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實驗室醒來，成了半人半獸的怪物。他們說我是唯一活下來的實驗體，代號“7號”。
逃亡路上，我救下一個被異獸追趕的小女孩。她眼睛像我死去的妹妹，我決定保護她。
追捕者越來越近，為首那人身影異常熟悉。當子彈射向女孩時，我用身體擋住了。
倒下時看清追捕者的臉——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舉槍的手在抖：“為了人類，
必須清除你這種怪物?！蔽倚α?，血沫涌出：“那你呢…陳默…你是什么？
”---白光刺得我眼球生疼。金屬床的冰冷，蛇一樣鉆進我脊椎。我猛地掙起，
又被束縛帶狠狠勒回。我渾身骨頭在尖叫，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撕扯。喉嚨里滾出的，
是野獸的低咆?！靶奶€(wěn)定，神經連接確認。”冰冷的聲音隔著觀察窗傳來。
“記錄：7號實驗體，蘇醒?！?號。我的新名字。這里只有編號，沒有我的過去。
他們說我“成功”了。前六個實驗體都成了肉塊。我成了唯一的“活體兵器”。門開了。
不是醫(yī)生。是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人，槍口幽冷。警報撕裂死寂！紅光瘋狂旋轉。
混亂的腳步、金屬摩擦聲。機會！束縛帶在我非人力量下脆弱如紙。我撞碎強化玻璃，
沖入警報與混亂。走廊扭曲，消毒水味混著血腥。守衛(wèi)驚恐的臉閃過。
我的爪子輕易撕開了他們。出口！外面是沉沉的夜，冰涼空氣灌入我灼痛的肺。自由的氣味。
我狂奔，融入城市陰影。下水道成了我暫時的巢穴。污水味，腐臭食物。我蜷縮黑暗角落，
舔舐滲血的傷口。饑餓像燒紅的刀在我胃里攪動。我盯著翻垃圾的流浪貓。
野性沖動在我血液里咆哮。不！我猛地捶打濕漉墻壁。碎屑簌簌落下。
我是人…至少一部分還是。我死死攥緊拳頭。地面?zhèn)鱽砑饨?！凄厲，稚嫩。穿透了厚重井蓋。
本能驅動我。我撞開井蓋，沖入昏暗后巷。巨大異獸陰影，籠罩跌倒的小女孩。
她嚇得忘了哭，小臉慘白，眼睛瞪得極大。那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
和我妹妹小雅…一模一樣！記憶碎片刺穿我腦海?！皾L開！”嘶吼從我喉嚨炸開。
異獸猛地回頭，復眼閃爍兇光。它丟下女孩，朝我撲來！腥風撲面。我迎上去，
爪子撕裂空氣。沒有技巧，只有原始搏殺。利爪對甲殼，撕咬對毒顎。污水飛濺，墻壁崩裂。
劇痛！它的尾刺扎進我肩膀。我狂怒地擰住它頭部。咔嚓！骨頭碎裂悶響。怪物抽搐倒下。
我喘著粗氣，肩膀傷口麻木，血是暗紫色。女孩縮在墻角發(fā)抖。我靠近一步，她驚恐后縮。
我停下，笨拙伏在骯臟地面。喉嚨發(fā)出低低咕嚕聲。像貓。她眼中恐懼，一點點被遲疑取代。
她看著我，那雙酷似小雅的眼睛充滿迷茫。“別…怕…”我艱難擠出字，聲音粗糲如砂紙。
她沒動，也沒逃。只是看著我。那眼神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我喉嚨堵住。世界拋棄了我，
但這束光…我想抓住?！案摇！蔽业驼Z，朝她伸出未受傷爪子。沾著污泥和怪物的血。
她小手遲疑地、輕輕觸碰我指尖。冰涼，柔軟。像雪花落進巖漿。“我叫…囡囡。
”她聲音細若蚊蚋?！?號?！蔽艺f。我的名字只有編號。她點點頭，似乎再自然不過。
囡囡成了我的影子。我?guī)е诔鞘袕U墟陰影里穿行。尋找食物，安全角落。
廢棄幼兒園成了我們暫時的窩。囡囡縮角落小口啃干硬面包。我撕下衣服，笨拙包扎她擦傷。
“哥哥…痛嗎？”她看我肩上猙獰傷口。我搖頭：“不痛?！彼斐鲂∈?，
