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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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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溝石林的硝煙尚未散盡,冰冷的空氣中混雜著血腥與焦糊味。山本一木像一灘爛泥被拖出來時,右腿膝蓋粉碎,左手腕骨盡裂,劇痛讓他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了破爛的偽裝服,卻仍死死咬著牙,眼中是困獸般的怨毒與不甘。他那身特制的深藍棉襖被粗暴撕開,衣領(lǐng)內(nèi)側(cè)那個模糊的“山”字印記在火光下格外刺眼。

“狗日的山本一木!老子讓你狂!”張團長一腳踹在旁邊的石頭上,碎石飛濺。他瞪著地上蜷縮的鬼子特工隊長,胸膛劇烈起伏,既為犧牲的戰(zhàn)士痛心,也為活捉這條毒蛇而激憤,“捆結(jié)實了!給老子用牛筋索!再塞上他的狗嘴!夜貓子,帶上電臺零件和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所有零碎!王鐵柱,你親自押送!挑十個最精悍的兵,用繳獲的百式!連夜走小路,給老子把他釘在擔架上送到總部去!路上眼睛都給老子睜大點!這雜種滑得很!”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王鐵柱胸膛起伏,眼神銳利如刀。他親手將沾滿油泥的破布狠狠塞進山本嘴里,又用繳獲的特工傘繩配合牛筋索,將山本從肩膀到腳踝捆得如同待宰的粽子,只留出那條斷腿和廢手在外面,固定在臨時扎起的擔架上。

擔架抬起,山本發(fā)出痛苦的悶哼,怨毒的目光掃過王鐵柱、林峰,最后死死盯住張團長,仿佛要將他們的模樣刻進地獄。王鐵柱不為所動,低吼一聲:“出發(fā)!”十名精悍的戰(zhàn)士前后警戒,抬著擔架,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里,朝著通往總部方向的隱秘山徑疾行。

窯洞里氣氛凝重。趙政委摘下眼鏡,疲憊地揉著眉心:“老張,山本落網(wǎng)是好事,但電臺發(fā)出過信號,野人溝又跑了一個重傷員…這‘鬼影’,怕是不止這一支觸角。”

張團長剛灌下一大碗涼水壓下火氣,聞言又瞪起了眼:“管他幾支!來一支老子滅一支!林峰,趕緊的,把你那‘鐵拳’多弄點出來!還有啥好玩意,別藏著掖著了!老子要在這二道梁,給鬼子再鑄一道鐵門!”

林峰卻沉默著。他蹲在地上,仔細翻檢著夜貓子帶回來的電臺零件碎片,尤其是那塊摔碎的、帶有特殊蝕刻標記的陶瓷基板。指尖沾上一點山本指甲縫里刮下來的黑色油泥,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混合著硫磺和油脂的怪異氣味。他眉頭緊鎖,目光投向窯洞外王鐵柱小隊消失的方向,那片黑暗仿佛隱藏著無聲的漩渦。

“團長,政委,”林峰站起身,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金屬的穿透力,“山本特工隊裝備精良,行動詭秘,這次吃了大虧是輕敵冒進撞上了柱子。但他們的滲透能力和破壞力絕不能小覷。兵工廠,現(xiàn)在就是鬼子最想拔掉的釘子。我提議,立刻著手在兵工廠周邊,尤其是隘口和可能的滲透路徑,構(gòu)筑多層、立體的被動防御體系。用‘鐵拳’守隘口,用‘毒牙’布陷阱,讓鬼子有來無回!”

“好!要的就是這個!”張團長一拍大腿,“你說,怎么干?”

林峰走到窯洞中央簡陋的沙盤前——那是用泥土和石塊堆砌的兵工廠及周邊地形示意。他的手指如同精準的刻刀,點向關(guān)鍵位置:

“**第一層,隘口鐵拳陣。**”手指重重點在二道梁隘口燃燒的坦克殘骸位置。

“隘口兩側(cè)制高點,利用天然巖體和加固工事,構(gòu)筑半永久性發(fā)射掩體。將繳獲的‘鐵拳’發(fā)射筒固定架設(shè),形成交叉火力,由專人值守。同時,仿制簡易發(fā)射架,用我們自產(chǎn)的裝藥,不求擊穿重型坦克,專打步兵和輕裝甲車輛。關(guān)鍵節(jié)點,”他的手指劃過隘口內(nèi)側(cè)幾個狹窄的拐角,“埋設(shè)大型‘粘疙瘩’地雷陣,觸發(fā)線用浸油麻繩,覆蓋碎石,炸不死也砸殘廢!”

