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那天起，秋月卿開始了漫長的調養(yǎng)。
秋夫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女兒，親自喂藥喂飯。
秋將軍雖然公務繁忙，但每天回府第一件事就是來看女兒，有時帶些街市上買的小玩意，有時只是坐在床邊給女兒講講朝中的趣事。
“今日早朝，那穆關塵還想在陛下面前參我一本?！鼻飳④娨贿吔o女兒削梨，一邊冷哼，“結果被陛下當庭斥責，說他寵妾滅妻，德行有虧！”
秋月卿垂眸，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并沒有接話。
秋夫人連忙瞪了丈夫一眼，接過削好的梨子，切成小塊喂到女兒嘴邊：“卿兒嘗嘗，這是你父親特意去西市買的，說是最水靈的一批。”
“你瞧瞧這些，是你出閣之前最愛的，我今日在西市那邊看到就給你買回來了。”秋將軍自知失言，趕忙從懷中掏出幾本書遞到秋月卿面前，“如果不喜歡就告訴爹爹，爹給你買別的?！?/p>
“還有那些首飾，我不懂那些，你同你娘沒事出門逛逛，放心，爹雖說已經交出了兵符，但是俸祿給你們娘倆買首飾還是足夠的?！?/p>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秋月卿的氣色漸漸好了起來，雖然手指還是不能像從前那樣靈活，但已經能自己握筆寫字了。
秋夫人見她整日悶在房里，便命人在院子里搭了個秋千，像小時候那樣推著她玩。
“再高些！”秋月卿難得露出笑容，裙擺在風中飛揚。
秋夫人也跟著笑起來，眼角的皺紋里盛滿了溫柔：“好，娘再推高些，我的卿兒要飛起來了！”
午后，秋月卿坐在廊下繡花，只是手指到底還沒恢復，秀出來歪歪扭扭，秋夫人則坐在一旁指點，不時幫她理一理絲線。
“娘親?！鼻镌虑浜鋈惠p聲問，“我這樣……會不會讓家里被人笑話？"”
秋夫人放下手中的針線，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傻孩子，你知道這些日子有多少夫人小姐遞帖子要來探望你嗎？你放心，無論如何，有你爹爹在，不會有人敢來說你的不是?！?/p>
秋月卿鼻子一酸，靠進母親懷里，陽光暖暖地灑在母女二人身上，廊下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歲月溫柔的嘆息。
夜里，秋將軍從軍營回來，照例先來看女兒。見秋月卿已經睡下，便輕手輕腳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月光透過窗紗，落在女兒恬靜的睡顏上，那些傷痕已經淡了許多。
老將軍在床邊靜靜站了許久，最后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轉身時，鎧甲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爹爹……”
秋將軍回頭，發(fā)現女兒并沒有醒，只是無意識地蜷了蜷身子，像小時候那樣，他的目光柔和下來，低聲應道：“爹在呢，睡吧?！?/p>
門外，秋夫人端著剛熬好的安神湯走來，夫妻二人相視一笑，輕輕帶上了房門。
夜風拂過庭院，帶來陣陣花香，秋月卿在睡夢中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回到了最安心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