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無人不知,我愛顧淮愛到了骨子里。
為了替他擋酒,我生生喝酒喝到胃出血。
為了他的一句想吃城北鋪子的第一爐桂花糕,我便頂著寒風在店門口蹲了一整夜。
即便被他丟在荒山孤身徒步四十公里才回到市區(qū),第二天我依然準時出現在他的面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這輩子非他不嫁時,我卻突然消失了。
笑話,誰家好人任務完成了還留下來無償加班啊。
1
“你不會真要娶姜愿吧?”KTV包房里,顧淮某位好友的戲謔聲傳來。
我停下了推門的手,豎起耳朵等待顧淮的回答。
而顧淮也不出意料:“能白嫖的為什么要花錢?”
緊接著,屋內爆發(fā)出哄堂大笑。
笑聲持續(xù)了很久,我看準時機推門進去,幾步沖到了顧淮面前:“傷到哪里了,嚴重嗎?我看看......”
我焦急地在他身上摸索,順便光明正大地揩點油水。
屋內本漸漸歇息的笑聲復又爆發(fā),饒是蠢笨如我,也發(fā)覺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有人拍著顧淮的肩膀,豎起大拇指:“還是兄弟你牛,只用一句話就贏了,我愿賭服輸?!?/p>
我愣愣地看著顧淮,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鼻尖泛起酸意,淚珠開始在眼眶打轉。
包間絢爛的各色燈光里,顧淮冷漠地瞥了我一眼,眼角浮起一抹虛假的笑意:“和兄弟打賭看誰的女朋友更愛自己,你這么愛我,一定舍不得我輸的,對嗎?”
他語氣溫柔,神色繾綣,我定定地看著面前這張帥到慘絕人寰的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隨后,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如釋重負:“原來只是游戲,沒有受傷就好,你不知道我聽到你受傷后有多擔心。”
四周一片寂靜,眾人沒想到我竟愛顧淮到如此地步。
連被他戲耍也毫不在意。
任務完成,就在我準備找個借口離開時,顧淮忽然道:“來都來了,不如你給兄弟們倒酒吧?!?/p>
眾人或震驚,或玩味,皆悄悄觀察我的反應。
我卻毫不在意被踐踏的尊嚴,一口應了下來:“好啊?!?/p>
2
我本名叫程黛,二十四歲,一名底層打工仔。
我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只有年歲已高的奶奶與我相依為命。
二十四歲生日那天,奶奶被查出嚴重的肝硬化。
醫(yī)生說,肝臟已經完全損壞,只有肝移植才能保住命。
只是......需要八十萬的治療費用。
八十萬,對于家境并不好的我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
為了湊夠治療費,我撿過廢品,做過家教,當過槍手,也干過夜場,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卻只攢夠了二十萬。
就在我走投無路準備賣卵之際,一個自稱是系統(tǒng)的東西找到了我。
它告訴我,由于位面崩壞,原本的小說世界陷入混亂。
只要我愿意以攻略者的身份進入世界幫助修正劇情,我便可以拿到三千萬的獎金。
三千萬,這是一個多么誘人的數字。
不僅足夠覆蓋治療費,還能在奶奶痊愈后,與她過上幸福的日子。
我想都沒想便在合同上簽了字。
下一秒,便被傳送到了這個世界。
3
這是一本古早戀愛小說,劇情俗套。
男主顧淮和女二蘇錦青梅竹馬。
二人門當戶對、勢均力敵,是典型的郎才女貌。
畢業(yè)后,蘇錦不愿年紀輕輕步入婚姻,毅然決定出國深造。
顧淮挽回無果,遂與其分手。
失去了蘇錦的他消沉至極,直到遇見了對他示好的女主姜愿。
因為幼時的一次舉手之恩,家境貧寒的姜愿對顧淮芳心暗許,卻礙于蘇錦的存在一直不敢表露心意。
如今蘇錦離開,顧淮重回單身,姜愿終于鼓起勇氣走到了他的面前。
至于顧淮,一個樣貌才學都不錯的女人自己送上門來,為何不要?
因此從一開始,顧淮便把姜愿當作一個聽話的寵物,偶爾寵物有些脾氣,便用分手加以威脅。
日子久了,再叛逆的狗也會被馴化。
三年后,蘇錦留學歸來,顧淮一邊和蘇錦死灰復燃,一邊吊著姜愿不肯分手。
腳踩兩只船。
而姜愿,則在顧淮一次次的偏心中心灰意冷,決意離開祝福這對金童玉女。
姜愿離開后,顧淮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愛上了姜愿,于是開啟了一系列追妻火葬場。
最終抱得美人歸,實現大結局。
系統(tǒng)告訴我,原本負責走姜愿劇情的工作人員因受不了顧淮的一再戲弄撂挑子不干了,臨走前在辭職信上把原作者罵了個狗血噴頭。
但這個位面已經開啟,其余的工作人員無法在短時間內頂上來,所以便在街頭臨時找個幸運兒。
“女主要經歷無數坎坷,包括生理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羞辱,你確定嗎?”