“**第二層,外圍毒牙網(wǎng)。**”手指向外擴展,覆蓋黑石峪、老鷹嘴等險要地段。

“所有已知和可能的滲透路徑,尤其是像野人溝那樣的死角,由‘毒牙’小隊負責。布設(shè)‘頭發(fā)絲’警戒網(wǎng),這次用更細的琴弦,涂黑。關(guān)鍵路口、水源點、制高點,大量布設(shè)‘絆腳石’(絆發(fā)雷)和‘咬人草’(壓發(fā)式‘粘疙瘩’地雷)。用繳獲的鬼子偽裝網(wǎng)碎片做誘餌,下面就是雷。林子里,”他加重語氣,“掛‘吊死鬼’(懸掛式手雷詭雷),觸發(fā)線設(shè)在人必經(jīng)的高度?!?/p>

“**第三層,核心區(qū)蜂巢。**”手指收縮,緊緊圈住兵工廠窯洞群和周邊幾十米范圍。

“窯洞入口、通風口、所有通道,加裝雙層木門,中間填充碎石和濕泥,防爆破。廠區(qū)外圍,挖深壕,埋設(shè)尖銳鹿砦。關(guān)鍵區(qū)域,”他眼神銳利,“設(shè)置‘連環(huán)響’——一處觸發(fā),附近幾處陷阱連環(huán)引爆,形成死亡火網(wǎng)。還要準備大量燃燒瓶和土制噴火筒(用繳獲的鬼子油料桶改裝),對付可能的強攻。”

張團長聽得兩眼放光,呼吸都粗重起來:“好!好一個鐵拳陣、毒牙網(wǎng)、蜂巢窩!他娘的,老子看哪個鬼子還敢伸頭!老趙,立刻組織人手,按林峰說的辦!鄉(xiāng)親們也動員起來!挖壕!伐木!搬石頭!給老子把兵工廠圍成鐵桶!”

趙政委也振奮起來:“對!依靠群眾,堅壁清野!同時放出消息,就說山本特工隊被全殲,山本重傷被俘已押送總部,打擊鬼子士氣,也震懾那些可能潛伏的暗樁!”

窯洞里立刻忙碌起來,命令一道道傳出。錘鑿聲、吆喝聲、搬運材料的嘈雜聲很快打破了黎明的寂靜。整個兵工廠如同一只被驚醒的刺猬,開始豎起它致命的尖刺。

***

蜿蜒崎嶇的山路上,王鐵柱一行十人抬著擔架,在山林間快速穿行。山本一木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嘴里塞著破布,只有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嗚咽,斷腿隨著顛簸不時抽搐,鮮血浸透了擔架下的粗布。天色微明,但密林深處依舊昏暗潮濕。

“柱子哥,前面快到‘一線天’了,那地方窄得很,要不要歇口氣?”一名戰(zhàn)士抹了把汗,指著前方兩座陡峭石壁夾出的狹窄通道。

王鐵柱看了看天色,又警惕地掃視四周寂靜的山林:“好,過了‘一線天’再歇。都打起精神,這地方容易遭埋伏!前后拉開距離!”

隊伍小心翼翼地進入“一線天”。石壁高聳,只容兩人并行,頭頂是一線灰蒙蒙的天空??諝夥路鸲寄郎?,只有腳步聲和擔架摩擦的沙沙聲在石壁間回蕩。王鐵柱端著百式?jīng)_鋒槍,手指緊扣扳機,走在隊伍最前,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處陰影和石縫。

突然!

“轟隆隆——!”

一陣沉悶的、如同巨獸低吼的聲響毫無征兆地從頭頂傳來!緊接著是碎石滾落的嘩啦聲!

“小心!塌方!”王鐵柱瞳孔驟縮,厲聲大吼!

話音未落!

“轟?。?!”

一塊巨大的、足有磨盤大小的山巖,裹挾著無數(shù)碎石泥土,如同天罰般從左側(cè)陡峭的石壁上轟然崩落!目標直指隊伍中段——抬著山本擔架的位置!

“散開!!”王鐵柱的吼聲撕裂了空氣!

抬擔架的戰(zhàn)士反應(yīng)極快,生死關(guān)頭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猛地向兩側(cè)撲倒!沉重的擔架連同上面的山本被狠狠甩了出去!

