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退學。”我指著趙靜一字一句地說。
他盯著我，仿佛要在我臉上鉆出兩個洞。
良久，他點了點頭，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好?！?/p>
他拿起桌上的銀行卡，轉(zhuǎn)身離開。
那背影里，溫和的偽裝被撕得粉碎，只剩下陰冷的、毫不掩飾的敵意。
我知道，休戰(zhàn)結(jié)束了。
戰(zhàn)爭，正式開始。
趙靜果然在三天內(nèi)辦完了退學手續(xù)，像一縷青煙，消失在了學校里。
所有人都以為我得罪了趙輝，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我。
我成了孤家寡人。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趙輝的報復，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快，也更陰險。
我評優(yōu)的資格被莫名其妙地取消了。
我參加的科研項目，我的名字被從名單上劃掉了。
甚至我兼職的公司，都找了個借口把我辭退了。
他沒有用任何暴力，卻像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試圖將我一點點逼入絕境。
我沒有反抗，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
我像一只被激怒后又被馴服的貓，收起了所有爪牙，每天安靜地上課、下課，恢復了那個不諳世事的乖乖女模樣。
我爸打來電話，問我最近是不是錢不夠花，他公司最近在海外有個大項目，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管我，但錢管夠。
我笑著說：“夠花，爸，你安心忙你的，我好著呢?！?/p>
掛了電話，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走投無路，等我主動去找他。
于是，我“主動”了。
我給他發(fā)了條微信：【學長，最近有點煩，能陪我聊聊嗎？】
他幾乎是秒回：【好。】
他選的地方確實講究，藏在老巷深處的一家私房菜，門臉低調(diào)，內(nèi)里別有洞天。
席間，他點的菜幾乎都是蒸、煮、燉，清淡養(yǎng)胃。
我沒怎么動筷子，只是晃著杯里的溫水，眼神放空。
“我爸媽總覺得錢能解決一切，其實挺沒意思的。”我開口，聲音輕飄飄的，“有時候我在想，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趙輝給我布菜的動作停了一下，鏡片后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察的輕蔑。
“菲菲，你很特別。”他把一塊白嫩的豆腐夾到我碗里，語氣溫潤，“大多數(shù)人都在追逐物質(zhì)，而你在思考精神層面?！?/p>
我垂下眼，掩去唇邊那點弧度。
特別？
在你們眼里，我的腎源當然很特別。
我托著下巴，繼續(xù)扮演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文藝少女。
“我覺得，感情才是最純粹的，不應(yīng)該被任何東西玷污。”
這話說得我自己都牙酸。
趙輝眼里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個獵人看著獵物主動跳進陷阱時，難以掩飾的愉悅。
很好，他越是輕視我，我成功的幾率就越大。
飯后，他送我回宿舍。
走到一半，我腳步一晃，身體軟了下來，手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胳膊。
“我……我頭好暈……”我靠在他身上，聲音虛弱，“可能是低血糖犯了?！?/p>
他立刻扶住我，屬于他的、帶著淡淡皂角香的氣息將我籠罩。
“菲菲，你這樣的女孩，應(yīng)該被好好保護。”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熱氣拂過我的耳廓。
就是現(xiàn)在。
我靠在他懷里，臉埋在他胸前的西裝上。
另一只手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指尖捻著一枚仿鉆石袖扣樣式的竊聽器。
迅速又精準地，將它別在了他西裝外套的內(nèi)側(cè)夾層上。
動作干凈利落，耗時不到一秒。
我直起身，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沖他露出一個感激又羞澀的笑：“學長，謝謝你，我好多了?！?/p>
他看著我，目光深邃，似乎想找出什么破綻。
但我此刻的表情，天真無瑕。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臉上的柔弱和感激才寸寸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靜。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個竊聽軟件。
一個閃爍的紅點，正在地圖上勻速地離開我的位置。
保護？
羊被圈養(yǎng)起來，在屠宰之前，確實會得到牧人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