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止步不住從眼眶里涌出,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重來一世還要經歷喪子的折磨。
我的順從,我的退讓,還是沒能讓我保住自己的孩子。
身體的疼痛不如心里的疼痛半分。
“詩予說給你吃了避孕藥?你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怪她吧?我們也是為了你好,顧行舟的孩子不是我們能隨便要的?!?/p>
陳子期給我發(fā)來了消息,他不知道他親愛的白月光給懷孕的妻子下了藥。
可,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他能不歡呼著再給我灌下一杯,就已經讓我謝天謝地了。
我不顧下體鮮血橫流,佯裝無事地開車駛進酒店的地下車庫。
既然都逼我,那就別怪我發(fā)瘋壞了所有人的好事。
你們都得替我和我的孩子還債。
我拖著劇痛的身體,一步步蹣跚爬進了約定好的房間。
將自己甩到松軟的大床房上,身下的血越流越上,孩子應該已經沒了。
白色的被單被染上一片猩紅,我撫著血傻嘿嘿地笑。
“寶寶乖,寶寶乖,媽媽陪寶寶睡覺好不好?!?/p>
“寶寶不要害怕,去了那邊稍微等一下媽媽,媽媽等一下就下去陪你?!?/p>
劇痛加失血過多讓我眼前眼冒金星,世界逐漸變得模糊。
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滲透全身:
“才重生第一天,我就要死了嗎?”
“我就要下去陪我的寶寶了嗎?”
我嘿嘿的大笑起來,用盡最后一點氣力。
在暈倒前的前一刻,我好像看到有一個英俊的男人沖進了房間,看見我的慘狀焦急地抱起了我。
“晚意!醒醒晚意!”
“別睡啊,你怎么了,千萬別睡?。∥覑勰惆⊥硪?!對不起我來晚了…………”
那張大臉懟在我面前,我好像還感覺到有溫熱滾燙的淚水掉在了我的肌膚上。
“好帥……我是看到來接我的天使了嗎……”
兩眼一閉我昏了過去。
我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我剛從孤兒院考進大學,那一晚暴雨,我遇到了蹲在綠化帶旁大哭的陳子期。
他說自己的低保戶父母剛剛去世,他的女友就將他拋棄,這個世界沒人愛他了,自己是多余的人。
他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從未感受過家的溫暖的自己。
看著緊緊握著小刀想要自殺的他
我說:
“我愿意成為你的家人?!?/p>
“你可不可以放過自己,世界很大,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看看?!?/p>
大學四年,我一直在打零工供他讀書,因為我知道他有遠大的抱負,而我的愿望就是愛他。
看他快樂,給他和我一個溫暖的家。
畫面一轉,我又看到了上一世在黑色小診所里,拿著手術刀走向我的他。
我哭的梨花帶雨,求他想想當年和我一起做過的路。
我愿意替他做牛做馬,只求能放過我的孩子。
孩子是我在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血緣聯(lián)系的親人了。
他冷眼拒絕了,眼神里凈是嘲諷不屑:
“韓晚意,你配嗎?要不是你和詩予有那么八分像,你當時根本不會選擇要你?!?/p>
“我愛的人一直是詩予,既然你讓詩予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還殺了我和詩予的孩子,那就一定要血債血償?!?/p>
刀見沒入肉體,我只想大哭哀嚎。
我只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夢,
如果是一場夢我就不會再想信當初說自己需要我子期,
不會再為一個不愛我男人和我留不住的孩子流盡血與淚。
一睜眼,我真的醒了。
我躺在單人間病房里,身旁趴著一個酣睡中的,英俊的男人。
他的臉上已長滿胡渣,眼底青黑,一副已經許多天未休息的樣子。
他見我在床上蠕動,下意識的伸手替我拉了拉被子。
一睜眼,發(fā)現(xiàn)我醒了,激動地跳起,趕忙去叫護士。
從護士小姐姐口中我知道了眼前這個狼狽的男人是顧行舟。
為了照顧他已經四天沒有合眼了,一直守在我病床前。
“顧總,為什么要這樣?!?/p>
鄭詩予給我下的墮胎實在是太猛了,我說話仍是有氣無力,帶著氣音。
眼前那人滿眼盛著心疼緊張的眼睛,讓我內心復雜的一抽抽。
這里是醫(yī)院頂層的VIP病房,和當年那個骯臟陰濕的小診所有天壤之別。
“我不過是一個想行不堪之事的陌生人,顧總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p>
活了兩世,這竟然是第一次有人因為我生病緊張成了這樣。
一聽到我這樣說自己,這樣描述我和他的關系,顧行舟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慢慢地蹲下,靠在病床前拿著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臉上。
“不要這樣說自己,你就很好很好啊,你要是再用那樣的詞形容自己我就要生氣了?!?/p>
“雖然生氣了我也沒法拿你怎么樣,但是我就是會很難過?!?/p>
堂堂顧總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晚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他從皮夾里抽出了一張?zhí)羌垼?/p>
糖紙已經被盤的發(fā)亮,但是仍是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看得出來主人非常愛惜。
那張?zhí)羌堊屛液苎凼?,是以前孤兒院院長最喜歡買的一個牌子。
“我是阿丑?。∧阏娴牟挥浀昧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