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平湖霜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護(hù)”
“不羨鴛鴦不羨仙”
①
客棧走廊上，燕赤霞背靠著斑駁的墻板，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擊著劍鞘。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細(xì)碎的光影。屋內(nèi)隱約傳來寧采臣與聶小倩的低語，時而夾雜著少女輕柔的抽泣。他別過臉，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抱臂望向窗外，嘀咕了一聲：“"磨磨蹭蹭...”。
門外的客棧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桌子供著很多糕點(diǎn)，水果及其他食物等。燕赤霞在外面，一個人，百無聊賴得一邊等著，一邊用手指無意識得敲擊著劍鞘，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作為一位道學(xué)家及武者，他天生自帶著警覺性，他儼然不知咋的，感覺，好像有什么不自然的事情要發(fā)生。
他在客棧大廳內(nèi)再獨(dú)自徘徊幾步，突然停下：“般若波羅蜜！”燕赤霞念咒，并將食指中指合并，輕輕在自己雙眼劃過，此時，他居然看到了客棧大廳內(nèi)，有陣陣濃烈的妖氣襲來。
燕赤霞自覺不對勁，又馬上去到客棧廚房。
廚房的鐵鍋正在無人照看的情況下沸騰。燕赤霞劍尖一挑，蒸騰的熱氣中浮出五顆腫脹的人頭：掌柜青紫的面容仍凝固著諂笑，店小二空洞的眼窩里還塞著半塊沒咽下的饅頭。血水咕嘟作響，將雪白的饅頭染成猙獰的暗紅。
“血饅頭！”燕赤霞大驚一聲。
隨即他返回大殿廳堂，把那些懸掛的喜慶的紅綢揭下，卻發(fā)現(xiàn)墻面掛著一排一排的骷髏頭，整整齊齊得排列著，這勢頭，看樣子他已經(jīng)明白了，這就是鬼娶親，他立即返回去，想把寧采臣他們帶走。
木門被劍氣震開的瞬間，寧采臣正捧著骨灰壇的手一抖。小倩慌忙拭淚的側(cè)臉在燭光下如同易碎的瓷器，而書生泛紅的眼眶讓燕赤霞到嘴邊的呵斥硬生生轉(zhuǎn)了個彎："收拾東西！這客棧是……"他瞥見小倩瞬間慘白的臉色，改口道：“……不太干凈?！?/p>
三人疾步穿過長廊時，寧采臣突然頓?。骸霸懔耍欠嫛?/p>
“怎么丟三落四的？”燕赤霞皺眉，“快去快回！”看著寧采臣牽起小倩折返的背影，他握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就在大殿內(nèi)只有燕赤霞一個人的時候，突然，“砰！”一聲襲來，灼熱的鐵丸破空而來。燕赤霞旋身閃避，子彈擦著發(fā)梢掠過，在磚墻上炸開碗口大的坑洞。
燕赤霞緩緩?fù)T口看著，只見又是一位“故人”！
"Lucky Boy~"戲謔的異域腔調(diào)從院門處傳來。月光下，身著黑色教士袍的巨漢緩緩舉起還在冒煙的銃管，倒懸的十字架在他毛茸茸的胸膛上閃著血光。
燕赤霞反手抽出軒轅劍，劍鋒與鞘身摩擦出清越龍吟：“Long time no see, my friend.”
佛郎機(jī)（代號：火銃）咧開滿口黃牙，銃管在掌心轉(zhuǎn)了個漂亮的槍花，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著：“這次我要用你的頭骨...當(dāng)酒杯?！?/p>
②
寧采臣和聶小倩抱著畫卷從屋里探出頭來，活像兩只受驚的土撥鼠。小倩一看到門口那個兩米多高的西洋傳教士，頓時嚇得把畫卷抱得更緊了，這不就是婚禮上那個抱著銀杯喝"紅酒"，還沖她拋媚眼的怪叔叔嗎？？
“你們別過來！”燕赤霞像只護(hù)崽的老母雞一樣張開雙臂。
“這人誰??？”寧采臣躲在燕赤霞背后，只露出半個腦袋，“怎么長得跟年畫上的門神似的，就是配色不太對……”
“大不列顛來的西洋鬼怪，專門管那些在海上漂死的洋鬼子?！毖喑嘞家а狼旋X，“這貨當(dāng)年在西班牙戰(zhàn)場被自己人的火炮誤傷炸死（燕赤霞可能此時純屬只想造謠），現(xiàn)在又跑來中國當(dāng)鬼，還跟黑山老妖勾搭上了！”
寧采臣小聲嘀咕：“燕大俠的‘故人’怎么不是樹精就是洋鬼子……下次該不會冒出個會說話的南瓜精吧？"
佛郎機(jī)突然掏出胸前的倒十字架，對著寧采臣露出八顆大黃牙：“Hey boy. Do you believe in our God？He will bless you.” 說完還做了個Wink，結(jié)果因?yàn)槊娌考∪饨┯?，看起來像是眼睛抽筋：“We are family!”
