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照妖驚夢永樂十七年,霜降?;食堑哪红\裹著寒氣,將東廠詔獄澆成一座陰森的鐵匣。
我藏在繡娘隊伍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銀鈴。那枚由母親妖丹所化的鈴鐺,
表面裂痕如蛛網(wǎng)蔓延,此刻卻反常地?zé)崞饋恚?/p>
燙得掌心的狐族印記突突跳動 —— 這是母親臨終前,用最后一絲妖力烙下的警示。
“下一個!” 老太監(jiān)的尖嗓門撕破死寂。我垂眸福身,邁過青灰色門檻。
詔獄內(nèi)彌漫著腐肉與鐵銹混合的腥氣,潮濕的墻面上蜿蜒著暗紅痕跡,
像極了母親被照妖鏡灼燒時滴落的血。十二盞長明燈在頭頂搖晃,
將前方那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按笕耍@是新來的繡娘。” 老太監(jiān)佝僂著背,
諂媚的聲音在空曠的廊道里回蕩。我攥緊袖口下的銀針 —— 那是用千年雪參煉制的麻藥,
能讓修道者暫時失靈。余光瞥見沈冰腰間懸掛的照妖鏡,青銅鏡面斑駁,
邊緣纏著褪色的紅綢,像極了母親被扯斷的衣帶。記憶如潮水涌來:八歲那年的雨夜,
母親被照妖鏡灼燒的慘叫,
她塞給我銀鈴時說的最后一句話:“找到守梅司... 別信拿鏡子的人...”“抬起頭。
”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我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掌心銀鈴?fù)蝗话l(fā)出蜂鳴。
鏡面反射的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恍惚間,
我看見自己瞳孔里炸開的血光 —— 那是三天后的場景:他手持照妖鏡刺向我的心口,
鏡面上 “殺妖” 二字泛著詭異的青光。
“這鈴鐺...” 沈冰的手指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照妖鏡應(yīng)聲而落,
在青石板上磕出刺耳的聲響。鏡面翻轉(zhuǎn)的瞬間,
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腦中炸開:母親被剝皮抽筋的慘狀、沈冰父親獰笑的臉,
還有... 他小時候在梅樹下為受傷狐貍包扎的畫面?!胺潘?!
” 老太監(jiān)的拂塵抽在我臉上,“竟敢對沈大人無禮!”我踉蹌著跌進沈冰懷里,
鼻尖撞上他胸前的玉佩。冰涼的觸感傳來,玉壺形狀的吊墜上,
赫然刻著與我掌心相同的狐族圖騰。他僵住的瞬間,我趁機將銀針扎進他后頸。
那銀針沒入皮肉時,他悶哼一聲,瞳孔猛地收縮 —— 但預(yù)想中的麻痹效果并未出現(xiàn)。
“你以為雪參能困得住我?” 他反手扣住我的命門,嘴角勾起冷笑,“狐族的小崽子,
倒是長進了?!痹t獄深處突然傳來鎖鏈斷裂聲,伴隨著低沉的獸吼。我渾身一震,
這是族中長老特有的警示音!可當(dāng)我試圖掙脫時,沈冰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金芒閃過,
我的妖力瞬間被壓制。他撿起地上的照妖鏡,鏡面抵住我的咽喉:“老實點,帶你去見個人。
”穿過七道鐵門,空氣中的妖氣愈發(fā)濃重。牢房盡頭,白發(fā)老者被鎖鏈貫穿琵琶骨,
周身纏繞著能灼燒妖丹的「鎖妖藤」。他渾濁的眼睛亮起:“雪隱... 快走!
這是圈套...”話未說完,沈冰手中的照妖鏡迸發(fā)強光。老者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狐族本體在金光中寸寸碎裂。我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卻被沈硯冰拽住后領(lǐng)。
他湊近我耳畔,溫?zé)岬臍庀еkU的意味:“知道為什么你的麻藥對我沒用嗎?
