p>
“錢已經(jīng)還你了,校長辦公室就在308,要投訴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去?!?/p>
“但是這個字,我是簽定了?!?/p>
母親的手停在半空。
她盯著我口袋里不慎掉出的申請書,嘴唇劇烈顫抖著:“你...你...”
我把錢放在桌上,“每一分都是我自己掙的,下學期的學費,攢夠了就給你。”
輔導員無奈搖了搖頭:“小曼媽媽,我看這事咱們改天...”
“閉嘴!”母親突然失控地向輔導員大吼,聲音無比尖利刺耳。
“我女兒的事輪不到外人插嘴!”但是我卻聽得出她尾音在顫抖。
這也是第一次,我有力量能看清楚母親的恐懼。
下一秒她突然抓過我的申請表,在所有人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徹底撕得粉碎。
“我看你還怎么轉(zhuǎn)!”紙屑像雪花般飄落,母親臉上浮現(xiàn)出不自然的猙獰。
“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去不了!”
辦公室盾入死寂。
我彎腰撿起一片碎紙,輕聲咧嘴笑著:“沒關(guān)系,我可以再打印一份?!?/p>
母親的笑容凝固了。
她猛地撲上來抓住我的衣領(lǐng):“姓趙的!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啊?”
輔導員急忙上前阻攔,卻被母親一把推開。
混亂中,我的手機從口袋里滑落,屏幕不合時宜地亮起
——是學長發(fā)來的消息:“醫(yī)學院實驗室助理的面試通過了!”
母親的目光立刻警覺地鎖定上去。
她的表情從暴怒轉(zhuǎn)為某種詭異的平靜:
“原來如此....差點被你這個黃毛丫頭騙了,看來是有人背后教唆啊?!?/p>
“說!這個叫張揚的是誰?”
“沒人教唆我,都是我的朋友,不用你管!”
這句話像按下了某個開關(guān)。
母親突然松開手,然后毫無預(yù)兆地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向地面。
“好!好得很!”玻璃碎片四濺,她的聲音難聽得刺破耳膜。
“趙小曼,你要是敢轉(zhuǎn),就走著瞧!”
“等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別來求我!”
語畢,她轉(zhuǎn)身沖向門口,高跟鞋踩在玻璃碎片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輔導員默默地跟我收拾地上的狼藉。
似乎有很多想說的話,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臨走前,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有需要,隨時來心理室找我?!?/p>
我忍住眼淚,只是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