寧采臣一臉茫然：“爺...爺死？”轉(zhuǎn)頭小聲問燕赤霞：“燕大俠，他是不是在罵人？”
“我哪知道！”燕赤霞翻了個白眼，“這洋鬼子在中國混了百年多了吧，就會說‘你好’，‘謝謝’和‘加錢’！”
小倩默默擋在寧采臣前面，心想這洋鬼子的官話還不如寧公子打噴嚏好聽。
佛郎機(jī)又沖小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新娘子...Are you virgin？”
“你！登徒子！”小倩氣得袖子里的白綾都開始蠢蠢欲動，心想這洋鬼子比姥姥養(yǎng)的鬾小鬼還猥瑣。
“God helps everyone!"佛郎機(jī)張開雙臂，活像只求偶失敗的孔雀，"I don't want to kill anyone! What I want are..."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個小本本，照著念道：”茶葉（指著燕赤霞）、瓷器（指著寧采臣）、絲綢（色瞇瞇地看著小倩）——三克油！”
燕赤霞的額頭爆出三根青筋：“你擱這兒點(diǎn)菜呢？！”說罷巨劍出鞘，“在中國當(dāng)鬼這么多年還不會說人話是吧？老子教你一句實(shí)用的——‘你媽買菜必漲價’！”
話音未落，燕赤霞已經(jīng)像顆炮彈一樣沖了出去，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可惜用力過猛，劍尖勾到了房梁上掛著的燈籠，“嘩啦”一聲，著火的燈籠直接砸在了佛郎機(jī)锃亮的腦門上。
“??！我的秀發(fā)！”佛郎機(jī)捂著冒煙的頭頂尖叫，雖然他頭上只剩三根紅毛了。
寧采臣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燕大俠這招...是故意的吧？”
燕赤霞補(bǔ)充道：“別這么說我，我這會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倩默默掏出了白綾：“公子，你不會武功和法術(shù)，先躲在我身后。我瞅準(zhǔn)時機(jī)去幫大俠，順便把他那本《中文速成》給燒了。”
③
佛郎機(jī)輕聲念咒：“Gra?a (葡萄牙語)”，隨即怒喝一聲，胸前的倒十字架驟然膨脹，化作與軒轅劍同等大小的巨型兵器。兩件神兵相撞的剎那，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客棧，迸濺的火花將四周映得忽明忽暗。
“這人手里的那十字，居然能擋住燕大俠的軒轅劍？怎么可能？”寧采臣大驚。
燕赤霞雙足陷地三寸，額頭青筋暴起，咬牙道：“信仰之力...西洋圣器與道門法寶相生相克...就像你用《論語》懟不過《圣經(jīng)》一樣”話音未落，佛郎機(jī)猛然發(fā)力，竟將他連人帶劍震退數(shù)步。
似乎，比力氣，佛郎機(jī)似乎更勝一籌。
“天地?zé)o極，玄心借法……”燕赤霞劍指一引，兩張八仙桌凌空飛起。佛郎機(jī)十字橫掃，木桌應(yīng)聲而碎。不待喘息，六張條凳又從四面八方襲來，將他困在中央。，佛郎機(jī)應(yīng)付不過，一時半會，被燕赤霞再控制用六張桌子圍成一個正方形。
正當(dāng)著燕赤霞準(zhǔn)備丟出軒轅劍，朝那正方形中央刺去的時候，六張桌凳組成的正方形破裂成碎片，佛郎機(jī)及時用十字架接住飛過來的軒轅劍，并用力一甩，把軒轅劍往燕赤霞飛出去，燕赤霞一個旋轉(zhuǎn)，劍尖差點(diǎn)劃傷燕赤霞，“錚”地釘入供臺，三牲祭品滾落一地。
“他的兵器好厲害啊……如果能想辦法取下來，燕大俠可能就沒那么被動了……”寧采臣一旁看著，一邊似乎躍躍欲試，想要做點(diǎn)什么幫助燕赤霞。
正當(dāng)佛郎機(jī)掄著十字架沖向燕赤霞。小倩眼疾手快，白綾如靈蛇出洞，瞬間纏住佛郎機(jī)的熊腰："大俠快閃！"
燕赤霞回頭吃驚得望著小倩，心理也沒想到這姑娘竟然這么勇敢。
"小倩，我來幫你！"寧采臣也沖上去拽住白綾另一頭，兩人像拔河似的往后拉?？上幉沙剂馓?，反被佛郎機(jī)拖著往前滑，在地上犁出兩道鞋印。
燕赤霞抓住機(jī)會，一個箭步?jīng)_上前，飛起一腳踢在十字架上。那十字架旋轉(zhuǎn)著飛出去，“哐當(dāng)”砸在墻上，把“賓至如歸”的匾額劈成了兩半。
燕赤霞二話不說，立馬朝著他腹部狠狠得打出幾擊組合拳后，眼看佛郎機(jī)嘴里開始流血了。
這時候，燕赤霞突然感受到危險，似乎這個傳教士洋鬼子不只帶來一個人，只見佛郎機(jī)獰笑著撕開衣襟，胸口竟然露出個引線！
"砰！"一聲巨響，佛郎機(jī)像個炮仗似的炸開了。燕赤霞及時躲開了爆炸，小倩的白綾被炸成了時髦的流蘇款。
火藥的煙霧充斥整個房間，待煙霧消散后，三人都大吃一驚。佛郎機(jī)的身邊，多了個紅衣大炮。而更吃驚的是，紅衣大炮炮管內(nèi)，緩緩鉆出一個穿著紅色傳教士衣服的光頭童子，目光兇惡，臉色煞白，手指尖利，看起來有七八歲左右。
燕赤霞目瞪口呆，不停得來回掃視著眼前的兩個敵人，說了聲：“大小佛郎機(jī)？子母連環(huán)炮？”
只見紅衣小孩掏出一支袖珍小手槍，對著寧采臣就是一開。
“小心……”聶小倩立馬抱住寧采臣飛撲，躲過了小洋鬼子的攻擊。
而大洋鬼子，也就是大佛郎機(jī)絲毫沒有懈怠，趁燕赤霞擔(dān)心寧采臣他們的分心之際立馬狠狠朝他腹部一踢，燕赤霞被踢出五米開外。
小洋鬼子的手里那支火槍殺傷力很足，但是感覺他目前還不會太控制得準(zhǔn)射殺目標(biāo)，只能一邊射殺，一邊跟著。
聶小倩立馬拋出絲巾飛在那小鬼眼前，擋住小鬼，對著他說：“你們國外的小孩一點(diǎn)也不可愛……”瞬間，小倩也覺得鬾小鬼沒那么猥瑣了。（鬾小鬼如果聽到，內(nèi)心肯定OS：首先，我沒有惹你們?nèi)魏稳恕?/p>
“欸，小倩，我剛剛也想這么說！”寧采臣又跟著補(bǔ)充道。
“你別鬧了……我拖住這孩子，你去幫燕大俠撿回他的寶劍！”小倩大叫著。
“那你小心點(diǎn)！”寧采臣馬上調(diào)頭就往剛剛灶臺上的軒轅劍的方向走去，但就在那一瞬間，小洋鬼子的手槍有差點(diǎn)打中寧采臣，寧采臣嚇得直接來了個劈叉，驚得齜牙咧嘴。
“不許胡鬧！小孩！”小倩控制絲帶蒙住小佛郎機(jī)的臉，這樣他就不敢隨意開槍了。
而此時此刻，燕赤霞被踢飛五米后剛想起身，大佛郎機(jī)瞬間跑到燕赤霞面前，輕蔑得說道：“You Chinese...always make things difficult!”
