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
殿外突然傳來進忠的咳嗽聲。
“不到園里怎知春色如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還沒進殿,弘歷就聽見隱隱約約里面?zhèn)鱽硪魂嚴デ暎涌炷_步進入,看見魏嬿婉背對著他,身姿窈窕,一邊無聊地輕唱出聲一邊好奇地用手撥弄架子上的琺瑯彩瓷瓶,衣袖間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你還會唱昆曲?”
“皇上?!蔽簨魍耋@得渾身一抖,趕緊轉(zhuǎn)過身來,“奴婢學過一點,曲藝不佳,污了圣聽?!?/p>
“你唱的很好,不必自謙?!?/p>
她的睫毛顫了顫,臉頰恰到好處地泛起紅暈,卻又不敢直視天顏,只低聲道:“謝皇上夸獎?!?/p>
弘歷看著眼前面頰泛紅的人,慢慢伸出了手......
——?!?/p>
魏嬿婉跪在養(yǎng)心殿的明黃錦墊上,龍涎香縈繞在鼻尖,她垂眸盯著青磚上自己的影子,聽著女官一字字宣讀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宮女魏氏,性敏柔嘉,勤勉淑慎,著晉封為貴人,賜號‘令’,賜居永壽宮。欽此?!?/p>
“臣妾……謝皇上隆恩!”她伏地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磚面上,嘴角卻無聲勾起。 她想到這輩子拿捏了皇上的全部喜好,會比上輩子更受圣心,沒想到有了這樣的意外之喜。
而且,令?不是炩?
上一世,她費盡心機才得了個炩字,暗含烈火烹油之意,終究是被人瞧不起的出身。可這一世,竟是令——聰慧、美好,是皇上親口贊過的令儀淑德。
這一世,她再不會走老路了。
消息一出,六宮皆驚。
太后和皇后扯著祖宗宗法大旗表示抗議,都被皇上擋了回去。純貴妃是沒膽子對皇上說什么的,嘉妃也只暗戳戳對著皇后拱火幾句。舒嬪葉赫那拉意歡不愧是說話很讓弘歷舒心的人,太后再怎么催促,她也不忍心對弘歷說些讓他不舒心的話。
倒是如懿毫不猶豫地沖進養(yǎng)心殿和弘歷對峙,兩人又鬧起了別扭。這會兒正在翊坤宮和海蘭邊揀著菜葉邊編排魏嬿婉呢。
“姐姐你是不知道,之前在純貴妃那里我就見過這魏嬿婉勾搭皇上,要不怎么純貴妃把她貶到花房去了呢,就是因為這個?!焙Lm看著如懿一臉擔憂。姐姐這么愛皇上,她好擔心這個魏嬿婉攪和了姐姐和皇上之間的真愛。
“什么?她勾搭皇上?”如懿第一次聽到海蘭說這個,忍不住猛眨了幾次眼,又嘟起了嘴:“怪不得她之前要斷了和凌云徹的青梅竹馬之意,原來早就存了勾搭皇上的心思?!?/p>
海蘭道:“我只知道她攀附龍恩,倒不知道她居然還背棄青梅竹馬之情,果真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姐姐,這樣的人,咱們別搭理她,我們也要把這魏嬿婉背棄的事說與純貴妃她們聽,一起疏離這個魏嬿婉,對了,尤其要說給慧貴妃娘娘。”
如懿猛地一拍桌子,手上的護甲戳穿了幾片菜葉:“我要告訴皇上!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平白污了皇上的名聲!”
“姐姐不可!”海蘭忙攔住她,“如今這令貴人風頭正盛,皇上連太后、皇后她們的話也不聽,姐姐貿(mào)然沖上去難免惹了皇上不喜。如今勸也勸了,不去等皇上對她的新鮮淡下去了再做打算?!?/p>
如懿嘟嘴道:“我和皇上的情誼是不同的?!彼肫鹗裁矗蝗挥置偷嘏淖?,護甲戳的菜汁四溢:“凌云徹!我出了冷宮以后發(fā)生了這么多事,竟把他給暫時忘了?!?/p>
她心疼急了,一連聲的喊惢心給她換衣打扮,然后便立即沖去養(yǎng)心殿讓皇上把凌云徹調(diào)成御前侍衛(wèi)了。
皇上即使是還在和她鬧別扭,對她的命令也不敢不從。
許是太過投入,海蘭和如懿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忘了提起“她們的孩子”永琪了。
海蘭這兩年擔憂姐姐,一直沒得空去求慧貴妃讓她看看永琪,兩歲多的小永琪也陰差陽錯的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位海貴人才是他的生母。畢竟生母怎么可能會兩年多同處一個紫禁城內(nèi)卻從來沒見過呢。
魏嬿婉第一時間讓進忠?guī)兔Π汛合s、瀾翠、王蟾還有一個小栗子調(diào)來皇上賜她的永壽宮,才腳步輕快地往咸福宮走。
高晞月已經(jīng)許久不爭寵了,自是不會吃味,只為魏嬿婉能一舉成為貴人感到高興。魏嬿婉越是得寵,天然和她一個陣營的高晞月才越有利。
魏嬿婉親親熱熱地握著高晞月的手:“感謝娘娘抬舉?!?/p>
高晞月笑道:“還叫什么娘娘,現(xiàn)在同為后宮嬪妃,叫我姐姐好了?!?/p>
魏嬿婉甜甜一笑:“姐姐?!?/p>
她握著高晞月的手,認真道:“姐姐放心。嬿婉若哪一天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一定努力讓皇上給永琪改了玉牒?!?/p>
高晞月心頭一跳,抓緊魏嬿婉的手:“有妹妹這句話,姐姐就放心了。姐姐愿用盡一切包括高家的力量助你爭寵。”
她現(xiàn)在承寵次數(shù)并不多,不知怎么換了太醫(yī)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后也還是一直沒能有孕,永琪是她唯一的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