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兒子親手為我煮了盞茶,我滿心歡喜地飲盡,結果腹中突然絞痛,溫熱的鮮血順著裙裾汩汩而下。
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就這樣化為一灘血水。
見目的達成,兒子卸下偽裝出的笑容,露出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陰鷙冷笑:“姑姑不過是回來幾日,你不好好伺候,這就是你的報應!遲早有一天,我要親手把你趕出將軍府!“
“一個商賈之女,嫁入宋家已經是你天大的福氣,真把自己當正妻了,還敢與清清比肩!”
門外,宋晉負手而立,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場與他無關的鬧劇。
那是我懷了五個月的骨肉,也是他的親生血脈啊。
一個是我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孩子,一個是我侍奉八年的夫君,如今卻因宋清清都將我視若仇人。
更因宋清清說我落淚賣慘,就將我賣進青樓!
既如此,我便用出塵勾人的身子,讓宋家萬劫不復!
……
我虛弱地癱軟在床榻上,宋辰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迷茫,卻在宋晉踏入房門時,立刻換上得意的神情。
“爹爹!“他歡快地撲進宋晉懷里,邀功般地抬起稚嫩的小臉,“我終于給姑姑報仇啦!“
宋晉一手揉著宋辰的腦袋,一手皺眉掩鼻,用眼神示意下人清理血跡。
我身下的血還未止住,他就冷聲吩咐:“收拾干凈,清清生辰等著你下廚,這一身血腥氣,怎么進膳房?“
“我們的孩子剛沒了...“我笑得悲哀,“你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他俯身逼近,卻在與我視線相接時退后兩步,“清清的孩子不也因為你沒了?這是你的報應。”
宋晉眉眼間滿是冷漠和疏離,聲音像是淬著冰碴。
三年前宋清清被休回府,悲痛之下流產,卻哭訴說:“都怪嫂子的蓮子羹做的太慢了,那是孩子想吃!吃不到流產了……都是這個毒婦!”
宋晉登時一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臉上,手里拿著馬鞭抽了我好幾鞭子,讓我脫了衣服跪在園中受辱。
我跪在地上滿身是血,還是抱著他的大腿求他,關了屋子怎么懲罰都好,不要讓辰兒看見他母親這般卑賤的模樣。
可他只是一腳將我踢翻在地,冷笑著說,“你不配做辰兒的母親,往后,我只讓他喚你奶娘?!?/p>
我徒勞地搖著頭,胸中是無盡的絕望與恐懼。
秋風卷著塵土撲在我裸露的肌膚上,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竊笑著快步離開,那笑聲像刀子一樣剮著我的尊嚴。
從此,將軍府的正妻,活得不如宋清清的洗腳婢。
肉體上的疼痛早已習慣,可心口這股寒意,卻讓我喘不過氣來。
或許是我眼中死灰般的絕望觸動了宋晉那所剩無幾的良知,他竟破天荒地握住我的手,施舍般道:
“今晚就不用你做飯了,好好休息吧?!?/p>
像是不放心,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清清的生日宴你也不必出席,剛小產不吉利,想要什么首飾,明日差人給你置辦?!?/p>
若是以往,得他這般“體貼”,我早該感激涕淋,如今卻只覺可笑,平靜地望向他:“給我一紙休書吧,我回江南老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