燕赤霞正想起身，又被他踩了一腳，然后踢飛出去三米。
“You know, I’ll go admit……You may not be the smartest Chinese I have ever seen, but……You are the bravest!”說罷，朝著躺在地面得燕赤霞的胸口又踢了一腳，燕赤霞又被踢出兩米。
“But……look at you……you are willing to die for your revenge? Or else? Die for your country? But I got news for you, bucko……IT DOESN’T MAKE A DIFFERENCE……”說著，他便嘲笑著燕赤霞，邊用手比出一個金錢的手勢：“You know this? Gold is god! Only money is the greatest weapon in the world.”
“What I want are your tea, porcelain and silk!”大佛郎機(jī)在燕赤霞面前歇斯底里得怒叫道。
寧采臣?xì)獾冒l(fā)抖：“豈有此理！把人當(dāng)貨物...”
說罷，大佛郎機(jī)朝著燕赤霞走去，準(zhǔn)備狠狠得踩下去，結(jié)束他。
也就在這時候，燕赤霞立馬將雙手前臂護(hù)在胸前，拼命抵抗著，額頭上冒著青筋：“你丫會講中文嗎？”
“What?”就在大佛郎機(jī)發(fā)出疑問之際，燕赤霞用盡全身力氣，右腳往那洋鬼子身上一踢，把大佛郎機(jī)踢出五米開外，嘴里還不忘罵道：“操你媽的！要作威作福，滾回你的大不列顛去或西班牙去……這里是中國人的領(lǐng)土……要錢自己掙，搶拿別人的你算老幾啊……我告訴你……算了，反正你也聽不懂……?！?/p>
“燕大俠……快接住你的劍！”寧采臣撿起落在灶臺上的劍往燕赤霞那邊丟過去。
“蘇……”飛劍在空中的聲音劃著。
“咣當(dāng)”寧采臣，他不出意外得把劍砸到了被踢飛的大佛郎機(jī)身邊，只見大佛郎機(jī)發(fā)出陣陣微笑，似乎感到天助他也。
“不是……寧子你……你可以再丟準(zhǔn)一點(diǎn)嗎？”燕赤霞無語對著寧采臣道，寧采臣也呆呆得看著他：“我又幫倒忙了……是不是……”
“行……沒事……比上次扎我屁股那次有進(jìn)步……沒事！”燕赤霞無語得苦笑道。
正當(dāng)大佛郎機(jī)準(zhǔn)備撿起燕赤霞的軒轅寶劍當(dāng)武器的時候，不知道怎的，軒轅劍的劍柄發(fā)出一聲靜電感，把他的手彈開，大佛郎機(jī)下意識得后退。燕赤霞補(bǔ)充道：“老子的劍怎么能隨意讓你們碰？”隨即，他使出法力，將掛在大佛郎機(jī)旁的軒轅劍隔空收回到自己手里。
這時候，遠(yuǎn)處的小佛郎機(jī)用力掙脫了小倩的絲帶的束縛，迅速走到小倩眼前，拿槍指著小倩罵道：“I'm not a child at all! You bitch??！”，語氣似乎很生氣。
大佛郎機(jī)回頭一望，驚慌得對著小佛郎機(jī)說道：“Hey! Don’t shoot her!”
燕赤霞對著小佛郎機(jī)立馬投擲出軒轅劍，只見軒轅劍穿過小佛郎機(jī)肉身，把他釘在墻上，瞬間，小洋鬼子大叫一聲，化成骷髏，還保持著豎中指的姿勢。
小倩得救。燕赤霞還不忘對著大佛郎機(jī)說：“我家孩子要敢說粗口我就把他掛墻上當(dāng)裝飾品”
大佛郎機(jī)一看，火冒三丈，對著燕赤霞用腳奮力一踢，燕赤霞又被踢出三米遠(yuǎn)。不過這次，燕赤霞似乎真的受了很重的傷，在地面上疼痛不已得叫著。
大佛郎機(jī)沒打算放過他，正緩緩向他走來。
寧采臣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香爐狠狠砸向大佛郎機(jī)頭上，香灰迷了佛郎機(jī)的眼，燕赤霞抓住機(jī)會，立馬站起來。
寧采臣隨機(jī)掏出了行囊里的一塊香蕉皮丟在地上，那是上次在忘川館那里吃剩下的，剛好大佛郎機(jī)被香蕉皮絆倒了。
“燕大俠……快跑！”寧采臣大叫著。
佛郎機(jī)憤怒得站起來，惡狠狠得盯著寧采臣，說道：“You know? If you don't cause any trouble, I actually think you're quite cute！”
對面著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佛郎機(jī)，寧采臣慌慌張張說到：“……我……我告訴你，你別過來……我武功很厲害，我很抗揍的……你只要不用手槍……你就殺不死我……你的手槍沒了吧……”寧采臣似乎想嚇唬他。
結(jié)果大佛郎機(jī)似乎聽得懂一樣，從背后掏出手槍，這一幕把一旁的小倩嚇得一跳：“公子……”
大佛郎機(jī)，拿出手槍對著寧采臣說道：“Surprise Mother Fucker……”緊接著，對著聶小倩說道：“Surrender, or he dies!”