因為...”他突然扯開衣領(lǐng),心口處赫然鑲嵌著半塊玉壺碎片,
泛著與我銀鈴?fù)吹挠乃{光芒。記憶再次翻涌,這次更加清晰 —— 二十年前,
母親為保護年幼的我,將玉壺一分為二,其中一半... 竟在沈冰身上。
“你是守梅司的人?” 我聲音發(fā)顫?!霸?jīng)是。” 他松開手,照妖鏡哐當(dāng)落地,
“但現(xiàn)在,我要你幫我毀掉它。”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冰臉色驟變,
抓起我的手腕狂奔。轉(zhuǎn)過轉(zhuǎn)角時,他猛地將我抵在墻上,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诓鳖i:“別出聲,
追兵里有能嗅出妖氣的狼妖?!彼砩蟼鱽砣粲腥魺o的雪松香,混著血腥氣,
竟意外地讓人安心。我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混戰(zhàn)中他替我擋了一記鎖妖鞭,
后背的衣料已被血浸透。銀鈴?fù)蝗话l(fā)出微弱的藍光,
映出他耳后淡粉色的胎記 —— 那形狀,分明是母親生前最愛的白梅?!盀槭裁淳任遥?/p>
” 我低聲質(zhì)問?!耙驗槟愫臀乙粯?,都在找殺父仇人?!?他掏出懷中泛黃的信箋,
上面用血寫著:「照妖鏡陣,戌時三刻,東郊破廟」。字跡凌厲,
與我記憶中父親的筆跡分毫不差。更夫敲響梆子,已是戌時二刻。
破廟的梁木在夜風(fēng)中吱呀作響,月光透過瓦縫灑在滿地符咒上。
沈冰握著照妖鏡的手微微發(fā)抖,鏡中倒映出二十具披頭散發(fā)的干尸,
每具尸體心口都插著刻有「沈」字的匕首 —— 正是他父親遇害的慘狀?!斑@些年來,
我以為是狐族所為。” 他聲音沙啞,“直到在詔獄看到你的銀鈴...”話音未落,
四周突然亮起幽綠鬼火。十二具干尸同時睜眼,空洞的眼眶里伸出猩紅長舌。
為首的干尸裂開腐爛的嘴角:“小畜生,終于上鉤了?!鄙虮鶎⑽易o在身后,
照妖鏡迸發(fā)金光:“原來幕后黑手是你,東廠都事!”“不錯。
” 都事的聲音從干尸體內(nèi)傳出,“當(dāng)年我殺了你父親,又借你之手除掉狐族余孽,
現(xiàn)在...”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該取走你的妖丹了。”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叮囑。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銀鈴上。鈴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十二具干尸應(yīng)聲炸裂。都事的慘叫聲中,我看到沈冰心口的玉壺碎片與我的銀鈴產(chǎn)生共鳴,
兩道光芒交織成網(wǎng),將都事的魂魄困在中央?!霸瓉砣绱?..” 都事的聲音充滿不甘,
“玉壺雙生,合則無敵... 可惜你們永遠找不到照妖鏡陣的核心...”他的話音未落,
沈冰已將照妖鏡刺入他的魂魄。黑色煙霧消散后,地上只剩下半塊刻著「冰」字的玉牌。
我撿起玉牌,背面密密麻麻刻著字,記載著照妖鏡陣的破解之法 —— 而關(guān)鍵之處,
竟需要用狐族圣物玉壺的全部碎片。沈冰擦去嘴角血跡,看向我:“看來,
我們得去偷剩下的玉壺碎片了。”月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睛閃著光。我握緊銀鈴,
掌心的狐族印記再次發(fā)燙 —— 這次,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種奇異的共鳴。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已是子時?;食堑囊?,才剛剛開始。2:夜探王府戌鼓初鳴,
寒鴉驚起,掠過飛檐翹角,啼聲刺破沉沉夜幕。沈冰倚著斑駁的城墻,月光如水,
灑在他手中半塊染血的玉牌上,“冰” 字刻痕里凝結(jié)的黑血,似在訴說著前塵往事。
我佇立在旁,腰間銀鈴輕晃,裂痕間滲出幽藍微光,與他心口那枚玉壺碎片遙相呼應(yīng)。
恍惚間,母親臨終前的話語又在耳畔回響:“找到守梅司... 別信拿鏡子的人。
” 可此刻,望著他被火光映得棱角分明的側(cè)臉,我心中卻泛起絲絲漣漪,
隱隱覺得這禁忌背后,定藏著不為人知的隱情?!熬赴餐醺赜杏駢貧埣?,三日前密報所言,
那應(yīng)是我們要尋的碎片?!?沈硯冰的聲音低沉如磐,手中匕首挑起墻角符咒,
幽藍火焰騰起,照亮他眼底跳動的執(zhí)著。我下意識攥緊銀鈴,寒夜中,
鈴鐺表面的裂痕發(fā)出細微嗡鳴,仿若在為即將到來的驚險而低吟。靖安王府,
那是何等森嚴之地,不僅有能識破妖形的哮天犬日夜巡守,更有龍虎山道士坐鎮(zhèn),
布下重重禁制??僧?dāng)我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他后背滲出的鞭痕 —— 那是為護我周全,
硬生生擋下鎖妖鞭留下的傷痕,心底某處最柔軟的角落,被輕輕觸動,