輕輕碰我手臂凸起的暗色鱗片。冰涼涼的?！跋瘛~？”她小聲問。我愣住，
喉嚨發(fā)緊：“嗯…像魚?！彼共慌隆Ｒ估?，囡囡在我身邊蜷成一團沉沉睡去。我守著她，
聽外面風聲。追捕陰影從未遠離。墻上剝落兒童畫色彩暗淡。
囡囡畫了新的：大大尖耳尾巴輪廓，牽著小女孩。太陽是歪扭紅圈。她指畫：“哥哥，太陽。
”又指我：“哥哥。”再指自己：“囡囡?！彼α?，眼睛彎彎。
1 逃亡與救贖我喉嚨堵得厲害，只能用力點頭。怪物和陽光…竟能畫在一起。
追捕網在收緊。無人機冰冷嗡鳴在頭頂盤旋。沉重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們來了，更快。
“抱緊！”我低吼，一把撈起囡囡，撞破后窗玻璃！碎渣飛濺。我護住她頭，沖入迷宮小巷。
子彈呼嘯！打在身后磚墻炸開碎石。我壓低身體，獸化雙腿爆發(fā)速度，急轉、跳躍。
囡囡死死摟我脖子，小臉埋我頸窩。滾燙淚水浸濕我粗糙皮膚。“別回頭！”我嘶吼著，
撞開銹蝕鐵門，沖進廢棄工廠車間?？諘?，布滿巨大銹蝕機器和陰影。腳步聲密集如鼓點，
包圍圈瞬間合攏！無數紅點瞄準光束在空氣中交叉晃動。我抱囡囡，背靠巨大冰冷沖壓機床。
退路已絕。追捕者步步緊逼，戰(zhàn)術靴踏地聲冰冷。為首那人身形異常熟悉。指揮若定。
“放下那孩子，7號！”擴音器傳來命令。聲音…像生銹的刀剮蹭我神經。我緩緩轉身，
將囡囡嚴實擋身后。目光穿透冷光，鎖死為首身影。他舉手示意暫停射擊。包圍圈停下。
他獨自上前一步，頭盔下目光銳利如鷹?！瓣惸边@名字帶鐵銹血味，從我齒縫擠出。
心臟被無形手攥緊。他動作頓住，手緩緩抬起解開戰(zhàn)術頭盔鎖扣。咔噠輕響刺耳。頭盔摘下。
那張臉…無數次在訓練場揮汗，深夜食堂勾肩搭背，任務前互捶肩膀的臉。陳默。
我最好的兄弟。曾發(fā)誓同生共死。此刻他臉上沒有激動，只有冰冷審視非人物種的漠然。
“7號，”他開口，聲音平靜如凍湖，“實驗失控。你是高危異化體。放下那孩子，命令。
”命令。這詞砸得我頭暈。我們曾一起唾棄冰冷命令。
我看他陌生眼睛：“她…不是…實驗品?！编镟镌谖疑砗蟀l(fā)抖，小手死死抓我破爛衣角。
她的恐懼像針扎我骨頭。陳默眼神無波動，像凍硬石頭。他不再看我，目光落她身上。
“目標確認，高危污染源攜帶體。清除指令下達?！彼曇羝桨逍?。手，抬了起來。
那手勢我認得?！皽蕚渖鋼簟??！安弧 蔽宜缓饚Х侨伺叵鹗幙諝?。
所有力量瞬間凝聚！我將囡囡死死護懷中，用整個后背迎向冰冷槍口。時間拉長凝固。
陳默抬起手臂落下。扳機扣動聲細微卻震耳。噗！噗！噗！沉悶短促輕響。
灼熱劇痛瞬間在我后背炸開！數點精準冷酷直透肺腑。巨大沖擊撞我踉蹌。“呃啊——！
”血沫從我口中噴涌，濺落地面綻開暗紅。力量急速流失。我支撐不住，身軀轟然栽倒。
倒下前我用盡力氣將囡囡輕輕推開。后背砸冰冷水泥地，劇痛席卷。視線模糊血涌，
視野猩紅。沉重腳步走近。停我眼前。熟悉軍靴沾滿灰塵和…我的血。
我艱難轉動眼球向上看。陳默居高臨下。他手中槍口冒青煙，黑洞洞對著我眉心。
他的臉在我血色視野里扭曲陌生。只有執(zhí)行命令的冰冷麻木。唯一泄露的，
是他握槍的手在抖。骨節(jié)分明曾與我扳手腕的手，抖得明顯。
槍管細微顫動在死寂空氣里清晰?！盀槭裁础蔽液韲等茄?，聲音嘶啞破碎，
“陳默…為什么是你？”他嘴唇抿成蒼白直線，下頜繃緊。眼神像凍僵玻璃。
“為了人類安全，”他聲音干澀平板，“必須清除…你這種不可控怪物?！惫治铮?/p>
這詞像冰冷針刺穿我最后期望。我看他熟悉又陌生的臉，看那顫抖槍口。
荒誕巨大悲愴攫住我。力量垮塌。我咧嘴笑，血沫從嘴角溢出順鱗片滑落。
笑聲嘶啞斷續(xù)帶血涌咕嚕聲?！肮治铩蔽抑貜?，笑聲更大牽扯傷口劇痛，
“那你呢…陳默…”我死死盯他冰冷眼睛，用盡力氣混著血沫：“你…是什么？