“Hey!”燕赤霞遠(yuǎn)處叫住大佛郎機(jī)，大佛郎機(jī)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
眼見燕赤霞居然抬著剛剛他遺落在地上的紅衣大炮對著大佛郎機(jī)說道：“Why don’t you pick on someone your own size?”。
“Damn it!”大佛郎機(jī)一愣。
說罷，一發(fā)舉行紅衣大炮，火藥從炮管口噴射而出，剛好對準(zhǔn)大佛郎機(jī)腹部，直沖到客棧外頭……只聽“砰”的一聲，大佛郎機(jī)化成碎片。
“We'll be back with more ships!”仿佛，佛郎機(jī)在被炸成碎片前拼力吶喊著，詛咒著，只是爆炸聲太大，燕赤霞聽不見。
“去你的投降！我才不投降！蘭若寺那幫老妖要的是人命，這幫洋鬼子他們要的是國魂！”燕赤霞對著地面吐了一口痰。
“哇，燕大俠，你太厲害了……你不但打敗了他們，你還用他們的火炮打敗他們？這鐵家伙...比道法還厲害？還邪乎？”寧采臣劫后余生般像兔子那樣飛過燕赤霞旁邊，小倩在旁邊也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微笑。
“器無正邪，人心有善惡。對付洋人就得用洋人的辦法……學(xué)習(xí)西方洋鬼子的技術(shù)，對付西方洋鬼子……話說，你咋來的香蕉皮？”
“上次在忘川館吃剩的，不舍得丟……”寧采臣笑著說。
“香蕉皮都不丟……你拿來釀酒??？”燕赤霞一臉不可置信。
“不說這個了，你還會說英文?。磕阍趺催@么厲害??？”寧采臣接著說，眼睛里充滿崇拜的眼光。
“點(diǎn)頭Yes，搖頭No，來是Come，去是Go！Just a little 啦……”他一邊和寧采臣說著，一邊掏出他手上那份“血債血償”的名單（共九人），劃掉了佛郎機(jī)的名字：：
壹 阿卜迪（代號：昆侖牛；木骨都束野牛）
貳 大小佛郎機(jī)（代號：火銃；不列顛吸血鬼）
叁 武藤松紀(jì)（代號：浪刃；東瀛百足蟲怪）
肆 槐夫人（代號：枯藤；蘭若寺樹妖）
伍 金淑貞（代號：伽倻琴；高麗女妖）
陸 泰羅坤潘（代號：湄公；暹羅瀾滄江水怪）
柒 莫見淵（代號：禿鷲；墨國戰(zhàn)士）
捌 夏侯滅（代號：蛇毒；苗疆巫蠱邪道）
玖 莫望云（代號：黑山老妖；枉死城鬼王）
寧采臣望著燕赤霞手里寫著什么，好奇得問：“你在干嘛？”正準(zhǔn)備伸過頭去看，結(jié)果地面突然蹦出一條巨蛇，死死纏住小倩。
“啊……”小倩大叫著。
夏侯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說道：“小倩姑娘，上次的事是我夏侯失禮，望您見諒……”說罷，化成一陣風(fēng)帶著小倩離開這里。
“小倩……”寧采臣大叫。
燕赤霞反應(yīng)過來正準(zhǔn)備去追，結(jié)果，旁邊的紅衣大炮浮現(xiàn)血字咒文，燕赤霞瞬間明白那個大炮被動了手腳：“黑山老妖做了手腳……”，他迅速往寧采臣身上一撲。
“砰……”一聲爆炸巨響。
屋內(nèi)只剩他和寧采臣兩個人，夏侯與小倩早不見蹤影。
“混賬……”燕赤霞咬緊牙罵著。
④
硝煙散盡的客棧內(nèi)，燕赤霞拄著軒轅劍單膝跪地，道袍被汗水浸透。他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掌心黯淡的法力微光：“糟了...真氣耗盡..……”
寧采臣慌忙扶住他搖晃的身軀："燕大俠！"
“聽好……”燕赤霞扯斷一截劍穗紅繩，迅速在地上畫出陰陽八卦圖，“我開陰路送你進(jìn)幽冥，但只能維持一炷香?！彼麑⒓t繩一端系在寧采臣小指，另一端纏在自己腕間：“此乃‘千里姻緣一線牽’，遇險時扯三下。”
紅線隱入皮膚的剎那，寧采臣腕間浮現(xiàn)一道朱砂符印。寧采臣突然按住燕赤霞的手：“等等！若我回不來……”
“放屁！”燕赤霞咬破手指點(diǎn)在寧采臣眉心，“記住，枉死城的鬼差都貪……你只需要找到小倩，其余我來……有事就把冥幣給它們們不要和它們起沖突……記住三不原則：不問路、不回頭、不接話?！闭f罷，燕赤霞從衣服胸口處掏出一大摞冥幣：“遇到攔路的就撒錢，但千萬別撿地上的!”