竟生出一股與他共赴險地的決然。寅時三刻,烏云如墨,悄然掩去月華。
我們?nèi)绻眵劝阗N著王府西側(cè)排水道前行,腐臭污水浸透衣衫,刺鼻氣息令人作嘔。
沈冰突然駐足,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按住我肩頭,力道大得讓我微微一怔。
頭頂傳來鐵鏈拖拽的刺耳聲響,緊接著,三只毛色如墨的哮天犬出現(xiàn)在上方,
幽綠的犬眼在黑暗中閃爍,似兩盞鬼火,死死盯著排水口?!捌料ⅰ?/p>
” 沈冰的呼吸輕輕拂過耳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從懷中掏出一只古樸的小瓷瓶,
倒出幾粒丹藥放入我口中??酀乃幬端查g在舌尖蔓延,與此同時,
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狐族氣息正飛速消散?!按四耸孛匪窘g(shù)所制‘隱息丹’,可暫掩妖氣,
然藥效僅半時辰?!?他頓了頓,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且每服一次,
便折壽三月?!蔽矣杂种?,頭頂突然傳來 “吱呀” 開門聲。沈冰反應(yīng)極快,
猛地將我拽入墻角陰影。他溫?zé)岬纳碥|將我完全籠罩,
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卻沉穩(wěn)的心跳。王府管事提著燈籠緩緩走來,
燈籠上 “靖” 字金漆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搖曳的燭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待腳步聲漸漸遠去,沈冰才松開我,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瞥見他耳尖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恰似春日里初綻的桃花。穿過三道月洞門,一座巍峨藏寶閣映入眼簾。
閣門前兩尊石獅子威風(fēng)凜凜,口中夜明珠散發(fā)著柔和光芒,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沈冰掏出照妖鏡,鏡面平靜無波,不見絲毫異樣。“閣內(nèi)雖無妖物,卻定藏致命機關(guān)。
” 他神色凝重,拉住我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
“地面青石板刻有‘九宮八卦陣’,一步踏錯,萬箭穿心?!?言罷,他蹲下身,
修長的手指在石縫間仔細摸索,良久,終于摳出半枚銅錢,
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生門已尋得!”就在我們即將踏入藏寶閣之際,一陣陰風(fēng)吹過,
燭火瞬間熄滅。黑暗中,陰森笑聲如鬼魅般響起:“兩個小賊,妄圖在本王眼皮底下偷物,
簡直癡人說夢!” 剎那間,火把次第亮起,靖安王爺端坐在太師椅上,神態(tài)倨傲,
手中把玩著那只玉壺殘件,正是我們苦尋之物。王爺身旁,一位身著道袍的老者鶴發(fā)童顏,
手中拂塵卻纏繞著妖異黑蛇,吐著信子,令人不寒而栗?!褒埢⑸绞紫茏?,玄機子道長。
” 沈冰壓低聲音,語氣中滿是忌憚,“他的‘縛妖索’,縱使千年狐妖,也極難掙脫。
”玄機子道長輕笑一聲,拂塵猛地一抖,黑蛇瞬間化作千百條細索,如惡浪般朝我們撲來。
沈冰揮出照妖鏡,金光乍現(xiàn),與黑霧轟然相撞,爆鳴聲震耳欲聾。我瞅準時機,甩出銀鈴,
藍光劃破黑暗,卻在觸及縛妖索的剎那被彈開,震得我虎口發(fā)麻?!把╇[,接?。?/p>
” 沈冰突然將半塊玉牌拋來,“以血為引,激活它!” 我毫不猶豫咬破指尖,
鮮血滴落在玉牌上,剎那間,玉牌與我掌心狐族印記同時發(fā)燙,
沈冰心口的玉壺碎片也開始共鳴。三道光芒交織成網(wǎng),如同一道堅固的屏障,
將縛妖索盡數(shù)震碎。靖安王爺臉色驟變,抓起玉壺殘件便欲逃竄。我縱身躍起,
狐尾在身后顯現(xiàn),銀鈴發(fā)出尖銳鳴叫,如同一曲戰(zhàn)歌。玉壺殘件從王爺手中飛出,
卻在即將落入我掌心之時,被玄機子道長一道符咒擊碎。碎片如流星般四散飛濺,
其中一塊如離弦之箭,直直朝沈硯冰射去。“小心!” 我想也沒想,撲上前去將他推開。
碎片擦著我的臉頰飛過,在墻上砸出一個深坑,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傳來。
沈硯冰瞪大了眼睛,伸手顫抖著撫上我流血的臉頰,聲音中滿是關(guān)切與不解:“為何如此?
這般冒險,真的值得嗎?”我還未來得及回答,藏寶閣突然劇烈震動,仿若天崩地裂。
玄機子道長獰笑著念動咒語,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無數(shù)骷髏手從地底伸出,陰森恐怖。
沈冰將我緊緊護在身后,照妖鏡光芒大盛,前所未有的耀眼:“抓緊我!
