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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故意裝作失魂落魄的樣子。
見我這樣,爸爸直接把手機(jī)和證件丟了過來,一臉嘲諷。
“到現(xiàn)在還裝什么。人教授都說了,根本不會選你。”
媽媽也連聲勸道,“真以為國外是那么好待的,像你這樣的小姑娘,直接被別人騙的連骨頭都不剩。”
“爸媽還能害你不成?”
我沒有開口,只默默將證件揣回兜里。
回到房間,我只收拾了兩三件衣服放包里。
扭頭,宋珍珍站在門口。
“姐姐,你還是要去留學(xué)的吧?!?/p>
我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
“你說什么呢,我只是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實驗室住幾天?!?/p>
放在兜里的手卻捏緊了所有證件,做好沖出去的準(zhǔn)備。
讓我沒想到的是,宋珍珍卻什么都沒說,只伸手抱住了我。
我僵住了。
這二十多年來,我和她的關(guān)系一直都是不近不遠(yuǎn)。
我討厭她的天真,又在某種程度上羨慕到不行。
可此刻,她安安靜靜的靠在我懷里,我的心卻如同回到港口般寧靜。
她突然開口,嗓音帶著顫意。
“姐姐,對不起?!?/p>
沒有直說,我和她卻心知肚明。
頓了頓,她聲音悶悶的繼續(xù)開口。
“你知道嗎,其實我從小就很羨慕你。明明從小你就沒怎么學(xué)過東西,偏偏每次考試都是第一。那些在我看來想天書一樣的東西,在你手下卻仿佛有了魔力?!?/p>
“我是真的很嫉妒你。所以我故意搶走爸媽的注意,故意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我......”
她哽咽了一下,“我不是一個好妹妹,姐姐?!?/p>
“如果離開這里能讓你快樂,那我不會攔著你?!?/p>
我眼底有些澀意,卻沒有接受她的道歉。
只拍拍她的頭。
“謝謝?!?/p>
走的那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
導(dǎo)師邊幫我整理最后的研究資料,笑著詢問,“他們都應(yīng)付好了?”
“嗯。”
我也笑著應(yīng)了聲。
導(dǎo)師將整理好的資料遞給我,同時附上一盒巧克力,“德國冬天冷,熱量要夠?!?/p>
離校手續(xù)辦得出奇順利。
圖書館管理員注銷我的借閱卡時,隨口問,“聽說你要去柏林?那邊是不是特別愛下雨?”
“嗯,但夏天很美?!蔽液仙献詈笠槐緯?,“而且,至少沒人會突然闖進(jìn)我房間翻我的東西。”
管理員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從抽屜里抽出一張名片,“我同學(xué)兒子在洪堡大學(xué)當(dāng)助教,有需要可以找他?!?/p>
名片背面用鉛筆寫著“Viel Glück(祝你好運(yùn))”。
我把它夾進(jìn)護(hù)照里。
其實世界上有這么多人愿意隨手遞來一點溫暖,只是我把自己冰封的太久。
管理員一邊和我聊天,一邊念叨著自己同樣在德國留學(xué)的女兒。
“那小丫頭,天天給我打電話,哭著喊著要回家。一會說什么外國的肉都是死豬肉,一邊說什么在德國的三年學(xué)習(xí)生涯是五年來最難過的七年。亂七八糟的,根本聽不懂?!?/p>
他嘴上說著抱怨,臉上的笑卻怎么也蓋不住。
“一個人去這么遠(yuǎn)的地方留學(xué),肯定很辛苦吧?!?/p>
管理員沖我溫和的笑著,將手邊的平安符遞給我。
“給,這是我專門求來的。每個畢業(yè)的孩子都能領(lǐng)一份。就算是異國他鄉(xiāng),也不要忘了回頭就是家。”
走出校門時,天已經(jīng)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