這是簽合同前系統(tǒng)告訴我的話。
我看著合同上白紙黑字的“叁仟萬圓整”五個大字,毫不猶豫地在乙方欄簽下了程黛兩個字。
“我確定?!?/p>
比起坎坷,我更怕親人的離開。
不過是些身體上的傷痛和看不見的尊嚴罷了,哪怕是我的命,只要能換回奶奶的命,我也愿意。
4
我拿起酒瓶,正準備往擺放整齊的杯子中倒酒時,忽然聽到了顧淮的制止聲:“等一下?!?/p>
“淮哥還是心疼嫂子?!?/p>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淮哥這是要翻車了呀!”
“說的哪里話,淮哥明明是深情?!?/p>
......
或調侃或戲謔的聲音此起彼伏,連我也有些懵。
顧淮的人設崩塌了?
我瞬間緊張起來,那我的獎金是不是要泡湯了?
正在我心慌意亂時,顧淮悠悠道:“愿愿,我的兄弟們都是被伺候慣了的,辛苦你跪著倒吧?!?/p>
我松了一口氣,他的兄弟們卻炸開了鍋,紛紛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他。
顧淮無視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而是深情地在我額間落下一吻。
“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也知道,因為你的身份我在兄弟們面前受盡嘲諷,就當是心疼我,好嗎?”
我看了他一眼,乖順道:“好的?!?/p>
不過是跪著倒酒罷了,我在夜場當gogo的時候,為了多拿提成,還喝過客人倒在鞋里的酒呢。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我跪在地上依次往玻璃杯中倒酒。
待杯中全部倒?jié)M酒后,我拿起酒杯,用膝蓋“走”向眾人,如同舊時代的奴婢般卑躬屈膝:“請喝酒?!?/p>
無人敢接。
“拿著吧。”顧淮挑眉,胳膊搭上我面前的人的肩膀,“哥們兒請你的。”
“謝謝淮哥了?!钡玫筋櫥丛S可后那人松了口氣,接過了我手中的酒杯。
一圈敬下來,我的膝蓋早已痛到麻木。
趁著眾人推杯換盞,我扶著地面靠在了墻角緩神。
有人注意到了我,拍了拍顧淮的肩膀,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指向我的方向。
“愿愿?!鳖櫥吹?,“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p>
“那你和大家好好玩兒?!蔽覐娙讨ドw處劇烈的痛感,踉蹌著站起身,不舍道,“注意時間,別太晚了,熬夜傷身?!?/p>
“去吧去吧?!鳖櫥床荒蜔┑負]手。
我悄悄松了口氣,拉開了包間的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某人高調的恭維聲:“還是我淮哥魅力大啊,手指一勾,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p>
“可不是么?!绷硪粋€聲音響起,“聽聞之前淮哥要分手,姜愿不惜以死威脅?!?/p>
“還是淮哥說的對,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p>
......
還有很多難聽的話語一一灌入耳朵,我扶著墻,毫無波瀾地走下樓梯。
5
坐了兩個小時的地鐵回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我把外套一丟,整個人順勢倒在床上。
溫軟的棉花被撲面而來,將我整個人包裹其中,我長長地松了口氣。
躺了半個小時,緩夠了精神,我掙扎著起身從柜子里翻出云南白藥噴霧,對準青紫色的膝蓋就是一頓噴。
然后,用橡皮筋將卷起的褲腿固定好,再次躺回床上。
躺在自己的床上,百無聊賴地滑動著手機,這是我每天中最愜意的時刻。
不用擔憂奶奶的醫(yī)藥費,也不用思考令人頭疼的工作。
這個時候的我,就只是我。
手機頂部彈出一條消息,是顧淮的好兄弟何頌發(fā)來的。
“嫂子,淮哥喝多了,怎么也不肯走,非要讓你來接?!?/p>
我閉了閉眼,想假裝沒有看到這條讓我加班的消息。
可腦海中閃過合同上的那五個字,我終于還是向資本家屈服:“好的,我馬上來,辛苦你們幫忙看住他,別讓他胡鬧。”
回復完消息,我快速穿好衣服,背上包就往ktv趕。
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地鐵來到ktv,推開門的瞬間看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房間。
幾乎是在一瞬間,我便確定自己又被耍了。
出于人類的本能,我憤怒到了極點,指尖在語音電話的圖標上停了半晌,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程黛,清醒一點,這只是一份工作,你需要錢。
是的,我需要錢。
安撫好自己的情緒,我平靜地拍下空蕩蕩的包房照片發(fā)給了何頌。
“你們在哪里啊,我沒看到人?!?/p>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何頌才回復道:“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們轉場去了酒吧,實在對不住要你再跑一趟了?!?/p>
他發(fā)的語音,嘈雜的背景里夾雜著模糊的笑聲。
“還是你聰明,整人法子一套一套的。”
看著距離ktv有著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我回復道:“好的,我馬上到?!?/p>
6
一個半小時后,我來到本市最大的酒吧門前。
按照何頌發(fā)來的位置,我很快便找到了他們所在的卡座。
“嫂子你來了。”何頌看見我,慌忙把顧淮懷里穿著暴露的女人一把拉了過去,“這是我女朋友,剛剛陪淮哥玩游戲呢,嫂子別介意?!?/p>
顧家的實力在京圈內幾乎是頂尖的存在,若非顧淮允許,誰敢如此放肆地靠近他。
我心知肚明,卻裝作什么也不知曉地焦急道:“他怎么喝這么多酒,不是說要你們幫忙照顧的嗎?”