我們必須在陣法完全啟動前逃離此地!” 他的手臂環(huán)住我的腰,體溫透過濕透的衣衫傳來,
讓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骷髏海中,我們左沖右突,
沈硯冰的后背不知何時又添了幾道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長衫,
在月光下如同一朵朵盛開的紅梅。當(dāng)我們終于沖破重圍,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沈冰癱坐在墻角,咳出一口鮮血,神色疲憊:“碎片... 還是未能到手。
” 他望著掌心沾染的我的血,忽然輕笑出聲,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與釋然,“不過,
我似已明白,玉壺碎片共鳴之關(guān)鍵,并非血脈,
而是...”他的話語被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打斷。我趕忙扶起他,
銀鈴在晨風(fēng)中發(fā)出清越聲響,似在訴說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沈冰靠在我肩上,
輕聲道:“待我恢復(fù),下次,定換我護你周全?!?天邊朝陽緩緩升起,染紅了云層,
也照亮了我們相握的手。我深知,這場與玉壺相關(guān),充滿仇恨與救贖的冒險,
才剛剛拉開序幕。而我與沈冰之間,那比玉壺共鳴更為深刻的羈絆,已在這生死與共中,
悄然生根發(fā)芽?!白蛞褂晔栾L(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沈冰突然低吟起易安詞,
目光溫柔地看向我,“今晨這般光景,倒比詞中更驚心動魄幾分。
”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雅興逗笑,輕嗔道:“都何時了,還有閑情逸致吟詩。
” 他卻正色道:“與佳人共歷生死,若不吟詩抒懷,豈不辜負這番奇遇?” 說罷,
又吟起李白的 “長相思,在長安。絡(luò)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那深情的目光,
似要將我刻入心底。我們相互攙扶著,在晨光中緩緩前行。路邊野花沾著晨露,
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似在為我們的劫后余生而欣喜。沈硯冰時不時為我講述一些文人趣事,
說起唐伯虎的風(fēng)流倜儻,說起柳永的婉約詞章,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
仿佛方才的驚險已然遠去。而我,也沉浸在他的講述中,心中對他的情愫,愈發(fā)深厚。
3:梅影藏鋒卯時三刻,天際泛起魚肚白,晨霧如輕紗般籠罩著城郊破廟。
一縷晨光刺破薄霧,宛如金梭般,悄然爬上沈冰蒼白如紙的臉頰,為其鍍上一層朦朧暖金。
他斜倚在鋪滿干草的矮榻上,褪去染血的長衫,露出纏滿素白布條的后背,
幾道猙獰鞭痕透過布料滲出絲絲血漬,在素白底色上暈染開來,
恰似紅梅綻放于皚皚白雪之間。我跪坐在他身側(cè),
手中木臼里搗碎的七葉一枝花與車前草散發(fā)著清苦藥香。指尖剛觸到他微涼的肌膚,
他便如受驚的鹿般輕顫了一下。“疼就出聲?!?我柳眉輕蹙,語氣不自覺地染上三分心疼,
七分嗔怪。沈冰卻扭過頭來,蒼白唇畔勾起一抹笑意,
眉眼彎彎似新月:“杜工部云‘此身飲罷無歸處,獨立蒼茫自詠詩’,這點小傷,于我而言,
不過是疥癬之疾,何足掛齒?” 說著,竟要強撐著坐直身子,卻不慎扯動傷口,
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俊臉瞬間沒了血色。我又好氣又好笑,伸出手按住他肩膀,
嗔道:“少在這兒耍貧嘴,且乖乖養(yǎng)傷才是正事?!?低頭研磨草藥時,幾縷青絲垂落額前,
他忽然抬起手,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易碎的琉璃,將我鬢邊碎發(fā)別到耳后。那一刻,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滯,唯有彼此急促的心跳聲,如擂鼓般在寂靜中回響。
就在氣氛愈發(fā)旖旎之時,廟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驚起檐下幾只寒鴉。
我神色瞬間警惕,腰間銀鈴發(fā)出細微嗡鳴,似在預(yù)警。沈冰反應(yīng)極快,迅速抄起枕邊照妖鏡,
鏡面泛起淡淡微光,映得他眸中警惕之色愈發(fā)濃重。來者是個身著灰衣的少年,
年約十五六歲,懷中緊抱著一個油紙包,額間沁滿汗珠,顯然是一路飛奔而來。見到我們,
少年立刻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幾分喘息:“沈公子,您吩咐的金瘡藥和換洗的衣物,