話音未落，地面裂開漆黑漩渦，寧采臣來不及反應(yīng)瞬間墜入無盡深淵。
……
刺骨寒風(fēng)中，寧采臣摔在一條血黃色的河流岸邊。
“這里是？”寧采臣發(fā)出疑問，而他手里的小拇指不自覺得抖動著，傳來燕赤霞的聲音：“這是幽冥渡口，你需要渡過冥河，到達(dá)枉死城！我會跟著你。”
河面飄滿紙錢，遠(yuǎn)處傳來幽幽船歌。
“新死的？渡船三錢冥銀?！睌[渡人伸出腐爛的手。寧采臣摸出燕赤霞給的紙?jiān)獙?，船夫黑洞洞的眼窩突然亮起綠火：“喲，還是官銀？”紙船瞬間變成雕花畫舫。
船行至河心，無數(shù)蒼白手臂從水中伸出。寧采臣又撒了把紙錢，那些手臂竟托著船底加速前行。船夫嘎嘎怪笑：“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我欺！”
擺渡人把寧采臣送往至枉死城后，瞬間消失于無形。
而枉死城內(nèi)，朱漆大門貼著褪色的“囍”字，十二名紅衣女鬼正在整理嫁妝。見生人闖入，她們慘白的臉上竟露出憐憫。
寧采臣用一臉驚恐的表情看著她們，但是，她們似乎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小郎君……”為首女鬼用袖口拭淚，“新娘子在西廂哭嫁閣，往西走，別點(diǎn)燈。”
第二個女鬼塞來半塊玉佩：“拿著這個，能避過廊下的照妖鏡?！?/p>
第三個突然扯住寧采臣衣袖：“快走！王公公的腳步聲?！?/p>
寧采臣一聽，對她們表示感謝，掏出冥幣準(zhǔn)備塞給她們，她們并沒有收，消失在寧采臣眼前。
寧采臣來到哭嫁閣，此時聶小倩鳳冠霞帔坐在鏡前，銅鏡里映出的卻是具骷髏。聽到推門聲，她驚得打翻胭脂盒：“寧采臣？你……你怎么來這里了？你不要命了？！”
“要命，但是我不能丟下你不管?！睂幉沙级挷徽f，牽著她的手往外走：“時間不多了，我和燕大俠約好，找到你我就拉動紅線！”
就在此時，小倩突然捂住他的嘴。門外傳來尖細(xì)的嗓音：“吉時到……請新娘梳妝……”
不出一會，王公公的人來到了哭嫁閣，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人，這會他們都意識到新娘跑了。
此時寧采臣和聶小倩兩人翻窗逃至后院時，小倩腳上的“勾魂引”突然發(fā)出清脆的“叮鈴”聲。整個枉死城瞬間沸騰，無數(shù)青面獠牙的妖兵從地底鉆出。
“糟糕了……”小倩一驚，拉著寧采臣準(zhǔn)備逃，寧采臣一慌張，忘了燕赤霞說的扯三下紅線的事了。
“我怕你逃不過這里，我把你送到一個沒有妖兵的地方，你自己聯(lián)系燕赤霞回去……”聶小倩邊跑邊喊著。
“都已經(jīng)逃離這里了……為什么不一起？”
兩人邊逃邊躲，似乎聽到后面有許多妖兵的追趕，這些聲音，讓小倩逐漸絕望。
正當(dāng)絕望之際，兩人眼前飛下一個女人，此人便是雙雙。
寧采臣看到雙雙，嚇了一跳，準(zhǔn)備從衣服里掏出《金剛經(jīng)》嚇跑她，正準(zhǔn)備打開《金剛經(jīng)》的時候，雙雙開口對著小倩說著：“為什么？……你為什么又這么折磨你自己？你情愿相信一個男人的話，相信他，你都不愿意聽姐妹的？”雙雙的語氣，充滿對小倩的斥責(zé)和呵護(hù)，眼睛里也紅潤著淚光。
“不是的……雙雙，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這樣的……”小倩慌慌張張得對著雙雙說道，眼里也充滿著淚光。
突然，王公公手下的妖兵，吹著嗩吶，越靠越近。
雙雙見狀，來不及思考，紅著眼睛罵著：“你們快走吧……姥姥叫我過來是監(jiān)視你的。事已至此，你快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可是，雙雙……你……”小倩紅著眼。
“快走……你還有寧公子，你還有很多牽掛，你沒有必要留在這里……你一開始就不屬于這里……小倩，我希望你能幸?！闭f罷，雙雙便回頭，往身后王公公的妖兵那邊走去，看樣子，她是想拖住他們。
“雙雙……”小倩正準(zhǔn)備追上她，寧采臣拉住小倩便往前跑，喊道：“來不及了……你的朋友會沒事的……”
“雙雙……”不知道是不是眼淚模糊著實(shí)現(xiàn)，小倩只能看著雙雙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
雙雙對著王公公手低下的宦鬼們，飛出幾尺白綾，欲擋住他們。
但是那些宦鬼，吹著嗩吶，這刺耳的嗩吶聲，像極了當(dāng)時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穿上嫁衣的女孩們聽到的最后樂章……
“小倩，你要幸?！視８Ｄ愕摹彪p雙在這些嗩吶聲中，慢慢消失，也結(jié)束了她在她生前時候的痛苦回憶。
“雙雙，是我害了你……”
小倩也感應(yīng)到好姐妹的消失，痛不欲生。
⑤
兩人一路狂奔至枉死城盡頭，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寧采臣拼命扯動小拇指上的紅線，卻始終得不到燕赤霞的回應(yīng)。
“奇怪......怎么聯(lián)系不上燕大俠？”寧采臣急得直冒冷汗，手指都扯紅了。
小倩突然拉住他：“公子，那幅畫可帶在身上？”
“帶了！”寧采臣慌忙從懷中掏出畫卷，“你要這個做什么？”
“快把它拿出來！”
寧采臣拿出《玉女梳妝圖》，聶小倩接過手，將畫往空中一拋，施法，畫卷瞬間發(fā)亮。
“你快從這畫卷里鉆進(jìn)去，這樣你就可以出去回到陽間了……這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小倩著急忙慌。
“那我們一起走！”寧采臣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不行，這畫卷一次只能帶走一個人，我已經(jīng)拖累雙雙了……我不想再害你了……求你了公子，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領(lǐng)了，小倩這輩子能認(rèn)識你，我死而無憾。我不怪你，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聶小倩眼中帶潤，拒絕得很徹底。
