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是顧淮生的近況。
“沒了你的數(shù)據(jù)，他研究徹底停了，新論文被扒是抄你以前的草稿，成了整個圈子的笑話?！?/p>
“諾獎得主？呵，聽說他賣了房車，像瘋子一樣到處找你......”
我面無表情地讀完，指尖輕點，永久刪除。
周子珩察覺到我的沉默：“在想什么？”
我搖頭，將屏幕切換回實驗數(shù)據(jù)：“下午的離心參數(shù)。”
他沒再追問，只把一份經(jīng)費申請推到我面前。
項目進(jìn)展順利，我們分離出的一種新型蛋白酶，在神經(jīng)修復(fù)領(lǐng)域展現(xiàn)出驚人潛力。
周子珩為我開了個慶功會，在他公寓。
他舉起酒杯，目光灼灼：“蘇，我第一次讀到你早年的論文，就覺得你天生該站在頂峰?！?/p>
我笑了笑，喝盡杯中的酒。
轉(zhuǎn)眼開春，研究所門前的櫻花開了。
傍晚，我和周子珩一起下班，他講的笑話逗得我彎起嘴角。
就在抬起頭的那一刻，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馬路對面，研究所門口，站著一個人。
顧淮生。
他瘦得脫了形，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掛在身上。頭發(fā)凌亂，胡子拉碴，一雙眼只剩瘋狂的血絲與死灰。
他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與這片春日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
周子珩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皺起眉：“蘇？那個人是誰？”
我沒有回答。
他來了。
來毀掉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
他朝我走來，腳步踉蹌，無視刺耳的鳴笛聲，眼里只有我。
車輛在他身邊驚險擦過，他毫無知覺。
他終于走到我們面前。
看著我，布滿血絲的眼中，涌出大顆的淚。
“念念......”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然后，在周子珩錯愕的目光中，在路人注視下。
那個曾視尊嚴(yán)如命的諾獎天才，顧淮生——
“撲通”一聲。
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額頭抵著冰冷的石板路，肩膀劇烈顫抖。
“我錯了......”
“名譽(yù)，手稿......所有的一切，我都還給你。”
“你回來，好不好？我求你......”
他的哭聲壓抑又絕望。
周子珩擔(dān)憂地看著我，低聲問：“蘇，要報警嗎？”
我終于動了。
我繞過跪在地上的顧淮生，像是繞過一個礙事的垃圾。
從始至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我們走吧?！蔽覍χ茏隅裾f，聲音平靜得可怕。
身后，顧淮生的哭聲陡然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周子珩的車停在路邊，他為我拉開車門。
我坐進(jìn)去，沒有回頭。身后傳來他的哀嚎。
車平穩(wěn)駛出，將那片狼藉甩在后面。
周子珩沒說話，只把車?yán)锏呐瘹忾_到最大。
到了公寓樓下，他輕聲問：“還好嗎？”
我擠出個笑：“沒事，早點休息。”
周子珩看著我，眼里的擔(dān)憂藏不住，最終只化為一句：“有事你打給我?！?/p>
“好?！?/p>
電梯門合上，隔絕了他的視線，我臉上的笑瞬間就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