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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你真的決定了么?蠱毒解,宿主滅。若要單方強行拔除同心蠱,是會危及你性命的。”
宗廟堂下,白童惜跪在圣司婆婆面前,虔誠點頭。
“婆婆,我想好了?!?/p>
她累了。那種隨時隨地被萬蟻噬心的痛,近年來發(fā)作的越發(fā)頻繁。
她知道這意味著陳暮楚已經(jīng)不止一次對外面的女人動了心,只是礙于那層窗戶紙該由誰來捅破罷了。
此時此刻,她身上還穿著前天滾下樓梯流產(chǎn)時的那件衣服。
褐色的血跡一片片,像極了那日維多利亞港上破空絢爛的煙花。
那是陳暮楚為了一個叫明依依的女人不惜重金砸下的浪漫——
回家路上,白童惜從懷里拿出圣司婆婆送給她的司命羅盤,用袖子小心翼翼擦拭著。
婆婆告訴她,這羅盤上有三個紅色命格。
“小童,你可以花三天時間,用三件事去證明。如果陳暮楚的心真的已經(jīng)徹底不在了,這三個命格就都會變成白色?!?/p>
那么屆時,她只需要將自己的心頭血滴在命格中央,同心咒也就解了。
可是……
心頭血,入三分。
白童惜將手輕輕按在自己的左心房上。
只是從這里刺下去,人也活不了了。
……
白童惜到家時,陳暮楚正在跟明依依開電話會議。
從陳暮楚的耳麥里漏出來干練的聲音,自信滿滿,魅力十足。
白童惜看到他的喉嚨口緊緊收縮了一下。
與此同時,那熟悉的刺痛從她心間電流一樣劃過!
他隨時隨地動心,她每時每刻痛心。
而剛剛流產(chǎn)的身體更是不堪傷病發(fā)作的重負,白童惜趔趄了一下,捂著胸口跪倒地上。
“你又怎么了!”
陳暮楚重重拍下鼠標,卻并沒有立刻起身去攙扶。
他已經(jīng)習慣了白童惜的“裝模作樣”。
“有病就去醫(yī)院治,不是給你安排醫(yī)生了么!”
他摘掉了耳機,明依依的聲音更加清晰地漏出來:“是白姐回來了么?陳總,要不今天到這吧,剩下的我明天匯報。你快去看看白姐吧?!?/p>
白童惜只覺心臟深處再次傳來鈍擊般的痛。
陳暮楚是聽了明依依的話,才走上來扶她的。
他的情緒為她左右,波瀾,悸動,而白童惜的心臟就像晴雨表一樣洶涌反饋著。
“不用,我沒事?!?/p>
白童惜輕輕推開陳暮楚的手,強撐著站起身:“暮楚,想跟你商量件事。你能休三天假么?我想你……陪我去幾個地方。”
“什么地方,不太方便?!?/p>
陳暮楚的身影一頓,口吻冷冰冰道:“誠正集團的王總明天到港,我得親自坐鎮(zhèn)?!?/p>
白童惜心口一窒:“不能交給明小姐么?你不是總說,她很優(yōu)秀,很有能力,可以獨當一面……”
“白童惜你還有完沒完!整天這樣疑神疑鬼有意思么?結(jié)婚這么多年,我陳暮楚用人格擔保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陳暮楚的耐心肉眼可見地耗盡了,他扣下電腦,丟下白童惜徑自上樓去洗澡。
但白童惜心里很明白,他高聲斥責的背后,只是在掩飾自己心虛的情緒波動……
是,他沒有越界,沒有出軌。
但他對明依依動心了。
對那個優(yōu)秀堅強又自信滿滿的漂亮單身媽媽動心了。
比起自己這個“一無是處”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原配妻子,明依依那樣的女人才是渾身散發(fā)光彩的。
可是他為什么不記得了,十年前種下同心蠱的誓言明明是——
【小童,我這一輩子心里只會有你一個,永遠不會愛上其他人?!?/p>
他說過不變心的。
陳暮楚上樓匆匆,手機還落在臺子上。
白童惜強忍著胸口的窒息感,鬼使神差地劃開屏幕。
【暮楚,我不想給你壓力。我知道你們是少年夫妻伉儷情深,我一個離婚帶著女兒的,從來沒敢有過非分之想。可我真的很怕那些流言蜚語,畢竟,我不希望女兒以為自己的媽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道德敗壞者?!?/p>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跟你沒關系。】
【可我還聽說她跟你結(jié)了同心同結(jié)是不是?雖然我是不迷信的,但圈子里都那么傳。還說她身體不好都是因為這個緣故。暮楚,要不我還是離職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那都是無稽之談,我也不信。你不用跟她一般見識,公司這邊有我在,你安心留下,沒人再敢亂說?!?/p>
看著那些有來有往的聊天記錄,似乎沒有一個字的證據(jù)顯示陳暮楚跟明依依越了界。但字里行間對自己的提及,卻只有滿滿的嫌惡和不耐。
白童惜提著一口氣想要讓胸前里的疼痛不要那么難熬,卻忍不住嘔出一口鮮血,瞬間灑在手機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