小人都帶來了?!鄙虮⑽㈩h首示意,待少年放下東西匆匆離開后,
才拿起油紙包中那本裝幀古樸的書冊。我湊近一看,竟是《永樂大典》的殘卷,
暗黃色的書頁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以蠅頭小楷寫著:“玉壺有靈,梅影藏鋒。
城東梅林,酉時三刻?!?字跡工整雋秀,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韻。
“這是...” 我抬眼望向他,眼中滿是疑惑。沈冰摩挲著紙條,神色愈發(fā)深沉,
眼底似有萬千思緒翻涌:“此乃守梅司獨有的暗語??磥?,有人知曉我們在尋覓玉壺碎片,
特相約在梅林相見?!?他頓了頓,琥珀色的眼眸凝視著我,目光中帶著幾分擔(dān)憂與關(guān)切,
“只是此行必定危險重重,你...”“我與你同去!” 我果斷打斷他的話,
眼神堅定如磐石,“自與公子相識,歷經(jīng)生死,早已下定決心,無論前方是何險境,
都要與公子生死與共,豈會讓你獨自涉險?”他凝視我良久,嘴角緩緩上揚,
眼中盛滿溫柔與欣慰,輕聲道:“如此,便與佳人共赴這梅林之約,縱前方刀山火海,
我亦會護你周全?!庇蠒r三刻,城東梅林宛如一幅絢麗畫卷鋪展眼前。
千樹萬樹紅梅競相綻放,如天邊流霞,又如燃燒的火焰,將整片天地都染成一片緋色。
微風(fēng)拂過,暗香浮動,沁人心脾,朵朵紅梅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似在翩翩起舞。
我與沈硯冰隱匿在繁茂的樹影間,屏息注視著前方的開闊空地。忽然,
一陣悠揚笛聲劃破寂靜,笛聲如泣如訴,婉轉(zhuǎn)纏綿,
似是一位深閨女子在訴說著千年相思之苦。循聲望去,
只見一位身著月白色襦裙的女子立于梅樹下,她手持一支碧玉笛,長發(fā)如瀑,隨風(fēng)飄動,
眉眼如畫,宛如從畫中走出的仙子。“沈公子,別來無恙?!?女子放下玉笛,
聲音清冷如山間清泉,又似帶著幾分幽幽情意。沈冰神色警惕,踏出半步,
手中照妖鏡微微發(fā)亮,映得他面容愈發(fā)冷峻:“閣下是何人?又為何知曉我在尋覓玉壺碎片?
”女子輕笑一聲,蓮步輕移,緩步走來,裙裾掃過滿地紅梅,所過之處,花瓣竟瞬間凋零,
似在預(yù)示著不祥?!拔夷耸孛匪鹃L老座下弟子,自然知曉一二。且我有一良策,
可助二位尋得玉壺,不知公子可愿一聽?”我下意識握緊腰間銀鈴,
只覺這女子周身縈繞著一股詭異氣息,仿若蒙著一層神秘面紗,讓人捉摸不透。
沈硯冰卻神色未變,沉聲道:“閣下請講?!薄叭蘸?,京中即將舉辦元宵燈會,屆時,
東廠提督定會攜帶玉壺碎片現(xiàn)身?!?女子指尖輕撫過身旁紅梅,語氣淡然,“到時候,
我會在燈會上制造混亂,二位便可趁機取走碎片。事成之后,碎片歸你們,
而我...” 她目光直直落在沈冰身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只望公子答應(yīng),
隨我回守梅司?!鄙虮€未開口,我便忍不住搶聲道:“不行!我們憑什么信你?
又為何要答應(yīng)這般條件?”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澀與不安,似有萬千醋意翻涌。女子挑眉,
看向我時眼神中滿是不屑:“小狐妖,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若不是看在沈公子面上,
我何苦來幫你們?”沈冰抬手示意我稍安勿躁,而后對女子一拱手,溫聲道:“閣下美意,
在下心領(lǐng)了。只是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望容我等從長計議?!迸永湫σ宦?,
隨手扔下一枚刻有梅花印記的玉牌:“三日后丑時,燈會上見。若不來,
可休怪我將消息告知東廠?!?言罷,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我氣得直跺腳,
嗔道:“這女子一看便居心不良,公子怎可答應(yīng)與她合作?”沈冰彎腰撿起玉牌,仔細端詳,
神色凝重:“她既對玉壺之事了如指掌,背后定有隱秘。如今線索寥寥,
這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他轉(zhuǎn)身看向我,伸手輕輕擦掉我臉上沾染的草屑,動作輕柔,
目光溫柔,“你且放心,我定會護你周全?!蔽彝麍远ǖ难凵?,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
紅梅紛飛中,他的身影與記憶中那個在梅樹下溫柔為受傷狐貍包扎的少年漸漸重合。
而前方等待我們的,不知是暗藏轉(zhuǎn)機,還是更大的危機?;氐狡茝R,夜幕已深,
月光如水般灑在廟內(nèi)。沈冰挑亮油燈,開始專注研究《永樂大典》殘卷,
試圖從浩瀚古籍中尋得破解玉壺秘密的線索。我則在一旁靜靜為他研磨,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
燭光搖曳間,將他的睫毛投影在臉頰上,形成長長的陰影,更添幾分俊逸與神秘?!澳憧?!
