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窮途末路
午夜的城市,像一頭疲憊的巨獸,在霓虹的陰影下喘息。濕冷的空氣裹著廉價香煙和垃圾的酸腐味,鉆進錢進破舊夾克的領口。他肺葉火燒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雙腿灌了鉛,卻不敢停下半分。
“姓錢的!給老子站?。∏穫€錢,天經(jīng)地義!”身后粗糲的咒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如同追魂索命的惡鬼,死死咬著他。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畢業(yè)五年,蹉跎了五年。那點微薄的底薪和永遠墊底的銷售提成,連城中村那間發(fā)霉的隔斷間都快租不起了。要不是那場該死的雨夜,要不是那輛該死的別克…五千塊的“救命錢”,利滾利滾成了壓垮駱駝的萬斤巨石。今天在公司門口被堵個正著,他除了跑,別無選擇。
冰冷的絕望像毒蛇纏繞脖頸。父母早逝,唯一的妹妹錢可還在姑媽家念大學,那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溫暖和虧欠。不能拖累她們…絕不能!
念頭剛起,腳下猛地一空!
“啊——!”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他,黑暗如同巨口吞噬了所有光線和聲音。緊接著,是身體被冰冷、堅硬之物狠狠貫穿的劇痛!
“噗嗤!”
意識被撕裂前最后的景象,是幽深坑底猙獰突起的輪廓,和上方洞口傳來的、帶著點氣急敗壞的罵聲:
“操!哪個龜孫子偷的井蓋?!窮瘋了不知道借高利貸?。炕逇?!”
……黑暗,徹底淹沒了一切。
第二節(jié):龍榻驚魂
意識像沉在冰冷的海底,沉重、粘稠。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光線刺破了混沌。
錢進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里,首先映入的是一片炫目的明黃——那是…帳幔?觸感…身下是難以言喻的柔軟和溫暖,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神寧靜的淡雅香氣。這不是冰冷潮濕的下水道,也不是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
“昊兒…昊兒你醒了?天可憐見!”一個帶著無盡驚喜和顫抖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帶著濃重的鼻音。
錢進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球。一張雍容華貴卻寫滿憔悴與狂喜的臉龐占據(jù)了他的視線。女人約莫三十許歲,穿著繁復華美的宮裝,此刻淚眼婆娑,正緊緊抓著他的一只手。那手上的溫熱和微微的顫抖,是那么真實。
“母后…昊兒真的醒了?”另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錢進循聲望去,只見床榻不遠處站著一位身著玄黑龍袍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高大,面容剛毅,眉宇間凝著不怒自威的帝王氣度,但此刻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卻盛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難以置信的希冀。他的鬢角,竟已染上了霜白。
昊兒?母后?父皇?
巨大的荒謬感和信息洪流瞬間沖擊著錢進昏沉的大腦。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如同碎裂的冰凌,帶著刺骨的寒意扎入意識:龍戰(zhàn)帝國…三皇子龍?zhí)礻弧迥昵耙粓龉植 `魂消散…活死人…
他,錢進,一個被高利貸逼得墜井而亡的社畜,靈魂竟穿越到了這個同名同姓、卻已油盡燈枯的帝國皇子身上!
“呃…”他試圖開口,喉嚨卻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只能發(fā)出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胸口殘留的幻痛和這具身體長年臥床的虛弱感交織在一起,讓他一陣眩暈。
“太醫(yī)!快傳太醫(yī)!還有…快去請厲老!”皇帝——龍帝皇,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拔高,立刻對侍立一旁的宮人下令,威嚴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是!陛下!”宮人領命,腳步匆匆而去。
皇后陸南偲緊緊握著“兒子”的手,淚水無聲滑落,滴在華貴的錦被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她一遍遍撫摸著龍?zhí)礻唬ㄥX進)蒼白的臉頰,仿佛要確認這不是一場虛幻的夢?!靶褋砭秃谩褋砭秃谩负笫裁炊疾磺螅灰惚犻_眼…”
錢進,或者說現(xiàn)在的龍?zhí)礻?,感受著手背上傳來的溫熱淚水,看著眼前這對位高權重卻因兒子“蘇醒”而失態(tài)的父母,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涌。是占了別人身體的愧疚?是劫后余生的茫然?還是…一絲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重親情的無措與…隱秘的渴望?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虛弱地擠出一個字:“…水…”
第三節(jié):驚世之資
一碗溫潤的蜜水被皇后小心翼翼地喂下,如同甘霖滋潤了干涸的土地。身體的知覺在緩慢復蘇,屬于龍?zhí)礻辉淼挠洃浰槠踩缤顺焙箫@露的礁石,更加清晰地浮現(xiàn):這個龐大而奇異的螺旋大陸,以氣為尊的修煉體系,貝多人、斯科人、獸人、靈人…光怪陸離的世界畫卷在腦海中徐徐展開。
腹中突如其來的、如同戰(zhàn)鼓擂動的轟鳴,打破了這溫情而微妙的時刻。
“咕嚕嚕——!”
