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從上而下，極具壓迫感。
閻司靈身子往椅背靠，她蹺著二郎腿，一臉玩味：“給你解咒，再丟我去大理寺？大理寺的牢房，很冷。”
李章元不高興地走過來：“皇嬸何必咄咄逼人，我不是去救你了嗎？”
“你那是救嗎？！”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閻司靈就火大。
“一路扛著我，也不知道明天我是不是要成全上京城的笑話？”
說著，她又捂著自己剛剛吃飽的胃。
餓著的時候沒什么感覺，吃飽了才開始疼。
李章元被說的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憋出話：“那不是事急從權(quán)嘛。再者，誰敢在背后說皇嬸，本王第一個撕爛他的嘴巴?！?/p>
閻司靈哼了一聲，才又問：“你知道端妃的寢宮在哪兒嗎？”
墨北延俯視著一臉從容淡漠的閻司靈：“這么迫不及待地要報仇了嗎？”
李章元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著閻司靈很不耐煩地白了一眼墨北延走出了寢殿，他問：“端妃娘娘得罪她了？”
“大理寺來拿人，是端妃指使的?！?/p>
“就這么點小事？”
“她，睚眥必報?！?/p>
李章元也想出門來著，但轉(zhuǎn)念一想，萬一父皇再殺個回馬槍，發(fā)現(xiàn)皇叔不在這兒，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閻司靈在崇明宮外面等著墨北延，皇宮那么大，她腦子里就算還殘留著原主的記憶，但關(guān)于端妃的，并不多，甚至都已經(jīng)模糊了。
見了墨北延出來，閻司靈才跟著走。
夜空的明月皎潔無暇，皇宮高墻聳立，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喧囂過后的寂寥。
閻司靈倒是挺喜歡這種閑庭信步的感覺，她數(shù)著腳下的青石板，隨口問道：“聽齊東說，你和興平帝是親兄弟？”
墨北延應(yīng)了一聲。
閻司靈繼續(xù)問：“那你為什么不姓李，要姓墨？”
墨北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看著紅墻綠瓦之下，兩人被拉的老長的影子。
他眼底涌出諱莫如深的情緒，讓人看不懂。
閻司靈見他似要動怒，隨意地挑了下眉：“不樂意說就不必說，反正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p>
不過是閑雜人等的俗事，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墨北延皺了下眉，月光落在她身上，倒是顯得越發(fā)冷清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她吃的比誰都還多，他都要生出一種她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了。
他繼續(xù)往前帶路，來到了端妃的關(guān)雎宮：“到了?！?/p>
閻司靈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她輕輕地嗅了下空氣之中的味道：“嘖，后宮呀，果然是面上不見血，背地里全是冤死的鬼?！?/p>
后宮殺人的事墨北延并不意外。
他從小生在皇宮，雖然有父皇庇護(hù)，母后疼愛，但還是能看到不少腌臜之事。
同室操戈、兄弟相殘，這些在皇權(quán)面前，那都是家常便飯。
才一晃神的工夫，閻司靈已經(jīng)翻墻進(jìn)去了。
后半夜，關(guān)雎宮安靜的落針可聞。
伺候端妃休息的宮婢正跪靠在她床腳打著盹，連人進(jìn)來都不曾察覺。
外面的白月光，透過雕花木窗的一層月白紙，落在床簾上，映出一片綠油油。
端妃睡的并不好，喝了御醫(yī)開的安神茶才勉強能夠閉眼睡上一覺。
她感覺有些口渴，睜開沉重的眼皮，掀開簾子，伸出手，想讓宮婢伺候她起來喝水。
冰涼的觸感，讓她心有些慌：“寶翠？”
她轉(zhuǎn)頭，一張腐爛了小半邊的鬼臉差點就要湊她臉上來了。
“啊啊啊啊——”
她尖叫著，手腳亂舞著，甚至重心不穩(wěn)，摔下床來。
屋頂上，閻司靈肆無忌憚地捶著墨北延的胳膊，笑的花枝亂顫：“哈哈哈......讓你叫人來抓我！哈哈哈......”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關(guān)雎宮亂成了一鍋粥，宮婢和太監(jiān)往里面沖，又趕緊退出來。
膽子小的當(dāng)場嚇的暈過去，膽子大的，還能尖叫著沖出去喊救命。
“走開！你走開！”
端妃拼命地往前面爬，女鬼就抓住她的小腿，不讓她爬。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趕緊來幫本宮！”
她真的害怕極了，門外的宮人來來去去，可愣是沒一個敢上前。
屋頂上的閻司靈笑的眼淚花都飆出來了：“太好玩了，哈哈哈......”
墨北延從未看到過有女子能笑的如此瘋魔，人不像人的：“你小心點，別摔下去?！?/p>
閻司靈順勢就挽住了墨北延的手：“這樣就不用怕摔下去了?！?/p>
她當(dāng)鬼這么多年，當(dāng)真沒什么男女大防的。
饒是墨北延不信鬼神，但看到滿身污血，腐爛了半邊臉，兩只鬼眼在流血的女鬼，還是忍不住問：“那女鬼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閻司靈隨手指了下不遠(yuǎn)處的井：“母子兩都一個德行，弄死了人就知道往井里面丟?！?/p>
“我們合作吧，閻司靈?！?/p>
院子里鬼哭狼嚎，屋頂上，卻陷入了一片寂靜。
閻司靈托著下巴，雙腿搖晃了起來：“憑什么？我有什么好處嗎？”
“本王替你找身上有蓮花的皇子?！?/p>
“我自己可以找的?！?/p>
“本王給你燒紙?！?/p>
他說的無比認(rèn)真。
雖然今夜之事，的確是打敗了他二十幾年來的世界觀，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承認(rèn)這個世間上有鬼，也沒什么不得了的。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見閻司靈半天都沒有回應(yīng)，墨北延又開口問：“如何？”
“紙肯定是要燒的，但我現(xiàn)在也回不去......”
“黃金，百兩。”
“我時間挺緊的......”
“黃金，千兩。”
閻司靈眨眨眼睛，她其實不想答應(yīng)的，但架不住他給的多呀。
一千兩黃金，從人間到地府，全部換算成紙錢，那不得直接送她登上地府富豪排行榜前三？
以她對墨北延的了解，他想合作的事，只怕難如登天，否則不會這樣用錢砸她。
“黃......唔！”
墨北延以為她還在猶豫，正打算再加個碼，哪知她竟然捏住他的嘴巴，將一個不知名玩意兒塞進(jìn)他嘴里。
那東西，滑溜溜的，不等他反應(yīng)，就下了肚。
“你給本王吃了什么？”
“你不是想合作嗎？我答應(yīng)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