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謝不言剛恢復(fù)了一點意識,就感覺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上一秒他企圖將控制自己的系統(tǒng)徹底抹殺,明明還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沒想到被主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強制啟動了013的自毀程序。
系統(tǒng)爆炸時,謝不言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撕裂一般,他拼盡最后一絲力量撕開一點空間的縫隙,整個人如斷線風(fēng)箏般在黑暗中不停的向下墜落。
一陣白光閃過。
喉嚨里溢出破碎的咳嗽,他勉強撐起沉重的身軀,眼前卻只來得及掠過一片模糊的光影。
潮濕的空氣、搖晃的車廂,還有耳旁傳來的馬蹄踏水聲,下一秒便再也承受不住昏死過去。
馬車搖搖晃晃,剛下過雨的路上布滿了積水,坑坑洼洼的地面被馬蹄踩的泥水四處飛濺。
過了幾個時辰,終于到達城門,早在城門拐角處等待的接應(yīng)人,望見馬車轅木上垂落的白布條,立馬迎了上來。
車夫想起主家的囑咐,與走上前的男子對了下接應(yīng)的信物。
車夫?qū)⑶埔妼Ψ绞种械挠衽?,便從兜里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遞了過去:“大人?!?/p>
對接完畢,小廝打開車簾,見里面的青年昏倒在地,走上去伸手指在脖子處探了探。
脈搏細若游絲,很是微弱,胸口處的只能看見微弱的呼吸起伏,仿若死人。
車夫見人下來,忙不迭搓著粗糙的掌心賠笑。
“大人!這位公子打上車起就是這副模樣,小的可不敢藏半分虛言!”
見人不說話,車夫又朝跟前湊了湊,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小廝腰間的荷包:“您看...這趟辛苦費?”
見人送到,小廝二話不說的掏出荷包扔給車夫,冷聲道:“拿了錢,滾的越遠越好?!?/p>
車夫打開荷包見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难b滿了白銀,立即喜笑顏開的拱手道別。
待車夫的身影消失,小廝招招手,從暗處走來幾個同樣小廝裝束的男子。
“去跟上,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解決了?!?/p>
“不要留痕跡?!?/p>
“是?!睅孜荒凶恿⒖填I(lǐng)命退了下去。
...
意識在黑暗里沉浮,耳邊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嘈雜聲音。
“無論如何給我吊著他的命....”
還未完全聽清,后頸就被人狠狠扣住,粗糙掌心箍著他的下頜強行掰開,苦澀藥汁順著齒縫灌入。
他本能的緊皺著眉頭,掙扎著想要偏頭躲開。
可身子實在太過虛弱,被人粗暴了灌了幾副湯藥后,又倒回了床上。
“咳咳咳...”
苦澀的藥水順著喉嚨管道流進鼻腔,強烈的不適感讓他猛然起身咳嗽吐了一地。
黑色的血水被吐出,胸口處的悶痛感減輕了不少。
“??!哎呀,他...他這沒事吧?!倍厒鱽硪魂嚰怃J刺耳婦人的聲音。
只見一位雍容華貴的貌美婦人小臉慘白,用帕子捂著口鼻柔弱的倚靠在一位穿著不凡的中年男人的身旁。
大夫?qū)χ┫喙笆值溃骸爸x大人放心,公子將體內(nèi)的沉積的毒血吐出,不出三日便會醒來,只是這身體...”
謝安瞧著病床上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皺著眉沉聲道:“說。”
大夫瞧見夫人給自己使的眼色,將不好字眼咽了下去,回復(fù)道:“公子的身體沒什么大問題了,過幾個時辰便會醒來?!?/p>
柳若芩垂眸望著丈夫緊繃的下頜線,眼波流轉(zhuǎn)間泛起柔波:“老爺政務(wù)繁忙,言兒這邊有我照料。舟車勞頓最傷神,且讓他好生歇著?!?/p>
謝丞相沒再多看,隨意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此地。
待腳步聲徹底消散在回廊盡頭,婦人臉上的溫柔小意立馬收了起來。
屋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侍奉的丫鬟們紛紛低頭,只有地上黑褐色的污血順著青磚縫隙蜿蜒留向婦人的腳邊。
床上的青年身形清瘦,面容蒼白,皮膚白皙通透,宛如一快精致脆弱的美玉,清冷易碎,只是眉眼間縈繞著揮之不去的病氣。
“你這賤種倒是命硬?!绷糗瞬戎平查?,尖銳的指尖順著謝不言的額頭劃下,落下一道明顯的紅痕。
“這張臉真是讓人看著生厭,遺傳了那狐媚子的好樣貌?!?/p>
婦人的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戳進眼前人的皮肉中。
“夫人,可要毀了他的臉?”身后的丫鬟湊到耳畔低語,話音未落便被清脆的耳光聲打斷。
婢女踉蹌著跌坐在地,半邊臉頰瞬間腫起指印,慌忙膝行叩首:“奴婢該死!請夫人恕罪!”
其他婢女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生怕夫人的怒火牽連到自己身上。
柳若芩拿著帕子細細的擦拭著手指,好似手指接觸到什么臟的東西,擦完隨手將帕子扔在跪著的婢女頭上。
“起來吧,下次再多嘴,你這張嘴就別要了?!?/p>
婢女立刻磕頭,發(fā)出咚咚的響聲:“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柳若芩慢條斯理道:“都起來吧,把這里收拾干凈,這可是相府的嫡公子,都不許怠慢了?!?/p>
“是。”幾個婢女立刻收拾起來。
房間冷颼颼的,柳若芩也不想多待,瞧見鞋子上沾染的血氣,便覺得晦氣,立刻離開了此地。
[檢測到主人生命值過低,自動啟動修復(fù)程序,啟動成功,嘗試進行自動修復(fù),5%、10%,嘀!嘀!嘀!能量不夠!能量不夠!系統(tǒng)將進入休眠狀態(tài),請主人盡快獲取能量。]
腦海里不停的響起刺耳的聲音,冷汗浸透額發(fā)黏在瓷白的臉上,謝不言薄唇微抿,仿佛夢見了什么什么可怕的東西。
春花依照吩咐去打了一盆水,將地上擦拭干凈后,瞧見床上美的驚心動魄的男子,忍不住伸手想替他擦拭額頭。
“啊!公子!”
病榻上的青年睫毛輕顫,察覺到有人靠近,立馬驚醒,攥住伸過來的手腕,
春花被嚇的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將放在架子上的桶盆撞到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春華手腕吃痛的驚呼:“公子...”
謝不言睜開眼,撐著床沿坐了起來,余光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在系統(tǒng)空間站了,立刻松開緊攥著的手腕,冷聲道:“你是誰?”
銅盆落地的脆響驚得丫鬟渾身一顫,春花撲通跪得膝蓋發(fā)麻,豆大的汗珠順著發(fā)鬢滾落:“公子恕罪!奴婢是夫人指派來伺候的,見您額頭沁汗,才...才斗膽近身!”
謝不言垂眸道:“這是哪里?”
春花:“回...回公子,這里是丞相府?!?/p>
謝不言見跪著的人身體抖的厲害,便吩咐道:“出去吧?!?/p>
春花聞言立刻松了口氣,她跌跌撞撞收拾起銅盆,余光瞥見床榻上那人半倚著靠枕,指節(jié)抵在唇畔——分明是要咳嗽,卻生生忍了回去,唯有喉結(jié)劇烈滾動,在蒼白的皮膚上劃出脆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