寧采臣正憂郁之際，聶小倩接著補(bǔ)充道：“公子，你在陽間，也有牽掛的人吧……你還有你的阿娘，你忘了嗎？如果你死在這，你讓她怎么辦？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我無所謂，我當(dāng)鬼都當(dāng)一年了，我早已習(xí)慣，你不要像我一樣，我們死人，是沒有將來的，而你，你的未來，有無線的可能……公子，我求你了，如果你死在這，我聶小倩會內(nèi)疚一輩子的……我希望你，可以繼續(xù)用你真摯的內(nèi)心，去照亮更多需要照亮的人……”小倩說著說著，眼淚開始流出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燕赤霞，還是說燕赤霞可能喜歡你，我不確定，如果有機(jī)會，一定要把心里話說出來……”聶小倩說著說著，似乎把她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聶小倩，我們……”寧采臣臉紅著突然想說啥。
“快走……”聶小倩拼拼盡全力，拽住寧采臣，用力把他往畫里那個世界甩，寧采臣被丟盡畫里，最后一刻，他看見小倩含著淚對他微笑，身后是蜂擁而至的妖兵。
看到寧公子安全離開，聶小倩也真心得留下了眼淚。
也就在不久，一大群妖兵趕到，而聶小倩看到他們的到來，無動于衷，輕聲說：“我和你們走，不用大動干戈了……”
⑥
這群妖兵團(tuán)團(tuán)圍住聶小倩，為首的妖兵，騎著一匹妖馬而來，此人乃枉死城的幽冥鬼將，名為李汝嵩，生前曾是明末將領(lǐng)，后因被奸人所害被黑山老妖招來枉死城鎮(zhèn)守。
幽冥鬼將騎著馬緩緩到小倩身邊，問道：“那個男人呢？老爺需要他？”
“有我還不夠嗎？是我要嫁給老爺又不是他要嫁給老爺，你們干啥？”小倩說道。
突然，寄到陰寒的鐵鏈瞬間鎖住小倩。
“你們干啥？我不是答應(yīng)你們和你走嗎？”
“不好意思，不能再讓你們耍詭計(jì)逃離了……”
突然，天空一道閃電而下，只見燕赤霞順著閃電騰空降落：“帶走一個小女孩而已，何苦勞動將軍您金戈鐵馬？”燕赤霞笑著說。
小倩對燕赤霞的到來很是吃驚。
燕赤霞瞬間斬?cái)噫i鏈，他眼里的氣勢把鬼將手底下的妖兵嚇退幾里，燕赤霞回頭問小倩：“姑娘，那笨書生呢？”
“我已經(jīng)送他回陽間了……”
燕赤霞松了一口氣，緊接著說對那些鬼兵說：“我要帶走這姑娘，你們不怕死的就上來吧，只要你們不介意卷入我和黑山老妖的戰(zhàn)斗?！?/p>
幽冥鬼將一聲令下，那些妖兵紛涌而至，但是燕赤霞手持白玉飛刀，便開始對他們“大開殺戒”。
眼看妖兵不是他對手，鬼將決定親自上。只見鬼將騎著妖馬，奔向燕赤霞，但是似乎，這鬼將懂得隱身術(shù)法，瞬間消失不見。
小倩見到，大叫著：“燕大俠……您小心，他懂隱身法……”
燕赤霞看著眼前消失的李汝嵩，正好奇著，突然，鬼將從身后出現(xiàn)，他躍馬而下，一腳將燕赤霞踢飛，燕赤霞上一場和佛郎機(jī)戰(zhàn)斗后的傷勢仍未消退，又添新傷，他吐出了一口血。
鬼將騎上馬，又消失不見。
緊接著，鬼將又突然出現(xiàn)，踢了燕赤霞一下，緊接著，鬼將拿出手中戰(zhàn)斧，狠狠向燕赤霞肩膀部劈下，燕赤霞拿出白玉飛刀擋下，但因?yàn)榱Χ炔粔?，肩上還是被切出點(diǎn)傷口。
燕赤霞靈機(jī)一動，瞬間用另一只手抹了肩膀上的血，往鬼將臉上彈出去，鬼將嚇了一退，又消失在眼前。
不過，因?yàn)橛醒旱臉?biāo)記，鬼將哪怕隱身了，身上還帶著燕赤霞的血液，這是可以被“看到”的。
“般若波羅蜜！”燕赤霞瞬間掏出符紙，變化成兩極箭，將鬼將射殺，鬼將慘叫一聲，在漆黑的夜空化成鬼火。
而其余妖兵見狀，也紛紛退離。
燕赤霞扶起小倩：“走，寧采臣一定還擔(dān)憂著你……”
⑦
正當(dāng)燕赤霞和聶小倩即將離開時，背后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聶小倩……”
昏暗的地界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只見一個長發(fā)披肩的男人緩緩走來。他的面容在陰影中若隱若現(xiàn)，但那身鎧甲卻散發(fā)著陰森的寒光——黑山老妖。他的身形高大而扭曲，那雙渾濁的眼珠透出綠光，閃爍著狠辣與歹毒，身著一件暗紅色長袍，袍身繡著繁復(fù)的金色藤蔓花紋，袍子在微風(fēng)中輕輕擺動，顯得神秘而莊重。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從九幽寒冰中傳來的低吟，令人不寒而栗：“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背叛我……”
燕赤霞瞬間意識到，這正是黑山老妖。他迅速調(diào)轉(zhuǎn)方向，準(zhǔn)備用兩極箭攻擊這個邪祟。然而，聶小倩緊急攔住他：“燕大俠，黑山老爺在陰界有很多分身，這個很可能不是真的……”
但燕赤霞心中充滿了五年前滅門的仇恨之火，根本顧不上分辨真假，立刻開弓射箭。然而，箭矢對黑山老妖毫無作用，反而被他輕而易舉地接住。黑山老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燕赤霞……你五年前茍且偷生，本可茍活安享余生，如今卻來叨擾我？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說罷，他身后突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的人頭，它們各個面目猙獰，露出尖銳的牙齒，緩緩向燕赤霞和聶小倩靠近。
新仇舊恨交織，燕赤霞仿佛失去了理智，只想與黑山老妖決一死戰(zhàn)。聶小倩拼命拉住他：“燕大俠……這些都是陷阱，你千萬別陷進(jìn)去……”燕赤霞瞬間清醒，但為時已晚，那些人頭已然撲來，緊緊咬住他們的身體，劇痛讓燕赤霞和小倩忍不住慘叫出聲。
“你快走吧……燕赤霞，你不要管我了……”聶小倩痛苦地叫喊著。