” 他突然指著書頁,眼中閃過興奮光芒,“此處記載,玉壺乃上古神器,
若能集齊九塊碎片,便可召喚狐族先祖之力,威力無窮。但同時也有警示,
若被心懷邪念之人所得,必將招致天大災(zāi)禍?!?他轉(zhuǎn)頭看向我,目光灼灼,“雪隱,
我總覺這玉壺的秘密,與我們父輩之間的恩怨情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蔽逸p輕點頭,
心中卻隱隱擔(dān)憂。三日后的元宵燈會,看似是絕佳機會,實則暗藏殺機,猶如龍?zhí)痘⒀ā?/p>
東廠提督老謀深算,神秘女子心懷鬼胎,
還有那不知何時會再次出現(xiàn)的玄機子道長... 前路艱險重重,布滿荊棘。但無論如何,
我都要與沈冰一同攜手面對,因為在這場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冒險中,
我們早已成為彼此最堅實的依靠,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4:燈影迷局三日后,
元宵夜。京城仿若被漫天星辰垂落人間,火樹銀花不夜天的盛景將夜色都映得透亮。
整條朱雀大街恍若一條流光溢彩的星河,琉璃燈剔透如冰,
流轉(zhuǎn)著月華般的光暈;走馬燈上繪著三國烽煙、西游神魔,在燭火搖曳間,人影綽約,
似有萬千故事在其中翻涌;牡丹燈層層疊疊,瓣瓣舒展,仿若真花在夜色中綻放。
各式花燈上題滿詩詞,“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
星如雨” 的詞句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引得文人墨客駐足,或撫須吟誦,或揮毫附和,
風(fēng)雅之韻盈滿長街。我與沈冰混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襲月白長衫,
衣袂上暗繡著梅枝紋樣,隨著步伐輕晃,仿若暗香浮動;腰間羊脂玉佩溫潤無暇,
與手中折扇相得益彰,扇骨以湘妃竹精制,扇面繪著寒江獨釣圖,
儼然是個風(fēng)流倜儻、滿腹才情的世家公子。我則身著緋紅襦裙,裙裾繡著金線鳳凰,
展翅欲飛;青絲精心綰成垂云髻,鬢邊斜插紅梅,嬌艷欲滴,眉間一點朱砂紅痣,乍一看,
恰似深閨中偷跑出來賞燈的嬌俏小姐?!把╇[,瞧那?!?沈冰突然輕碰我手臂,
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嘆。他抬手指向街心,一座巨型龍燈巍然聳立,足有十丈之長,
龍須綴滿夜明珠,在夜色中閃爍,仿若龍目炯炯有神。龍身綴著的絹布上,
繪著《洛神賦》的圖畫,洛神身姿婀娜,衣袂飄飄,仿佛要從畫中走出。
旁邊還題著曹植的詩句:“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 栩栩如生的畫面,搭配著這千古絕唱般的詩句,引得眾人紛紛贊嘆,
人群中不時傳出 “妙哉妙哉” 的喝彩聲。我正看得入神,
忽聞一陣悠揚的琵琶聲如潺潺流水般傳來,曲調(diào)婉轉(zhuǎn),如泣如訴,
正是白居易筆下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的意境。循聲望去,
只見一座畫舫停在護城河上,珠簾半卷,一位女子懷抱琵琶,坐在船頭撥弦。她眉眼含情,
朱唇輕啟,似在訴說著無盡情思。畫舫兩側(cè)高懸燈籠,上書 “千金買笑” 四字,
周圍圍滿了達官顯貴,他們爭相投擲金錠,欲博美人一笑,場面熱鬧非凡,
金錠落入畫舫的清脆聲響與琵琶聲交織在一起?!靶⌒模 ?沈冰突然攬住我的腰,
將我往后一帶,動作迅疾而有力。一支飛鏢擦著我的耳畔飛過,
“噗” 的一聲釘入旁邊的燈柱,木屑紛飛。我抬眼望去,只見人群中幾道黑影一閃而過,
那黑衣上繡著的東廠飛魚服紋樣,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正是東廠的番子。沈冰神色凝重,
眉頭緊蹙,低聲道:“看來消息走漏了,我們得加快行動?!?他緩緩展開折扇,
扇面上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的詞句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
這是他特意準備的暗號,若遇危險,可憑此扇聯(lián)系守梅司的暗樁。他目光如炬,掃視著四周,
警惕著任何一絲風(fēng)吹草動。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綻放出朵朵煙花,姹紫嫣紅,如天女散花,
照亮了半邊天。人群中爆發(fā)出陣陣驚呼,孩童們拍著手又蹦又跳,大人們也紛紛仰頭觀賞,
贊嘆聲此起彼伏。與此同時,一陣騷亂從街角傳來,伴隨著花燈爆裂的聲響和人群的尖叫聲。
“是她!” 我握緊沈冰的手,心中一緊,認出那正是梅林中的神秘女子。她白衣勝雪,
手持玉笛,所過之處,花燈紛紛爆裂,火星四濺,仿若她是掌控火焰的精靈,
