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豪門養(yǎng)子的我來說,隨行保鏢、空中巡邏的直升機是出門的必需品。
甚至我脖子上的項鏈里都植入了頂級的定位芯片。因為,
自出生起我就是毒販眼中行走的復仇目標。我的母親是戰(zhàn)功赫赫的緝毒烈士,
我因此被他們盯上。母親犧牲后,我被母親的戰(zhàn)友、國內(nèi)頂尖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收養(yǎng)。
養(yǎng)母很疼我,幾乎將我武裝到了牙齒?!俺?,這五個童養(yǎng)媳你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
”養(yǎng)母對我說。我選了體貼人意的宋安漾??尚禄楫斕?,只因為周謹鶴的一通電話,
她就撤走了我所有的保鏢和直升機,甚至親手扯走了我的項鏈。我被毒販塞進面包車,
綁進了廢棄的游泳場,向宋安漾索要贖金。電話那頭,宋安漾的聲音冷漠帶著怒意?!邦櫝?,
真應該給你頒個最佳演員獎?!薄罢胰俗仓旡Q不成,演戲裝可憐是吧!我不會信你的!
”毒販的咒罵在場館里回響,每隔十分鐘就砸我十五下泄憤。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被砸成一攤爛泥,全身軟爛任由毒販擺布。劇痛還未消散,渾濁的水就嗆入我的口鼻。
我被淹死在飄著落葉的老舊泳池里。再睜眼,我回到了選妻子的那天。
1我看著面前平板上的五個女孩,目光掠過宋安漾那張溫婉可人的臉,沒有絲毫停留。
劃著屏幕,我的指尖最后停在了一個名字上——許靈。
照片上的女孩頂著一頭惹眼的粉色短發(fā),畫著煙熏妝,眼神桀驁不馴,
唇邊帶著一絲嘲弄的笑。資料上說她混跡夜場,酗酒成癮,是個不折不扣的朋克少女。
養(yǎng)母所有的合作伙伴里,只有許靈的父親,是在邊境做正經(jīng)生意的??绅B(yǎng)母并不看好她。
“朝朝,這個許靈……風評不太好,要不我們再看看其他的?”我卻想起了上一世溺亡前,
我好像看見一道身影踹翻了毒販,逆著光向我奔來。恍惚間,
只記得她看向我時眼底化不開的痛苦。那雙悲慟的眼睛,和照片上這張桀驁的臉,緩緩重合。
是你嗎?許靈。“就她了。”我聽見自己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養(yǎng)母愣了一下,
似乎沒想到我會選擇最離經(jīng)叛道的一個?!翱墒恰悴皇亲钕矚g宋安漾了嗎?”“媽,
”我打斷她,“宋安漾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薄捌渌模翘焯熘粐苤旡Q轉(zhuǎn),
只有她,或許還值得我賭一把?!蔽姨崞鹬苤旡Q,養(yǎng)母的臉色沉了沉。
她知道宋安漾和周謹鶴曖昧不清的關(guān)系,
也知道其他幾個女孩或多或少都對那個小白臉獻過殷勤?!昂茫热荒銢Q定了,媽就去聯(lián)系。
”養(yǎng)母最終還是尊重了我的選擇。她拿起手機,卻發(fā)現(xiàn)通訊錄里唯獨沒有許靈的私人電話。
養(yǎng)母叫來助理詢問。助理的臉色有些為難:“董事長,
許小姐前陣子去毒販活動猖獗的邊境出外務,幾天前傳來了死訊。
”養(yǎng)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勸我換個人選。我的心卻猛地一沉。失聯(lián),毒販。
這幾個詞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腦海。我更加確定,上一世來救我的,就是她。“不換,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就要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我讓養(yǎng)母將界內(nèi)最厲害的私家偵探介紹給我。養(yǎng)母見我態(tài)度堅決,只好隨了我的意。
走出會議室,我迎面撞上了宋安漾和周謹鶴。宋安漾還是那副溫柔體貼的模樣,
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俺衣犝f你在‘芍和園’有專屬的包廂,謹鶴的親戚從鄉(xiāng)下來,
想見見世面,你能不能……”芍和園,京圈最高檔的商務場所。我的專屬包廂,
從不對外開放。上一世,我視她為未婚妻,對她有求必應。她卻帶著周謹鶴,在我的地盤上,
宴請他的親朋好友,仿佛周謹鶴才是那里的男主人。我甩開她的手,
目光冷冷地落在周謹鶴身上?!霸趺??”我勾起唇角,語氣里滿是嘲諷,
“周先生這是要在窮親戚面前撐場子?”周謹鶴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宋安漾的臉色也變了,她沒想到我說話會這么不留情面。“朝朝,你怎么能這么說謹鶴!