“不行，我答應(yīng)過你，要把你帶出去，不然寧采臣可能會恨死我……”燕赤霞堅(jiān)定地回應(yīng)，試圖將咬住小倩的人頭一個個甩開，卻也因此被其他人頭撕咬得痛不欲生。
“大俠，你聽我說……寧公子，我不確定……他說不定很喜歡你……我不知道你對他的感覺怎么樣，但我真的希望你能保護(hù)好他……”聶小倩哭著推開燕赤霞，獨(dú)自承受著人頭的撕咬。
“現(xiàn)在說這些干嘛，傻丫頭?！毖喑嘞夹奶鄣睾暗馈?/p>
“我沒有騙你……燕大俠，我很喜歡寧公子，我一直注意著他……但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樣的……”聶小倩拼盡全力喊出這句話。
燕赤霞突然意識到，自打忘川館與寧采臣相遇起，兩人之間的眼神與常人不同。然而，此時此刻，他無暇多想。
“我信你個鬼，你們這些女人就喜歡說兩個男人的那些事……都啥時候了……” 燕赤霞一把推開小倩，自己頂替了她的位置承受著撕咬。
這時，《玉女梳妝圖》突然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寧采臣從畫卷中鉆了出來，手中緊握著紅衣大炮。
聶小倩一見寧采臣，立刻緊張地喊道：“你怎么又回來了？快離開這兒……”
寧采臣卻擺出一副毅然決然的模樣，說道：“我也要嘗試下這玩意……”隨后，他毫不猶豫地對著黑山老妖的方向開炮。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黑山老妖瞬間被炸成一片火花，周圍的人頭也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寧采臣得意地笑著：“燕大哥，這回總沒幫倒忙吧……”
燕赤霞看著眼前帶著笑意的寧采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傲嬌的神情：“那老妖怪，可沒那么容易對付！”
⑧
正當(dāng)寧采臣放下紅衣大炮，準(zhǔn)備扶起燕赤霞和聶小倩時，黑山老妖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寧采臣瞬間被嚇得魂飛魄散，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你……你究竟是誰？”寧采臣的聲音顫抖得幾乎無法成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卻撞上了黑山老妖冰冷的手掌。那個男人的眼神深邃而空洞，仿佛能穿透他的靈魂，緊接著，他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拎起了衣領(lǐng)，雙腳離地，身體在空中晃了晃。
黑山老妖的臉色陰沉得像是烏云壓頂，他身上的黑氣翻涌，眼神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綠光，仿佛能瞬間將人吞噬。寧采臣被拎在半空中，雙腳徒勞地掙扎著，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你想……做什么……”寧采臣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因?yàn)闃O度的恐懼而微微顫抖。
“老妖怪……你想做什么？”燕赤霞的怒吼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滿是焦急與憤怒，但因連番惡戰(zhàn)，他心力交瘁，幾次嘗試起身卻都因體力不支而失敗，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山老妖將寧采臣提在手中。
“老爺……不要啊……快放過他，小倩愿意永生永世跟著您……求求您了……”聶小倩突然驚慌失措地哭喊起來，聲音里滿是絕望。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黑山老妖面前，雙膝一屈，重重地跪倒在地，臉上早已被淚水模糊，原本精致的妝容也哭花了，露出一片狼藉。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他們兩個，都這么拼命保護(hù)你？”黑山老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透著徹骨的寒意。他的眼神緊緊盯著寧采臣，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看透。
寧采臣幾乎要窒息了，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聲音也變得微弱而慌亂：“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黑山老妖……你要敢對他做啥，老子立馬……”燕赤霞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身體的劇痛卻讓他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只能咬牙切齒地發(fā)出警告。
“老爺，都是小倩的錯，和寧公子無關(guān)……是我指使他的，求老爺開恩……求老爺開恩……”小倩幾乎是匍匐在地，將額頭貼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哀求。
黑山老妖卻對她的哀求置若罔聞，他輕輕一甩手，燕赤霞和聶小倩就像兩片落葉般被無情地甩飛出去。而此時，他右手緊緊拎著寧采臣，左手緩緩抬起，作出掏心的姿勢，準(zhǔn)備結(jié)束寧采臣的生命。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一道耀眼的金光突然從寧采臣的胸口爆發(fā)出來，瞬間刺破了周圍的黑暗。原來是貼在寧采臣胸口的《金剛經(jīng)》，在關(guān)鍵時刻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的佛光，與黑山老妖的黑暗力量相抗衡。
