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寧幾乎是同手同腳地把陸書晏“請”進了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guān)上房門，仿佛要把客廳里那個可惡哥哥的笑聲徹底隔絕在外。
她靠在門板上，心臟還在咚咚亂跳，臉頰的熱度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
“那個……陸老師，你隨便坐”
她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書桌上攤開的漫畫和零食包裝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天啊，嘴角！她偷偷用手背使勁蹭了蹭嘴角，希望剛才那點奶油痕跡只是自己的錯覺。
陸書晏倒是很平靜，仿佛剛才客廳里那場小小的“風暴”從未發(fā)生。
他目光掃過房間——很溫馨，帶著點凌亂的可愛——然后自然地走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將帶來的教材和習(xí)題冊放在桌角。
“開始吧”他的聲音依舊清冽，聽不出情緒：“上次講的向量部分，有哪里不清楚？”
沈悅寧趕緊在書桌另一端坐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數(shù)學(xué)上。
她翻開自己的筆記本，試圖回憶上次的內(nèi)容，但腦子里還是亂糟糟的，全是“哥哥認識陸書晏”、“他們一起做項目”、“哥哥早就知道”、“他叫我小陸老師”……各種信息碎片攪成一團。
“呃……就是……那個向量的坐標運算……”她磕磕巴巴地開口，眼神飄忽，手指無意識地卷著書頁角。
陸書晏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只是拿起筆，在草稿紙上流暢地畫下坐標系，標注好坐標點。
“從最基礎(chǔ)的開始。點A坐標(x1,y1)，點B坐標(x2,y2)，向量AB的坐標表示是什么？”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
沈悅寧努力集中精神，看著他在紙上清晰的筆跡，思路似乎被拽回來一點：“是……(x2-x1, y2-y1)?！?/p>
“很好”陸書晏點點頭，繼續(xù)引導(dǎo)，“那么向量加法，坐標如何運算？”
“對應(yīng)坐標……相加？”她有些不確定地看向他。
陸書晏在紙上寫下兩個向量坐標，示意她計算。
沈悅寧小心翼翼地寫下來，結(jié)果正確。
他眼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贊許，又很快隱去。他開始講解沈悅寧上次作業(yè)中錯誤率較高的部分，邏輯清晰，條理分明，將復(fù)雜的知識點拆解成她能理解的步驟。
沈悅寧漸漸沉浸在解題的世界里。
陸書晏講題的方式很特別，沒有太多廢話，直指核心，有時會用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讓她有種：“啊，原來還能這樣想”的豁然開朗感。
他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字跡工整有力，偶爾會停下來，用筆尖輕輕點著題目關(guān)鍵處，等她消化。
房間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空調(diào)低低的嗡鳴，以及陸書晏偶爾清冷的講解聲。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沈悅寧偶爾偷瞄一眼身旁專注講解的男生，他微垂的睫毛很長，側(cè)臉線條在傍晚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之前那種社死的尷尬和羞憤，不知不覺被一種專注學(xué)習(xí)的平靜和一絲……奇異的安心感取代。
只是，她的“慢半拍”特質(zhì)在這種需要快速反應(yīng)的補課中還是顯露無疑。
陸書晏講完一個關(guān)鍵步驟，問她：“明白了嗎？”
她通常會愣愣地看著題目幾秒，然后才慢半拍地點頭：“哦……哦！明白了！”
有時候陸書晏已經(jīng)推進到下一步了，她才突然舉手（像在課堂上一樣）：“?。￡懤蠋?！剛才那個地方，是不是因為……？”
*陸書晏給她出了一道稍微綜合點的題目，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眉頭緊鎖，似乎毫無頭緒。
就在陸書晏準備開口提示時，她突然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遣皇强梢杂蒙洗文莻€‘中點坐標公式’的變形？”
思路是對的，但反射弧繞了地球半圈才抵達。
陸書晏對此似乎習(xí)以為常，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
他會耐心地等她“繞回來”，或者在她卡殼太久時，用更簡潔的語言重新點明關(guān)鍵。
他甚至在她終于解出一道困擾她許久的題目時，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沈悅寧以為自己眼花了。
時間在專注的學(xué)習(xí)中流逝得飛快。當陸書晏合上習(xí)題冊，示意今天的補習(xí)結(jié)束時，沈悅寧還有點意猶未盡。
“今天就到這里”他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哦……好，謝謝小陸老師！”沈悅寧趕緊站起來，感覺收獲不小。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沈悅安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喂喂，里面的兩位學(xué)霸，學(xué)習(xí)結(jié)束了吧？出來吃飯！哥請客，慰勞一下辛苦的陸學(xué)弟，順便給某個受驚的小朋友壓壓驚”
沈悅寧的臉又有點發(fā)燙，小聲嘟囔：“誰是小朋友……” 她打開門，看到沈悅安倚在門框上，笑得一臉燦爛。
“怎么樣陸學(xué)弟，我家這小祖宗沒把你氣著吧”
沈悅安哥倆好地又要去拍陸書晏的肩膀。
陸書晏語氣平淡：“沈同學(xué)很認真”
“認真？那就好那就好！”沈悅安轉(zhuǎn)而看向沈悅寧：“聽見沒，陸學(xué)弟夸你認真呢！趕緊收拾收拾，想吃什么？火鍋？烤肉？還是新開的那家粵菜館？”
沈悅寧還沉浸在陸書晏那句“很認真”的評價里，心里有點小雀躍，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沈悅安看她又在發(fā)呆，無奈地搖頭，直接替她決定：“行啦，看你這樣也選不出來，去‘老地方’吃火鍋吧，熱鬧點，陸學(xué)弟能吃辣吧？”
陸書晏微微頷首：“可以?！?/p>
“好嘞！出發(fā)！”沈悅安一揮手，率先轉(zhuǎn)身。
沈悅寧這才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吃火鍋？好??！”
她趕緊回房間拿手機和錢包。
等她收拾好出來，看到陸書晏和沈悅安已經(jīng)站在玄關(guān)處等她。
陸書晏依舊是一副清冷模樣，而沈悅安則沖她促狹地眨眨眼，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句：“小陸老師~”
轟！沈悅寧剛剛降溫的臉瞬間又紅透了。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徹底消化了哥哥之前那句“小陸老師多擔待”的含義！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可惡的沈悅安！
她氣鼓鼓地瞪了沈悅安一眼，換來對方更加開懷的笑聲。
陸書晏的目光落在她紅撲撲的臉上，又極快地掃過她此刻干干凈凈的嘴角，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情緒一閃而過，快得無人察覺。
他平靜地移開視線，仿佛一切如常。
“走吧”沈悅安拉開門。
沈悅寧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臉上的熱度，跟在兩個高大的男生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