”我身體在冰冷地上無法控制抽搐，擠出更多溫熱血。視野邊緣發(fā)黑暈染。
囡囡哭聲刺破死寂：“哥哥！哥哥——！”小小身影撲來，小手徒勞堵我后背彈孔。
“別…碰…”我艱難翕動嘴唇想阻止。血太臟了?？伤凉L燙眼淚大顆砸我臉上。
2 兄弟反目陳默站在那里，槍口垂著指我。他看囡囡撲我慟哭，
看那雙酷似小雅眼睛盛滿絕望。他冰冷硬殼裂開一絲縫。他握槍手指關節(jié)捏死白，
手背青筋暴起抖得更厲害。槍沉重如烙鐵?！瓣愱?！”隊員緊張喊，槍口微抬瞄準囡囡后背。
陳默猛抬手嚴厲制止。隊員槍口遲疑壓下。他不再看我，目光死死盯囡囡，眼神復雜。震驚？
困惑？動搖？“帶…她…走…”我用盡殘存氣力擠出破碎字眼，目光投他。血嗆入氣管。
“…別…讓她…變成…實驗品…”每字如砂紙磨過。陳默沒動。
他臉色在昏暗光線下蒼白如鬼。雨水落下，冰冷雨絲打在我臉上混血水。
囡囡哭聲在雨聲中微弱絕望。她小小身體趴我逐漸冰冷胸口，臉頰貼我鱗片。
“哥哥…別睡…”她抽噎，小手拍我臉，“囡囡怕…”怕？我也怕過。怕變異身體，
怕實驗室白光，怕無盡追捕。但現在不怕了。后背劇痛麻木，冰冷從四肢蔓向心臟。
視線徹底黑暗前，只有囡囡緊貼的微弱暖意。陳默身影在模糊視野里只剩僵硬輪廓。
意識沉入粘稠墨海。原來，我流出的血也是溫熱的。原來，心碎的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
原來…我早就是怪物了。我的世界沉入冰冷黑暗。雨聲，囡囡哭喊，都遙遠模糊。
只有心臟緩慢沉重搏動，每次牽扯破碎肺葉擠出溫熱血沫。意識像斷線風箏飄搖。要死了嗎？
也好…這扭曲生命本就是個錯誤。只是…囡囡…“哥哥！
別丟下囡囡…”細弱哭喊像蛛絲穿透黑暗纏住我下沉意識。不能…丟下她…“陳隊！
目標生命體征極度微弱！”隊員聲音傳來帶緊張。“污染源攜帶體情緒失控！請求指示！
”另一個聲音更近。沉默。死寂。只有雨點敲打鋼鐵聲。然后我聽到沉重腳步靠近。
停我身邊。冰冷水泥地濺起水花。他蹲下。那雙曾與我勾肩搭背的手帶著戰(zhàn)術手套粗糲觸感，
遲疑緩慢伸向我頸間。指尖碰到冰冷金屬。那是我翻到的磨損士兵牌。上面一串數字。
它是我作為“人”的最后憑證，模糊錨點?，F在錨點被摘走了。
陳默手指捏著小小金屬牌很用力。他低頭我看不清表情。時間凝固。
雨聲、呼吸、囡囡抽泣都凝固。
“報告…污染源攜帶體未檢測到…活性異化病毒跡象…”手持探測儀隊員聲音困惑驚惶，
“重復…未檢測到！生命體征…人類標準！”“什么？！”其他隊員聲音炸開充滿震驚混亂，
“儀器故障？不可能！”“目標7號周圍環(huán)境未檢測異常污染擴散！”質疑聲像沸水翻滾。
清除邏輯鏈條猝然崩斷。陳默猛地抬頭！他握士兵牌的手劇烈顫抖連手臂都在抖。
冰冷面具臉徹底碎裂。震驚、茫然、難以置信…巨大遲來恐懼淹沒他眼睛。
他死死盯探測儀屏幕，又猛看我，最后定格囡囡。囡囡停止哭泣，抬起淚水泥污小臉。
眼睛無恐懼只有空茫悲傷，直直看他。她小小嘴唇翕動，
聲音輕如嘆息卻如驚雷：“哥哥…說…你是什么？”這話像淬冰匕首刺穿陳默最后盔甲。
“呃…！”壓抑痛苦悶哼從他喉嚨擠出。他握士兵牌的手猛攥緊，鋒利邊緣割破手套掌心，
鮮血滲出滴落我冰冷鱗片。暗紅血和我血混一起不分彼此。3 真相撕裂“砰啷！
”那支曾穩(wěn)定射出子彈的槍從他顫抖手中滑脫重砸水泥地。刺耳撞擊聲回蕩在血腥雨水空間。
陳默像被抽掉骨頭，高大身軀猛晃。雙膝一軟“咚”地跪倒我身邊水泊。
雨水血水浸透他作戰(zhàn)褲。他低頭肩膀劇烈聳動。是靈魂被撕裂的喘息。
他艱難抬起沒受傷的手，那只沾滿兄弟鮮血的手顫抖遲疑伸向囡囡淚痕小臉。
動作笨拙帶著崩潰贖罪般的絕望。囡囡沒躲閃。她只是看他，
空茫悲傷眼睛映他扭曲痛苦的臉。就在陳默手指即將觸她臉頰前，囡囡忽然動了。
她伸出小小沾滿我暗紅血液的手。不是迎向他。