所到之處皆燃起混亂的星火。沈冰拉著我,逆著人流朝騷亂處擠去。人潮如洶涌的海浪,
推擠著我們,可他始終緊緊握住我的手,生怕我被人流沖散。穿過幾條小巷,
我們來到一座巍峨的樓閣前,匾額上 “醉仙樓” 三個鎏金大字在火光中閃耀,
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華貴與威嚴。樓內(nèi)傳來陣陣笑語喧嘩,雕梁畫棟間,酒香四溢,
東廠提督正坐在二樓雅間,手中把玩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壺碎片,
那碎片在燭火下散發(fā)著柔和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秘密。周圍簇擁著一眾高手,
其中便有龍虎山的玄機子道長,他鶴發(fā)童顏,眼神卻透著一股陰鷙,手中拂塵輕輕晃動,
似在醞釀著什么陰謀?!皺C會來了?!?沈冰低聲道,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引開他們,
你趁機取走碎片。” 我還未來得及反駁,他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同時高聲吟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聲音清朗,如黃鐘大呂,
震得眾人耳膜生疼,整個醉仙樓似乎都為之震顫。樓內(nèi)的喧鬧聲戛然而止,
眾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向這個突然闖入的 “不速之客”。東廠提督臉色驟變,
怒喝:“哪來的狂徒!給我拿下!” 玄機子道長更是揮動拂塵,口中念念有詞,
萬千黑蛇呼嘯而出,蛇信吞吐,朝著沈冰撲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氣。
沈冰揮舞照妖鏡,金光與黑霧交織,口中念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 這詩句經(jīng)他內(nèi)力加持,竟化作一道金色屏障,將黑蛇盡數(shù)擋下。黑蛇撞在屏障上,
發(fā)出陣陣慘叫,化作一灘黑水,場面既驚險又詭異。我趁機施展輕功,如鬼魅般躍上二樓。
雅間內(nèi),燭火搖曳,玉壺碎片在燭火下散發(fā)著柔和光芒,仿佛在召喚著我。
可就在我伸手觸及碎片的剎那,一道勁風(fēng)襲來,帶著刺骨的寒意。我側(cè)身閃避,
一枚銀針擦著肩膀飛過,在墻上釘出一個小孔。“小狐妖,果然是你。
” 神秘女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后,眼中滿是譏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憑你,
也想拿走玉壺碎片?” 她玉笛一揮,一道冰刃朝我射來,速度極快,
空氣中瞬間彌漫起一層白霧。我急忙甩出銀鈴,鈴鐺發(fā)出尖銳鳴叫,與冰刃相撞,
爆發(fā)出耀眼光芒,冰屑四濺,房間內(nèi)的溫度驟降?!白∈郑 ?沈冰的聲音傳來。
他身上已多處受傷,衣衫染血,血跡在月白長衫上暈染開來,宛如紅梅綻放。
可他仍奮力沖破重圍,朝我奔來,眼神中滿是焦急與關(guān)切?!澳銥楹我獛蜄|廠?
” 他怒視著神秘女子,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女子冷笑一聲:“幫東廠?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只要你隨我回守梅司,我便放她一條生路。” 說罷,
她手中玉笛直指我咽喉,玉笛上泛起一層幽藍的光芒,透著一股致命的危險氣息。
沈冰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沉聲道:“休想!” 他轉(zhuǎn)頭看向我,眼神溫柔而堅定,
輕輕握住我的手,輕聲吟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雪隱,此生有你相伴,
縱死無憾?!?他的聲音雖輕,卻似有千鈞之力,直擊我心。我心中感動,眼眶微熱,
握緊銀鈴,準備與他并肩作戰(zhàn),無論前方是何險境,我都愿與他一同面對。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樓閣突然劇烈震動,房梁發(fā)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
塵土如雨點般落下。屋頂轟然坍塌,漫天塵土中,
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來 —— 竟是靖安王爺!他手中握著另一塊玉壺碎片,
臉上帶著陰森的笑容,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澳銈円詾椋芴映鑫业恼菩??
