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的節(jié)糧標兵，跟一大爺沒關系，都給我走！”
李懷德心底冷笑，他既然打定主意要餓死易忠海，早已預料到這種情況，事前已經做了應對準備。
何雨柱此舉無異于自尋死路！
李懷德?lián)u搖頭，陰險道：“我剛才忘記說了，節(jié)糧行動是為了支援廣大的無產階級同志，出于對組織負責，肯定要安排保護措施?！?/p>
“剛好，我在這嚴正聲明：凡破壞節(jié)糧行動者，一律按‘資產階級享樂主義分子’論處，掛牌子在廠里游街，另外罰款200塊！”
“廠辦一會兒就下達文件！”
聞言，何雨柱瞪大雙眼。
還不等他有所反應，李懷德讓開身位，從他身后走出一隊頭戴大蓋帽，腰扎武裝帶的保衛(wèi)員。
為首的陳隊長拔出槍，瞄準何雨柱腦袋，厲聲道：“三食堂廚師何雨柱思想根源存在余毒，一昧破壞節(jié)糧行動，性質極其惡劣，給我把他抓起來游街示眾！”
話音剛落，四五個保衛(wèi)員架起五六半，端著槍往上一甩。
“錚——”
槍口刺刀嗡鳴震蕩，聽得人骨髓發(fā)寒。
何雨柱人一下子就麻了，嚇得雙腿發(fā)抖，“哐啷”一聲，菜刀應聲落地。
他雖然混，也不敢跟保衛(wèi)科作對啊。
這都是部隊上下來的退伍兵，一個個如狼似虎。
尤其是那個陳隊長，這可是殺過人的狠角色。
四五把刺刀頂在眼前，寒芒耀得人喘不過氣來，何雨柱頓時不敢再炸刺，急忙求饒：“陳隊長，沒那么嚴重，這都是一場誤會，一大爺那么大年紀，我就是......”
“啪——”
陳隊長直接上手給了他一耳光：“特么的，當著我們保衛(wèi)科的面都敢威脅廠領導，真是給你臉了。”
“先給我?guī)徲嵤胰ズ煤脤弻?，審完了直接拉著游街！?/p>
保衛(wèi)員一擁而上帶走何雨柱，易忠海瞬間失去依靠，變得孤立無援，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這個傻柱，真是沒用。
剛才還拿著刀信誓旦旦要保護自己，結果被人一嚇唬就軟了，艸！
李懷德目送著何雨柱遠去，隨即望向易忠海，冷笑道：“易師傅，還愣著干嘛，這誓師大會還等著你呢?！?/p>
最后一道防線也被攻破，易忠海退無可退，只好起身走到人前。
他展開李懷德送來的那張紙，看著手里的小窩窩頭和小咸菜疙瘩，“熱淚盈眶”的念了起來。
工人們在下首認真聽著，越聽越不對勁，誓師大會應該慷慨激昂，越聽越振奮，怎么聽易忠海念誓詞就忍不住掉眼淚呢？
他念的到底是誓詞還是悼詞？
......
“噗通——”
下午三點，何雨柱結束游街，頂著一腦袋煙蒂和紙屑被保衛(wèi)員扔到地上。
今兒中午被保衛(wèi)科押到審訊室，他先是被保衛(wèi)員按到椅子上結結實實揍了一頓，之后就被拉出去在廠里游街。
由于他脾氣臭，平常沒少得罪人，加之還有抖勺的惡習，這一下午可遭老罪了。
人民群眾紛紛落井下石，拿著垃圾桶朝他扔東西。
尤其是許大茂這孫子，別以為他用圍脖捂住臉自己就看不出來，他那張驢臉圍脖根本包不住，下巴都露出來了。
“哎喲，疼啊...”
