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陸明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明玉！明玉你快來！”我哭喊著，將一個被嚇壞了的兒媳扮演得淋漓盡致，“爸在書房暈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我給子琛和媽打電話，一個不接，一個也打不通，我好害怕！我該怎么辦啊？”
我故意隱去了周美鳳接了電話的事實，將所有的無助都推到自己身上。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陸明玉的聲音立刻變得沉穩(wěn)又急切：“嫂子你別急！千萬別慌！也別害怕！我現(xiàn)在就打120，讓他們直接過去！我公司離家近，十五分鐘就到！你聽我的，千萬別亂動爸，也別給他亂吃藥，等急救人員和我們過來！”
“好，好，我等你……”我哽咽著應下，掛斷了電話。
書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墻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像是在為陸振國的生命倒數。
我看著地上的老人，他紫紺的臉色越來越深，胸口幾乎沒了起伏。
我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午后的陽光照進來，暖洋洋的。
……
醫(yī)院急救室的紅燈，像一只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走廊里每一個神色各異的人。
空氣里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又冰冷。
“陸太太，陸老先生是突發(fā)急性心梗，送來得太晚，已經錯過了黃金搶救時間！現(xiàn)在需要直系家屬立刻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一個年輕的護士拿著文件夾和筆，火急火燎地沖到我面前。
我看著那份文件，上面“病?！薄八劳鲲L險”之類的字眼觸目驚心。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里，手抖得握不住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救了公公，卻也為自己簽下了死亡通知書。
我的手機屏幕上，是十幾個撥給陸子琛的未接來電，還有周美鳳發(fā)來的語音，點開就是不堪入耳的咒罵。
我緩緩地放下了準備去接筆的手。
就在這時，一身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卻難掩焦急的陸明玉，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地跑了過來，抓住了我的胳膊：“嫂子！爸怎么樣了？”
我像是終于找到了主心骨，猛地回頭，眼淚瞬間涌出，一張臉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明玉，”我哭著說，聲音絕望又無助，“醫(yī)生說爸不行了！要馬上簽字手術！”
我舉起手機，讓她看那滿屏的紅色未接記錄。
“可媽和子琛的電話……我一個都打不通?。 ?/p>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發(fā)出了令人愉悅的“咔噠”聲。
它開始反向轉動了。
我看著陸明玉，將護士手中的文件夾，輕輕地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明玉，現(xiàn)在只有你……能做主了?！?/p>
陸明玉猶豫，“嫂子你別慌，我再給哥打！”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陸子琛的電話。
意料之中，那邊無人接聽。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醫(yī)生一臉凝重地走了出來，口罩也擋不住他眉宇間的焦躁。
“陸老先生是急性心梗，堵塞面積很大，必須立刻進行介入手術！時間拖得越久，腦死亡和心肌壞死的風險就越大！誰是直系親屬？配偶或者子女，必須立刻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