聲音響亮得連帝后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龍?zhí)礻唬ㄥX進)蒼白的臉上瞬間泛起一絲尷尬的紅暈。這具身體,至少五年粒米未進了。
陸南偲先是一愣,隨即破涕為笑,連忙吩咐:“快!傳膳!把最滋補、最易克化的粥品羹湯都端來!天昊定是餓壞了!”
精致的宮廷膳食流水般送入寢殿。龍?zhí)礻唬ㄥX進)在皇后慈愛的目光注視下,幾乎是狼吞虎咽。食物的暖流涌入胃袋,帶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也驅(qū)散了最后一絲眩暈。他感覺自己正在飛快地“活”過來。
當最后一口鮮美的肉羹滑入喉嚨,他滿足地放下玉碗,習慣性地想伸個懶腰。念頭剛起,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他甚至沒看清自己是怎么動的,只覺得眼前景物一晃,人已經(jīng)從寬大的龍榻上,瞬間出現(xiàn)在了五米開外、擺放著精美點心的圓桌前!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
寢殿內(nèi)瞬間落針可聞。侍立的宮女們目瞪口呆,手中的托盤差點跌落?;屎箨懩蟼颇樕系男θ菽塘?,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她猛地捂住了嘴,看向自己的丈夫。
龍帝皇的瞳孔驟然收縮,握著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杯中的茶水微微蕩漾。他死死盯著站在桌邊的兒子,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打敗了所有常理的怪物!
十三歲!一個尚未達到大陸公認修煉起始年齡(十五歲)的孩子,一個在床上躺了五年、靈魂幾乎消散的“活死人”,竟在蘇醒后不到一個時辰,展現(xiàn)出了遠超常人的驚人速度!
這…這怎么可能?!
“歷老!”龍帝皇猛地站起身,聲音因激動而微微變調(diào),再不復之前的沉穩(wěn),“快!再為三皇子診視!立刻!馬上!”
片刻后,那位須發(fā)皆白、長髯幾乎垂地的老者——帝國傳奇強者,圣者三階的菲力學院院長歷隨風,再次被請入寢宮。他看向龍?zhí)礻唬ㄥX進)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究。
沒有多余的言語,歷隨風枯瘦的手掌抬起,一團柔和卻蘊含著浩瀚力量的銀光瞬間將龍?zhí)礻换\罩。
銀光如水般流淌過四肢百骸。龍?zhí)礻唬ㄥX進)只覺一股暖流在體內(nèi)游走,溫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穿透力,仿佛連靈魂深處都被照亮。那感覺并不難受,反而有種奇異的舒適感,仿佛久旱的土地得到了滋潤。
銀光流轉(zhuǎn)一周,緩緩消散。
寢宮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歷隨風臉上,屏住了呼吸。
只見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修為通天的圣者,素來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竟也浮現(xiàn)出難以掩飾的震動。他雪白的長須微微顫抖,深邃的眼眸中精光爆射,死死盯著同樣一臉懵懂的龍?zhí)礻唬ㄥX進),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良久,歷隨風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和激動:
“陛下…千真萬確!三皇子殿下體內(nèi)…氣機流轉(zhuǎn),生機勃發(fā)!其境界…已然是‘通氣期’!”
“轟——!”
如同一道驚雷在寢宮內(nèi)炸響!
“哐當!”龍帝皇手中的玉杯失手跌落,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濺濕了龍袍下擺,他卻渾然不覺。
陸南偲皇后身形一晃,若非身旁侍女眼疾手快扶住,幾乎要軟倒在地,她望著自己的兒子,眼中充滿了狂喜、震撼,以及一絲對未知的茫然。
通氣期!
一個十三歲、昏迷五年、本應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子,蘇醒即達通氣期!
這徹底打破了螺旋大陸的鐵律!打破了千年前那位神話人物“天跡神者”元語在十四歲破境的記錄!
一個全新的、活生生的、屬于龍戰(zhàn)帝國的…神話,就在他們眼前誕生了!
龍?zhí)礻唬ㄥX進)站在原地,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被稱為“氣”的暖流,再看看帝后和厲老那震驚到失態(tài)的表情,屬于錢進靈魂深處的某個念頭,如同野草般瘋狂滋生:
“我擦…好像…真的發(fā)達了?這穿越…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