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頌芝時,華妃正一頭撞向冷宮的朱漆柱子?!澳锬铩。?!”我的魂兒都嚇飛了!
身體比腦子更快,幾乎是本能地爆發(fā)出全身力氣,像顆炮彈一樣從斜刺里猛撲過去!“砰!
”一聲悶響,我成了她撞向死亡的最后一塊肉墊,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和她一起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胺砰_本宮!
讓本宮死!” 華妃在我懷里爆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不能松手!絕對不能!我咬碎了牙,
忍著劇痛,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箍得更緊,湊到她耳邊,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子的腥氣:“娘娘!您糊涂!您死了,
年家上上下下幾百口的血仇怎么辦?!將軍的冤屈怎么辦?!就讓那些害了年家的人,
踩著您和將軍的尸骨,繼續(xù)逍遙快活嗎?!您甘心嗎?!
”“哥……爹……娘……” 破碎的嗚咽從她撕裂的喉嚨里擠出,帶著血的味道。
她死死地瞪著我,眼里的光激烈地明滅著,如同風(fēng)中殘燭,最終,那強(qiáng)撐的一口氣驟然泄去,
濃烈的悲慟和徹底的虛脫徹底擊垮了她。眼皮沉重地闔上,頭一歪,整個人軟倒在我懷里,
徹底失去了意識。“娘娘!娘娘!”我驚惶地喊著,心沉到了谷底。就在這時,
殿外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伴隨著太監(jiān)尖利的通傳:“皇上駕到——!
”明黃色的身影帶著迫人的威壓出現(xiàn)在冷宮門口。雍正皇帝,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有一種帝王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地面,
最終落在我懷里面如金紙的華妃身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機(jī)會!
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生機(jī)!我?guī)缀跏沁B滾帶爬地?fù)涞乖诒涞牡厣?,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皇上!皇上開恩??!” 我的聲音嘶啞凄厲,“求皇上看看娘娘吧!
年府……年府沒了!將軍……將軍他……娘娘她承受不住?。∧锬锏男摹榱?!
求皇上念在往日……念在娘娘也曾真心侍奉的份上……救救娘娘吧!
奴婢……奴婢愿以命相抵!”我絕口不提甄嬛,
更不提歡宜香那足以將華妃徹底焚毀的殘酷真相。我只哭年家的慘狀,
哭華妃承受不住打擊的脆弱。每一個字都敲在皇帝僅存的愧疚上。
皇帝的目光在華妃那毫無生氣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了細(xì)微的松動。他轉(zhuǎn)向身后,
聲音聽不出喜怒:“去請?zhí)t(yī)。甄氏言行無狀,刺激妃嬪,禁足碎玉軒,無旨不得出,
以儆效尤?!闭鐙直唤懔?!三個月!我伏在地上,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用疼痛壓下心頭的狂跳和一絲扭曲的快意。第一步,成了!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診過脈,
留下幾副聊勝于無的溫補(bǔ)方子。我跪在冰冷的地上,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和卑微的祈求:“皇上,娘娘如今這般,奴婢實在惶恐。
相宜殿離此處不遠(yuǎn),又清凈……可否……可否允奴婢陪侍娘娘移居相宜殿?
奴婢定當(dāng)盡心竭力,照料娘娘……”皇帝眼神復(fù)雜地瞥了一眼榻上昏迷的華妃,
又看看我哭腫的眼睛,或許是覺得一個廢妃在冷宮旁邊也翻不起浪,最終嘆了口氣,
揮了揮手:“罷了,念你一片忠心。去收拾吧。”相宜殿,成了我們暫時的避風(fēng)港。
這里比冷宮好不了太多,但至少門窗尚算完整,能遮風(fēng)擋雨。
我拿出壓箱底的小金庫——那是華妃鼎盛時隨手賞下的成色極好的金飾和銀子。錢能通神,
也能使喚動冷宮里那些見風(fēng)使舵的太監(jiān)宮女。我日夜守在她身邊,
一遍遍在她耳邊低語:“娘娘,活下去……為了年家,活下去……世蘭,
活下去……”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夜,窗外枯枝都似乎冒出了一點綠意?!啊灐??
”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得如同砂礫摩擦,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澳锬铮∈俏?!是頌芝!
” 我再也控制不住,緊緊抓住她那只冰涼的手,眼淚洶涌而出,“您醒了!您終于醒了!