而是輕輕放在陳默痛苦扭曲沾雨水液體的臉上。冰涼小手帶著血溫熱粘膩貼他冰冷緊繃皮膚。
這動作簡單卻超越年齡洞穿一切平靜。像觸摸易碎布滿裂痕的瓷器。
陳默身體在這一觸之下徹底僵住。連顫抖都停滯。時間真正靜止。
囡囡那只染血的小手貼在陳默臉上的瞬間，世界凝固了。冰冷的雨絲還在落，
沖刷著地上的血泊，也沖刷著陳默臉上那混合著雨水、血水和某種粘稠液體的污跡。
那只小手冰涼，帶著我暗紅血液的粘膩和一絲微弱的、屬于孩童的暖意。這觸感像電流，
又像淬毒的冰錐，瞬間穿透了陳默因痛苦和崩潰而麻木的神經末梢。“呃——！
”一聲短促、不似人聲的嘶鳴從他喉嚨深處擠出，不是憤怒，
更像是某種…被強行注入的劇痛。他猛地向后仰倒，身體像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從跪姿直接砸在冰冷濕滑的水泥地上！水花混合著血泥濺起。他蜷縮起來，
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指甲摳進戰(zhàn)術頭盔下的發(fā)根，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野獸般的低吼和嗚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
隊員們端著槍，驚疑不定地看著在地上痛苦翻滾的隊長，
又看看依舊伏在我逐漸冰冷身軀上的囡囡，以及囡囡那只還懸在半空、沾著血的小手。
“陳隊！”副手試圖靠近。“別…別過來！”陳默的聲音嘶啞變形，
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和恐懼。他蜷縮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著，
骨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輕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他體內強行重組、膨脹！
囡囡似乎也被這景象嚇住了，小手慢慢縮回，緊緊抓住我胸前早已破爛的衣料，
小臉埋得更深，身體微微發(fā)抖。時間在陳默痛苦的嘶吼和隊員們無措的沉默中艱難流逝。
幾秒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突然，陳默的痙攣停止了。他蜷縮的身體猛地僵直，然后，
以一種極其緩慢、極其不自然的姿態(tài)，一點一點地…從地上撐了起來。他不再是跪著，
而是…四肢著地。像一頭剛剛從泥沼中掙扎出來的野獸。雨水順著他低垂的頭顱滑落，
滴在地上。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抬起了頭。當他的臉重新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時，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那張原本屬于陳默的臉，此刻布滿了詭異的暗青色紋路，
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微微蠕動、凸起。他的眼睛，曾經銳利如鷹的眼睛，此刻瞳孔擴散，
眼白部分爬滿了細密的血絲，更深處，似乎有某種暗沉、非人的幽光在凝聚、閃爍。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張開，露出緊咬的牙齒，
牙縫間滲出暗紅的血絲——是他自己咬破了口腔內壁。最令人毛骨悚然的，
是他撐在地上的雙手。戰(zhàn)術手套早已在剛才的掙扎中撕裂脫落，露出的手掌和手背，