”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來自地獄的呢喃。沈冰握緊照妖鏡,
鏡身泛起耀眼的金光;我則甩出銀鈴,鈴鐺在空中劃出一道藍光。我們嚴陣以待,
準備迎接這場生死之戰(zhàn)。元宵夜的花燈依舊璀璨,詩詞依舊優(yōu)美,
可我們卻置身于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之中,不知能否在這燈影迷局中尋得一線生機,
亦不知這玉壺碎片背后,還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
5: 碎玉驚變靖安王爺?shù)睦湫θ绾?,令人不寒而栗。沈冰將我護在身后,
手中照妖鏡光芒大盛,映得他眉眼愈發(fā)冷峻。我握緊銀鈴,指尖在鈴身裂痕處摩挲,
能清晰感受到它傳遞出的不安震顫,仿佛預(yù)知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王爺這步棋,
倒是下得精妙?!?神秘女子輕搖玉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不過,
您當(dāng)真以為,憑這兩塊玉壺碎片,就能掌控天下?” 她的話語中似藏玄機,
聽得眾人皆是一愣。靖安王爺眼神一凜,冷哼道:“小丫頭,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待我集齊九塊碎片,召喚出狐族先祖之力,這天下...” 他話音未落,
沈冰突然高聲打斷:“‘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鯛斶@般行徑,
與那禍國殃民之徒何異?” 這聲質(zhì)問,字字鏗鏘,如洪鐘般響徹整個樓閣。王爺惱羞成怒,
大手一揮,喝道:“給我拿下這狂徒!” 霎時間,他身后的侍衛(wèi)如狼似虎般撲來,
刀劍出鞘聲錚錚作響。沈冰手持照妖鏡,身姿矯健如游龍,口中吟道:“十步殺一人,
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鏡中金光與侍衛(wèi)的刀光劍影相撞,火花四濺,
照妖鏡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侍衛(wèi)們的慘叫,幾人被金光觸及,瞬間癱倒在地,失去戰(zhàn)斗力。
我正要上前相助,卻見神秘女子玉笛一橫,擋住我的去路:“小狐妖,你的對手是我。
” 她玉笛輕揚,一道寒冰結(jié)界驟然形成,將我困在其中,刺骨的寒意瞬間襲來,
凍得我牙齒打顫。我甩出銀鈴,鈴鐺發(fā)出尖銳鳴叫,試圖沖破結(jié)界,可每一次撞擊,
都只在冰壁上留下淺淺的痕跡?!澳憔烤篂楹闻c我們作對?” 我咬牙問道,
呵出的白氣在寒空中凝成霜花。女子冷笑:“為何?你可知守梅司當(dāng)年為何衰敗?
皆因你母親一念之差!” 她的話如同一記重錘,敲得我腦袋嗡嗡作響。還未等我反應(yīng),
她玉笛再揮,數(shù)道冰刃朝我射來。我急忙閃身躲避,冰刃擦著衣角飛過,
將身后的屏風(fēng)割得粉碎,木屑紛飛。另一邊,沈冰與王爺?shù)氖绦l(wèi)激戰(zhàn)正酣。
玄機子道長突然加入戰(zhàn)局,拂塵一揮,無數(shù)黑蛇再次呼嘯而出。
沈硯冰邊戰(zhàn)邊吟:“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 照妖鏡光芒暴漲,
與黑蛇纏斗在一起??珊谏咴骄墼蕉?,漸漸將他逼至角落,他身上的傷口也不斷增多,
鮮血染紅了大半衣衫,在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就在局勢愈發(fā)危急之時,
我突然想起母親曾說過,狐族的力量源自于內(nèi)心的信念。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與沈硯冰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想起他為保護我不惜受傷的模樣,
心中涌起一股熾熱的力量。我猛地睜開眼,銀鈴迸發(fā)出耀眼的藍光:“銀鈴響,狐威揚,
破萬障!” 隨著一聲清喝,寒冰結(jié)界應(yīng)聲而碎,冰屑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灑落。
神秘女子臉色微變,還未等她再次出手,我已如一道紅影般沖上前去,銀鈴直擊她面門。
她慌忙舉笛抵擋,玉笛與銀鈴相撞,發(fā)出一聲巨響,
強大的沖擊力震得我們二人各自后退數(shù)步。此時,靖安王爺見局勢不妙,
突然將手中兩塊玉壺碎片合二為一。剎那間,天地變色,碎片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碎片中傳出,將在場所有人都吸引過去。沈冰大喊:“小心!
這力量不對勁!” 可話音未落,他已被吸得雙腳離地,朝著碎片飛去。我心中大急,
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抓他:“沈郎!”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的手握住了他的衣袖。
可那吸力實在太強,我的指甲在衣袖上劃出幾道痕跡,眼見著就要抓不住。神秘女子見狀,
突然玉笛一揮,一道勁風(fēng)襲來,助我穩(wěn)住身形,同時她嬌喝一聲:“破!
” 玉笛發(fā)出一道白光,擊向碎片,試圖打斷那股吸力。在白光與碎片光芒的碰撞下,
吸力稍稍減弱。我趁機用力一拉,將沈冰拽到身邊。他緊緊抱住我,喘著粗氣說:“雪隱,
你沒事就好?!比欢€未等我們松口氣,碎片突然炸裂,強大的沖擊波將眾人掀飛。
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隨后便失去了知覺。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廢墟之中。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遠處花燈的光芒若隱若現(xiàn),
隱隱傳來《青玉案?元夕》中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 的吟誦聲,可此時聽來,卻滿是凄涼與孤寂。我掙扎著起身,
四處尋找沈硯冰的身影:“沈郎!沈郎!”終于,在一堆瓦礫旁,我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不醒的他。
他的照妖鏡碎成幾片,散落在身旁,胸口的玉壺碎片也黯淡無光。我撲到他身邊,
淚水奪眶而出:“沈郎,你醒醒!” 我不停地搖晃著他,可他卻毫無反應(yīng)。
神秘女子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她收起了之前的冰冷與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