何雨柱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琢磨著今晚回大院一定要狠狠修理一頓許大茂。
但眼下還有件事迫在眉睫！
“一大爺這都快兩天沒吃飯了，身體能熬住嗎？”
“不行，我得給他送點吃的去！”
何雨柱風風火火趕回后廚，拿了兩個二合面饅頭，用鋪籠屜的蒸布小心包好，又快步朝車間走去。
“賈哥～賈哥～”
賈東旭提著褲子從廁所出來，邊走邊系褲腰帶。
這時，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下意識四處張望。
何雨柱跟偷地雷的漢奸一樣藏在廁所對面的樹干后，露出小半個腦袋，朝他招招手。
賈東旭微微一愣，朝他走過去：“傻柱，你在這干什么呢？”
何雨柱左右張望一下，小聲道：“一大爺今兒中午就沒吃上飯，他那么大年紀了，身體肯定受不了?！?/p>
“你回去跟一大爺說說，我在廠西頭那廢棄小倉庫里給他放了點吃的，讓他趕緊去。”
“行，我知道了，你快走吧！”賈東旭痛快道。
“好，謝謝您嘞?！?/p>
心頭重擔放下，何雨柱心情放松不少，不再那么緊繃著了。
在他看來，賈東旭是一大爺徒弟，除了自己之外跟一大爺關系最近的人，有他幫忙，一大爺肯定能吃上飯。
何雨柱決定以后都這么做，悄悄給一大爺留下吃的，只要熬過這一個月，一大爺就安全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賈東旭一回車間，轉頭就找了郭大撇子。
......
“易忠海，你今兒一下午干報廢多少零件了，還有沒有點節(jié)約意識，這不是浪費國家資源嘛！”
“還有，就這么會兒功夫你上了八趟廁所，磨洋工是不是？”
“我告訴你，這批零件要是完不成產量，你今兒晚上就留下加班！”
車間里，郭大撇子可算逮著機會，掐著腰把易忠海罵了個狗血淋頭。
易忠海半是餓的半是氣的，扒住機器上的欄桿才勉強沒讓自己暈倒。
李懷德給他特制的小窩窩頭和小咸菜疙瘩只有正常分量的三分之一大小，這么點東西連塞牙縫都不夠。
他餓得腿肚子抽筋，眼前重重疊疊全是虛影，就這么著，干廢了不少零件。
至于磨洋工，也全是子虛烏有。
他為了糊弄肚子，就只好多喝水，結果水喝多了就一趟趟跑廁所。
易忠海此時非常憤怒，想他堂堂七級鉗工，車間里頂梁柱的存在，什么時候被人這么對待過？
沒想到一朝落魄，虎落平陽被犬欺，連郭大撇子都敢朝自己發(fā)威，實在可恨！
他鼓足一口氣想跟郭大撇子好好理論一番，誰知下腹突然傳來一股劇痛，他餓岔氣了...
郭大撇子罵了半天也覺得沒意思，轉身對旁邊幾個工人說道：“看見廠辦貼出來的文件了嗎，監(jiān)督節(jié)糧人人有責?！?/p>
“你們也別光顧著干活，都給我好好盯著易忠海?！?/p>
“他今天三分之一小窩窩頭和三分之一小咸菜疙瘩都吃完了，只要嘴一動就是有問題，立馬跟我匯報，聽見了沒！”
一個工人立刻出聲，指著易忠海說道：“報告主任，易忠海嘴動了。”
“嗯？”
郭大撇子扭頭看去，隨即擺擺手：“別緊張，他那是餓得咽口水呢！”
說罷，轉身離去。
易忠海氣得目眥欲裂，郭大撇子竟然把他當成犯人看待？
他再也忍不住了，丟下工件就要追上去跟對方拼命。
不料腳下一軟，一頭從工位上摔下來。
“哎喲...”
易忠海摔得骨頭都散架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身體卻生不出半點力氣，掙扎好幾下都沒爬起來。
這時，賈東旭跑過來扶起他，關切道：“師父，您沒事吧？”
易忠海費勁眨著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是賈東旭，喘息道：“東...東旭，師父腿肚子餓轉筋了...”
說著，眼底竟隱隱有淚光閃現(xiàn)。
賈東旭見狀，內里難免一陣惡寒，這把年紀還能活活餓哭，這也太沒出息了。
“師父，剛才傻柱過來找我......”
“真的？”易忠海頓時激動起來。
賈東旭點點頭：“您快去吧，就在小倉庫東北角的木板下面壓著呢?！?/p>
又囑咐道：“您路上注意點，別被車間主任看見?！?/p>
易忠海此時什么也聽不進去，提著一口氣站起來，扶著墻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這時，郭大撇子從車間另一頭轉回來，看著易忠海背影漸遠，和賈東旭默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