黑山老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他的身體在金光的照耀下開始迅速分解，化作無數(shù)金粉，隨風(fēng)飄散。寧采臣從半空中跌落，聶小倩驚呼一聲，迅速撲過去將他穩(wěn)穩(wěn)接住。
“公子，您沒事吧……”聶小倩的聲音帶著哽咽，她緊緊地抱住寧采臣，仿佛害怕再次失去他。
“我……我沒事……”寧采臣驚魂未定，聲音還帶著顫抖，但眼神卻堅(jiān)定地看著聶小倩。
此時，燕赤霞也勉強(qiáng)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揮了揮手，低聲咒罵了一句，隨即施展法術(shù)，三人的身影漸漸虛化，最終一同鉆進(jìn)了那幅《玉女梳妝圖》，消失在這片充滿恐怖與黑暗的鬼界之中。
⑨
燕赤霞，寧采臣和聶小倩三人陸陸續(xù)續(xù)得從畫卷里爬出來，回到了原來喜來客棧的房間內(nèi)，三人經(jīng)歷過一場大劫，此時，都已精疲力盡了。
“燕大俠……我們是不是回到人間了？”寧采臣拽著燕赤霞的衣袖，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然而，燕赤霞此時已癱軟在地，無力回應(yīng)。
“還有小倩……”寧采臣回頭張望，只見小倩也正從畫卷中慢慢爬出，卻只露出半截身子，顯然是力氣不足。寧采臣咬緊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拖出。就在這時，畫卷中伸出無數(shù)鬼手，死死拉住小倩，她驚恐地尖叫起來。
寧采臣見狀，立馬死死拉住她，不然她被那些鬼手拖下去，并喊著：“燕大俠……救命啊……”
燕赤霞掙扎著，盡管自己已無力站起，但他用盡全身力氣，用腳把擋住窗戶的屏風(fēng)踢開，這時候，窗外的陽光透射進(jìn)來，把小倩和那些鬼手都傷到了，那些鬼手也因懼怕陽光消失了。
“小倩……”寧采臣大叫著。
“別讓陽光照到她……她會魂飛魄散，投不了胎的……”燕赤霞艱難地提醒。
這時候，寧采臣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擋在那個窗戶上，這樣，陽光就找不進(jìn)來了：“小倩……你快躲進(jìn)你的金塔里……”，他的聲音哽咽，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聶小倩用盡殘存的力氣哭著說著：“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我不走也不行了，好多話想說，想不到連別離都不能見你一面……你要保重啊……”
“小倩，你快進(jìn)去啊……陽光會殺死你的……你一定要去投胎……下輩子做個好人家……”寧采臣壓低聲音，說著。
“十里平湖霜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護(hù)”
“不羨鴛鴦不羨仙”
這幾句詩，不停得在寧采臣耳邊縈繞著。
……
“她已經(jīng)走了……”燕赤霞緩緩說道。
寧采臣猛回頭，只見小倩的金塔靜靜矗立，而小倩已消失無蹤。淚水終于決堤，他癱坐在地，心中滿是不舍與悲痛。
⑩
燕赤霞和寧采臣一同來到聶小倩的故鄉(xiāng)青華縣，將她的骨灰簡單得妥善安葬。寧采臣在新立的墓碑前默默祭拜，神情肅穆。祭拜結(jié)束后，他緩緩起身，轉(zhuǎn)身對燕赤霞說：“不知道她，有沒有投胎呢？”
燕赤霞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感慨：“其實(shí)做人啊，生不逢時，慘過做鬼……”說罷，他翻身跨上馬背，準(zhǔn)備離去。
寧采臣也踏上馬背，與燕赤霞并肩而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燕大俠，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燕赤霞沒有立刻回應(yīng)，只是靜靜地策馬前行。寧采臣接著問：“可不可以和我說說你的事……你和他們到底怎么回事……那個黑山老妖是什么來頭……”
燕赤霞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你還是別問了，他們都不是好惹的……”說著，他輕輕踢馬，繼續(xù)向前行進(jìn)。
寧采臣焦急地追問：“你要去哪？”
燕赤霞指著天空中一只孤獨(dú)飛過的雁，淡然道：“孤雁去的方向……”
寧采臣想起了小倩在枉死城和他說的話，繼續(xù)追問：“我們……以后還能見面嗎？”
燕赤霞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問道：“你見我想干嘛？”
寧采臣輕聲說：“沒有……只是……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這一劫難，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以后可以經(jīng)常見面，經(jīng)常玩在一起的……”
燕赤霞沉默了片刻，語氣中帶著幾分落寞：“別……我這人很孤僻的……而且，我的朋友……最終下場都不太好。你別做我朋友了……”
寧采臣聽了，心中微微一沉，但還是輕聲說：“對了，那本《金剛經(jīng)》，我還給你……”
燕赤霞擺擺手，說道：“不用了，送給你……前面不遠(yuǎn)就是金華了，那里路途安全，我就不送了！”他放慢了馬的速度，但很快又加速向前馳去。
寧采臣默默注視著燕赤霞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輕聲說了句：“燕大俠，保重……”
第六章《黎明不要來》完結(jié)
至此，《蘭若渡》第一卷已完結(jié)，欲知后事，請期待《蘭若渡》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