皮膚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暗、粗糙，指關節(jié)異常粗大、扭曲，
指甲變得尖銳、烏黑，深深摳進水泥地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音。
一層細密的、類似蜥蜴皮的角質，正從他的手腕處向上蔓延！“隊…隊長？
”副手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手中的槍幾乎端不穩(wěn)。陳默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有。
他那雙爬滿血絲、透著非人幽光的眼睛，死死地、直勾勾地盯住了…囡囡！那眼神，
不再是之前的震驚、痛苦或崩潰，
而是一種純粹的、原始的、混雜著極度貪婪和某種毀滅沖動的…饑餓！
“嗬…嗬…”低沉的、帶著粘稠痰音的喘息從他喉嚨里滾出。他四肢著地的身體微微壓低，
肌肉繃緊，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掠食者，目標正是伏在我身上的小小身影！“保護目標！
”副手終于從巨大的驚駭中反應過來，嘶聲下令！他和其他隊員的槍口瞬間抬起，不再猶豫，
齊齊對準了陳默——他們曾經的隊長！然而，就在扳機即將扣下的瞬間，陳默動了！
他的動作不再是人類的敏捷，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非人的爆發(fā)力！四肢猛地蹬地，
身體如同離弦的黑色利箭，帶著腥風，無視了所有指向他的槍口，直撲囡囡！“開火！
”副手的命令帶著破音！噗噗噗噗——！密集的子彈撕裂空氣，
精準地打在陳默撲出的身體上！特制的彈頭輕易撕裂了他的作戰(zhàn)服，濺起暗紅的血花！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在半空中猛地一滯！但…他沒有倒下！子彈似乎只是激怒了他！
他發(fā)出一聲狂怒的、不似人聲的咆哮，被子彈命中的地方，肌肉在瘋狂蠕動！
那些暗青色的紋路如同活蛇般游走，被撕裂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止血、收攏！
皮膚下，一層更加厚實、帶著金屬般冷硬光澤的灰黑色角質層正急速生成！他落地，
距離囡囡只有不到兩米！那雙爬滿血絲、閃爍著幽光的眼睛，鎖定目標，再次撲出！
速度更快，氣勢更兇！“打他關節(jié)！打他頭部！”副手絕望地嘶吼。更多的子彈傾瀉而出！
打在陳默新生的角質層上，竟然發(fā)出“叮叮當當”如同敲擊金屬的聲音！火花四濺！
只有少數子彈擊中了他相對脆弱的關節(jié)或尚未完全覆蓋的面部，才帶出新的血花，
但也只是讓他動作稍頓，更加狂怒！他離囡囡只有一步之遙！
那只已經變得粗壯、覆蓋著角質和尖銳指甲的利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狠狠抓向囡囡的后心！囡囡似乎感應到了致命的危險，小小的身體猛地一顫，
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更緊地貼住我。
就在那只異化的利爪即將觸及囡囡衣角的剎那——“夠了！
”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卻帶著奇異穿透力的聲音，如同冰錐般刺破了槍聲、咆哮和雨聲，
清晰地響徹整個廢棄車間！聲音響起的瞬間，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瘋狂撲擊的陳默，