他只是……”“他只是什么?”我冷笑一聲,“只是想踩著我,往上爬?
”宋安漾以為我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上周是我的生日,
養(yǎng)母送我一輛勞斯萊斯作為生日禮物。周謹鶴卻從我這里偷走鑰匙,開著我的新車出去炫耀,
還回來時車身還被刮蹭掉一大大塊漆。她皺著眉,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朝朝,
謹鶴不過是開了一下你的車,事后都給你哭著道歉了,你至于這么斤斤計較嗎?
謹鶴身體不好,你讓讓他怎么了?”又是這套說辭。周謹鶴身體不好,
所以我就該把所有東西都拱手相讓?憑什么?我懶得再和他們廢話,轉(zhuǎn)身就走。沒走多遠,
酒店的親信就打來電話,聲音焦急。“少爺,宋小姐帶著周先生和一群人,硬闖了您的包廂!
”我眼神一冷,加快了腳步。剛到停車場,本該為我開車門的保鏢卻攔在了我面前。“少爺,
您不能去?!蔽宜查g明白,這是被宋安漾收買了。我冷笑一聲,抬腳,
狠狠碾在了他的腳背上。保鏢發(fā)出一聲慘叫,抱著腳跳了起來。我快速甩了一巴掌,
“吃里扒外的東西,滾!你被開除了。”車子很快就到了芍和園。當我一腳踹開包廂大門時,
周謹鶴正端著酒杯,被一群所謂的“親戚”簇擁在中間。而宋安漾正摟著周謹鶴的腰,
笑得溫婉動人。我走了進去。周謹鶴看見我的瞬間,臉上的血色盡數(shù)褪去。
他擋在所有人面前,聲音顫抖地求我?!案绺?,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只是想來吃頓飯,
求求你不要為難他們……”他說著,就伸出手想來拉我。他的手還沒碰到我的衣角,
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整個人向后倒去?!芭椤钡囊宦暎苍诹瞬妥郎?。
滿桌的精致餐盤被他掃落在地,摔得粉碎。宋安漾驚叫一聲,連忙沖過去,捧起他的手,
緊張地查看?!爸旡Q!你有沒有受傷?”周謹鶴搖著頭,眼淚卻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聲音委屈得不行?!拔覜]事,安漾,你別怪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好一出感人至深的苦情戲。宋安漾抬起頭,憤怒地瞪著我?!邦櫝?!你到底想怎么樣?
謹鶴身體不好,你非要這么過分嗎?”她扶著搖搖欲墜的周謹鶴,眼神里滿是失望和冰冷。
“我告訴你,你再這樣無理取鬧,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嫁給你!
”她以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博取她的關(guān)注,因為她知道,我從小喜歡她。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正義感的臉,只覺得可笑。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私家偵探發(fā)來了消息。只有短短一行字?!驹S靈還活著】我渾身一震,
再也顧不上眼前這場鬧劇,在宋安漾不敢置信的喊聲中轉(zhuǎn)身朝外跑。2我訂了最快的航班,
直飛邊境。飛機落地,空氣中都帶著燥熱。我剛在酒店安頓好,準備出門打聽消息時,
就在走廊上撞到了一個人。那人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
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沖鋒衣,看不清臉。她似乎很著急,撞到我后低聲說了句“抱歉”,
就想繞開我。我們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硝煙混合著酒精的味道。
我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我抬起頭,對上了那雙隱藏在帽檐下的眼睛。
桀驁,警惕,還帶著一絲來不及掩飾的疲憊。是許靈。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我,
整個人都愣住了,震驚地看著我?!澳恪薄拔襾碚夷恪!蔽掖驍嗨脑?,
拉著她進了我的房間。關(guān)上門,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細細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摸到她手上的傷疤,我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你受傷了?”許靈耳根泛起可疑的紅色?!皼]有,
小傷而已?!彼齽e開臉,聲音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會來這里?這里很危險,
特別是對你來說,趕緊回去?!痹瓉硭瓦@邊警方合作,剛剛臥底端掉一個毒販的窩點。
從她口中,我知道了失聯(lián)的那幾天,她正在執(zhí)行最危險的任務。我看著她故作鎮(zhèn)定的樣子,
心里又酸又軟。許靈不是紈绔子弟,風言風語的來源都是因為她的工作需要。她很強,