”華妃……不,年世蘭,她怔怔地看著我,看著這破敗的屋子,“啊——!?。 ?。
…哥……爹娘……家……都沒了……本宮……本宮什么都沒了……” 她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世蘭……世蘭只剩你了……只剩你了啊頌芝!”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又酸又痛。我回抱住她,用盡全身力氣,“娘娘,睜大眼睛,好好活著!
活到看著那些害了年家的人,一個接一個,下地獄的那一天!我向您保證!血債,必要血償!
” 我感覺到懷里劇烈顫抖的身體猛地一僵。冷宮的日子,時間仿佛凝固了,
年世蘭的身體在我的照顧下一天天好轉(zhuǎn),靠著昔日積攢下的小金庫和我的“變通”,
我們的日子竟過得比想象中滋潤。新鮮的蔬果,干凈的炭火,
甚至偶爾還能弄到一點宮外的好酒。年世蘭不再自稱“本宮”,她開始學(xué)著用“我”,
在冰冷的冬夜和我擠在一張炕上取暖,分享食物。一日,
負(fù)責(zé)采買的小太監(jiān)偷偷帶來消息:啟祥宮的曹貴人,突然暴斃了!死狀據(jù)說頗為詭異。
我正將新得的銀炭仔細(xì)放進(jìn)火盆里,聞言動作一頓。年世蘭目光穿透破舊的窗紙看著天空,
“報應(yīng)啊,下一個,會是誰呢?本宮……我,等著看。
”景仁宮那位似乎終于認(rèn)定翊坤宮這對主仆徹底成了爛泥里的死魚,掀不起半點風(fēng)浪了。
一道懿旨傳來,免了我這個“芝答應(yīng)”的每日請安。正合我意。
我開始頻繁地“偶遇”在御花園偏僻角落讀書的四阿哥弘歷。起初,
這個早慧而敏感的少年皇子對我充滿警惕和疏離。我從不提他生母的卑微,
只是在他獨自發(fā)呆時,“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用所剩無幾的銀子換來的精巧的小點心打開話題,
然后,給他講那些現(xiàn)代的東西?!爸ス霉?,你說的那個……不用馬拉就能跑的車,
真的存在嗎?” 他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芭疽彩锹犠吣详J北的老家人說的,
” 我笑著替他拂去肩頭的落葉,“四阿哥天資聰穎,將來定能見識比這更廣闊的天地。
” 信任的種子,悄然埋下。宮里的桂花開了又謝。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來:碎玉軒那位,
剛生下皇子不久,竟自請離宮,去甘露寺帶發(fā)修行了!“呵……痛快!
”她猛地將掌心的碎屑拍在炕桌上,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甄嬛啊甄嬛,
你也有今天!只是……” 她鳳眸里是看透世情的冰冷,
“剛生下皇子就被棄如敝履……皇帝,他果然是天底下最冷心冷肺的豺狼!這后宮里的女人,
在他眼里,都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罷了!” 她的話語里,帶著一種兔死狐悲的蒼涼。
日子在皇后、安陵容和祺貴人的春風(fēng)得意中不緊不慢地滑過。直到幾年后,
一個更令人瞠目的消息震動宮闈——熹妃鈕祜祿·甄嬛,懷著龍裔,以半副皇后儀仗的規(guī)格,
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宮了!椒房專寵,后宮側(cè)目。景仁宮那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動作頻頻。
機(jī)會來了。我動用了小金庫里最沉的一錠金子。它輾轉(zhuǎn)到了小紅手里。小紅,本名紅綃,
曾是年府后廚一個不起眼的粗使丫頭,當(dāng)年被年世蘭隨手賞過幾次點心,
記住了這份微不足道的恩情。年家敗落,在我的打點下,她幾經(jīng)輾轉(zhuǎn),入了宮,
成了御膳房的一個燒火丫頭,被指給了皇后身邊的江福海做對食。
紅綃捏著那錠金子和致幻藥,聽著我的計劃,干裂的嘴唇動了動:“奴婢永遠(yuǎn)記得主子的好。
” 轉(zhuǎn)身消失在宮墻的陰影里。
我又安排了幾個小太監(jiān)散播溫太醫(yī)果郡王甄嬛三人關(guān)系匪淺的信息。幾天后,
祺貴人宮里的心腹宮女,“偶然”在御花園假山后,
“偷聽”到了兩個小太監(jiān)關(guān)于“清涼臺”和“桐花臺”的竊竊私語,
言語間提及了熹妃離宮那幾年的“風(fēng)流韻事”。祺貴人如獲至寶。滴血驗親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