身體如同被無形的枷鎖束縛，猛地僵在半空！那只抓向囡囡的利爪，距離目標只有幾厘米，
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他喉嚨里發(fā)出不甘的嘶吼，身體劇烈地掙扎扭動，
但無形的力量將他死死禁錮在原地。正在瘋狂射擊的隊員們也像被施了定身法，
手指僵在扳機上，臉上凝固著驚駭和茫然。連冰冷的雨絲，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滯了墜落。
車間深處，那片最濃重的、被巨大廢棄機器陰影籠罩的區(qū)域，光線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他穿著一塵不染、樣式奇特的白色制服，
材質似綢非綢，泛著珍珠般的微光。臉上覆蓋著一張沒有任何五官的、光滑如鏡的銀色面具，
只在眼睛的位置，是兩個深邃不見底的黑洞。面具邊緣與脖頸的皮膚完美融合，
看不出任何接縫。他身形修長，站在那里，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又仿佛獨立于這個空間之外。他的出現，沒有任何征兆，如同鬼魅。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壓迫感彌漫開來，讓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
他緩緩抬起一只同樣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尖對著被禁錮在半空、瘋狂掙扎的陳默。
“樣本 G-7，‘容器’接觸測試…結果超出預期。次級異化反應強烈且迅速，
污染深度…三級。初步判定，具備高度研究價值?！蹦潜涞穆曇粼俅雾懫穑翢o波瀾，
如同在宣讀一份實驗報告。
他的目光（如果面具下的黑洞能稱之為目光的話）掃過僵立的隊員，掃過地上我的“尸體”，
最后落在被陳默異化的恐怖姿態(tài)所驚嚇、蜷縮在我身上瑟瑟發(fā)抖的囡囡身上。
“次級污染源攜帶體…狀態(tài)穩(wěn)定?！€匙’功能確認激活?；厥諆?yōu)先級：最高級。
”隨著他冰冷的話語，陳默掙扎的身體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摜在地上！
發(fā)出沉重的悶響。他痛苦地嘶吼著，身體表面的異化特征并未消退，
反而因為憤怒和痛苦更加明顯，暗青紋路如同活物般扭動，角質層增厚，
但他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壓制在地面，只能徒勞地刨抓著水泥地。
銀面具人無視了陳默的掙扎，邁開腳步。他的步伐無聲無息，如同滑行在冰面上，
徑直走向囡囡。每一步靠近，那股冰冷的壓迫感就更強一分。隊員們如同被凍結的木偶，
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更別說抬起槍口。囡囡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險，
小小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她死死閉著眼睛，把臉埋在我冰冷的胸膛，
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庇護所。銀面具人在距離囡囡幾步之遙停下。他微微歪頭，
那張光滑的銀面具似乎在“觀察”著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