一旁的另一個兄弟韓睿抱歉道:“對不住嫂子,淮哥他......我們實在攔不住啊......”
我看著那張演技精湛的臉,頗有些自責地嘆了口氣:“知道他是個倔脾氣,對不住了?!?/p>
“沒事的嫂子,你也是關心則亂?!表n睿說著吃力地扶起顧淮,我看著時機忙伸手去接。
喝醉了的顧淮整個重心都壓在我身上,饒是我再有心理準備,還是被一個成年男性的大重量壓得一踉蹌。
“嫂子小心!”何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差點跌倒的我。
“沒事沒事?!蔽倚Φ枚Y貌,“我先扶他回去了,你們也早點撤?!?/p>
“好的好的,嫂子再見!”
“嫂子拜拜!”
......
我攔下了一輛車,將顧淮送回了附近常住的公寓里。
看著滿身酒氣,爛成一灘肉泥的顧淮,我嘆著氣為他脫去鞋襪,就在準備脫外套時,他忽然“哇”的一聲。
下一秒,我的臉上便被散發(fā)著惡臭的莫名物質所覆蓋。
意識到顧淮吐了我一臉,我忙想要去洗手間沖洗,卻不意被顧淮一把拽進了懷里。
顧淮的本意或許是想要親我,卻在聞到我滿頭滿臉散發(fā)出的嘔吐物的味道后一個反胃,又吐了我一臉。
......
我氣血翻涌,卻不敢深呼吸,生怕自己也控制不住吐出來。
這工作真是......
艱難地掙脫開顧淮的束縛,我快步跑向洗手間,將自己的頭發(fā)和臉清洗干凈。
低頭注意到衛(wèi)衣沾上了部分嘔吐物,惡心得我索性直接將衣服脫掉扔進了垃圾桶里。
幸好底下穿了棉絨打底,不然非得凍成傻狍子了。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臥室開始給顧淮脫外套。
顧淮的手不老實,總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一個不察,直接將手伸進了我的打底衣里。
“宿主,你還好嗎?”系統(tǒng)的聲音忽然響起。
“怎么了?”我的動作一頓,精神高度緊張,生怕自己哪里做錯了前功盡棄,“是有什么問題嗎?”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按照劇情,今夜男主將會在酒精的刺激下把女主錯認成女二從而與女主發(fā)生關系,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看了眼在我身上亂摸的顧淮,聲音平靜:“沒關系,好歹是個上等貨不是?從前點我的那些老板各個都是中年啤酒肚,不是一樣過來了?!?/p>
“好的,那請宿主繼續(xù)完成劇情,我們也將全力安排新的接班人員?!?/p>
最后一道機械聲落下,顧淮的吻也隨之而來。
“小錦......”顧淮的喘息聲落在耳邊,帶著致命的蠱惑,“給我,好不好......”
我嘆口氣,換上充滿愛意的眼神回抱住他的脊背:“好......”
7
一夜旖旎。
次日,我是被強烈的窒息感憋醒的。
朦朧的視線里,仿佛看到一個人影在掐我的脖子。
“你......咳咳咳......唔......咳咳咳咳......”我揮舞著雙臂,想要呼救,脖子上的力道卻愈發(fā)重。
意識逐漸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己的任務即將失敗時,窒息感瞬間消失,洶涌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我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
回國神來,我看著面前臉色憋得通紅的顧淮,害怕道:“顧淮......你......”
由于方才他掐得過于用力,我的眼眶不自覺蓄滿了淚水。
倒省得我掐自己大腿了。
顧淮怔怔地看著我,忽然俯身一把將我抱?。骸霸冈?,對不起愿愿......我只是......我只是懊悔自己碰了你......我怎么能這么混蛋......”
他確實是懊悔碰了我,只不過不是心疼我,而是后悔自己沒能為蘇錦守身如玉。
聽著他真情流露的告白,我輕撫著他的頭發(fā),深情款款地念著臺詞:“怎么會,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p>
“是嗎......”顧淮的身子僵了下,他開始回想起昨夜模糊的記憶。
仿佛......這種感覺確實不賴。
反正自己已經不干凈了,反正現在姜愿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不睡白不睡。
鬼使神差地,他趴在我的肩頭,輕聲道:“昨夜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記得,現在我們再來一次,好嗎?”
“系統(tǒng)?!蔽以谀X海中呼喚道,“今天這個是必要步驟嗎?可以拒絕嗎?”
系統(tǒng)冷冰冰的機械聲響起:“抱歉宿主,后期男主會把女主當作泄欲的工具,因此不建議宿主拒絕?!?/p>
好吧......
我調整好狀態(tài),嬌羞地推了他一把,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兩朵紅暈:“討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