強到可以孤身在毒販窩里周旋。我很高興,發(fā)自內(nèi)心地高興。我看著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一個月后,你一定要回去參加婚禮。”許靈的瞳孔猛地一縮,
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她的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啊,我一定……提前回去。
”“這邊還要打擊毒梟殘余勢力,沒我不行,”她拿出手機給我定了最近的一班航班,
“你待在這太危險了,快回去。”我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可能誤會我要和別人結(jié)婚了。
看著她連忙接了一個加密的電話,我沒有解釋,只當日后作為驚喜?;氐骄┦校?/p>
我開始著手準備婚禮。我把婚禮現(xiàn)場的設(shè)計圖發(fā)給了許靈。
她很快用語音回復:“你發(fā)錯人了吧少爺...這應該和你的結(jié)婚對象商量,而不是我。
”語氣里,透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我笑了笑,回她:“我只想讓你看。”那邊沉默了很久,
再沒有回復。3婚禮前一周,我去現(xiàn)場確認最后的布置。純白的玫瑰花海,
晶瑩剔透的水晶長廊,盡頭還有我親手設(shè)計的,刻著我們名字縮寫的非洲之星鉆戒。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場夢??蛇@場夢,卻被人玷污了。我到的時候,
看見穿著一身筆挺白西裝的周謹鶴,正牽著宋安漾的手,走在我精心布置的紅毯上。
他們踩著我為許靈鋪就的玫瑰花路,在我設(shè)計的流程下,拿起了本該屬于我和許靈的戒指。
周謹鶴甚至在念我準備的誓詞,臉上帶著幸福而羞澀的微笑。
我胸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澳銈冊诟墒裁矗 蔽业穆曇粝翊懔吮?,
讓整個會場的空氣都凝固了。工作人員看見我,像是看見了救星,連忙跑過來?!靶〗?,
我們攔不住……”宋安漾的臉上顯然沒想到我會來,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
她走上前,理直氣壯地說:“朝朝,你來了。謹鶴小時候家里給他算過命,
說他只能活到二十三歲,所以他擔心自己沒辦法舉行屬于自己的婚禮,
我只是帶他來體驗一下?!倍苤旡Q則被她護在身后,朝我露出得意的笑。體驗?
我簡直要被她這番無恥的言論氣笑了?!绑w驗?為什么要來我的婚禮現(xiàn)場,
體驗我的婚禮流程?”宋安漾皺起了眉,“反正我作為新娘,
也需要提前來看看現(xiàn)場布置得怎么樣,順便帶謹鶴過來,不是正好嗎?”“顧朝,
你不要這么斤斤計較?!彼龑ξ易隽诉@么多出格的事,竟然還認為自己會是新娘。
我看著她那張理所當然的臉,氣得咬住牙?!鞍阉麄兘o我趕出去!”我對工作人員吼道。
工作人員立刻上前,要去拉周謹鶴的胳膊。那個病弱的小白臉,立刻就戲精上身,
膝蓋一軟就要給我跪下。“哥哥,你別怪姐姐,都是我不好,
我不該奢望這些不屬于我的東西?!薄澳阋s就趕我吧,我只希望你和姐姐能幸福。
”宋安漾一把將他護在身后,怒視著我:“顧朝!你不要臉!”我看著他們,
只覺得一陣反胃?!鞍堰@條紅毯,連同上面的花,全都給我丟到垃圾場去。
”我指著他們剛剛走過的路,聲音冰冷?!拔蚁优K?!敝苤旡Q大概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他捂著臉就跑了出去。宋安漾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追了出去。第二天,
我再去婚禮現(xiàn)場查看,聽見工作人員圍在一起說八卦。
他們說周謹鶴昨天跑出去后失足落水了,變成一只落湯雞,感冒了,宋安漾將他送到醫(yī)院,
日夜守著。聽到這個消息,我整個人都舒暢了。確認完所有流程無誤后,
我開心地開車行駛回家,卻突然被一輛大貨車逼停。幾個蒙面人將我從車里拖了出來,
粗暴地塞進了另一輛車。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我被黑布蒙著眼睛,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聞到空氣中一股潮濕的腥氣。在我被推搡著往前走的時候,
我的手無意中碰到了綁匪手腕上帶著的手串。珠子是我親手打磨的,
上面的紋路我再熟悉不過。那是我在宋安漾十八歲生日時,送給她的禮物。是宋安漾,
是她綁架了我。下一秒,我被人狠狠一推,整個人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海水里。
上一世死前的恐懼瞬間將我淹沒。我在水里拼命撲騰,意識卻一點點渙散。最終,
徹底陷入了黑暗。4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養(yǎng)母坐在我床邊,眼睛紅腫,
臉上寫滿了心疼和憤怒?!俺?,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我動了動手指,還好,還活著。
隔壁病房隱隱傳來一陣溫柔的說話聲,是宋安漾在給周謹鶴講故事。就像曾經(jīng)她發(fā)高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