“轟——!”巨石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砸在剛才隊伍行進的位置,碎石泥土飛濺!煙塵瞬間彌漫了整個狹窄的通道!

“咳咳…”“柱子哥!”“小心!”

混亂中,驚呼聲、咳嗽聲四起。王鐵柱被氣浪推了個趔趄,耳朵嗡嗡作響。他第一時間舉槍對準煙塵彌漫的巨石落點,厲聲吼道:“警戒!注意敵襲!看看擔架!”

煙塵稍散。巨石深深嵌入地面,周圍一片狼藉。擔架被砸得扭曲變形,散落在巨石邊緣。然而,擔架上——空空如也!只有幾截被巨力崩斷的牛筋索和傘繩!

“人呢?!”王鐵柱頭皮瞬間炸開!他一個箭步?jīng)_到擔架旁,目光如電掃視!除了斷繩和幾滴新鮮的血跡,山本一木蹤跡全無!只有巨石邊緣,一塊尖銳的棱角上,殘留著幾點深色的、帶著特殊油泥的刮痕——正是山本指甲縫里的那種油泥!

“媽的!上當了!”王鐵柱瞬間明白了!那塌方絕非偶然!是山本這個老鬼!他一直在裝死,忍著劇痛等待機會!他指甲縫里的油泥不僅僅是保養(yǎng)消音器,恐怕還有腐蝕繩索或者開鎖的作用!他利用巨石砸落的巨響和混亂煙塵,瞬間掙脫了束縛(可能繩索早已被油泥腐蝕得脆弱不堪)!那巨石落點如此精準,就是為了制造混亂和掩護他逃脫!

“搜!他腿斷了跑不遠!就在這附近!給我一寸寸地搜!”王鐵柱雙眼赤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巨大的恥辱感和憤怒幾乎將他吞噬!到手的毒蛇,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斷尾逃生!

十名戰(zhàn)士立刻散開,如同憤怒的獵犬,在彌漫的煙塵和狹窄的石縫、溝壑中瘋狂搜索。然而,“一線天”地形復(fù)雜,怪石嶙峋,可供藏身的縫隙極多。除了幾處新鮮的血跡滴落在濕滑的苔蘚上,指向一個狹窄得僅容一人爬行的石縫深處,再無其他蹤跡。那石縫幽深黑暗,不知通向何處,里面?zhèn)鱽淼嗡目斩椿仨憽?/p>

王鐵柱沖到石縫口,用手電筒向里照射,光束很快被黑暗吞噬。他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壁上,指關(guān)節(jié)瞬間迸裂出血!

“柱子哥…他…鉆進去了?”一名戰(zhàn)士看著深不見底的石縫,聲音發(fā)顫。

“追!”王鐵柱從牙縫里擠出命令,就要帶頭往里鉆。

“柱子哥!不行!”副手死死拉住他,“這縫太窄太深,里面情況不明!他斷了腿是重傷,但手里可能有刀,甚至藏著沒搜出來的小手槍!進去就是送死!萬一他堵在里面……”

王鐵柱的身體猛地僵住。他看著那吞噬光線的黑暗石縫,又看了看身邊戰(zhàn)士們緊張而憤怒的臉,一股冰冷的無力感混雜著滔天怒火,幾乎將他淹沒。他猛地轉(zhuǎn)身,對著空曠的山谷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山本一木——!老子遲早扒了你的皮——!?。 ?/p>

***

兵工廠窯洞。

防御工事的構(gòu)筑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張團長親自掄著大錘在加固隘口的掩體,趙政委帶著民兵在挖掘外圍壕溝。林峰則在窯洞里指導(dǎo)幾個心靈手巧的戰(zhàn)士改造那些“絆腳石”雷管。

突然!

窯洞外傳來一陣急促到變形的馬蹄聲和嘶鳴!緊接著是連滾帶爬的腳步聲和一個帶著哭腔的嘶喊:

“團長!政委!林廠長!不好了——!”

王鐵柱渾身是泥,臉上被樹枝刮出幾道血痕,眼睛布滿血絲,跌跌撞撞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嘶啞絕望:

“團長…山本…山本那狗日的…跑了!”

“什么?!”張團長手中的大錘“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震得窯洞頂簌簌落灰。他猛地轉(zhuǎn)身,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住王鐵柱,額頭青筋如同蚯蚓般暴凸起來,臉膛瞬間漲成了紫紅色,一股狂暴的、如同火山爆發(fā)前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窯洞!

“跑了?!你他娘的給老子說清楚!那么大個活人,捆成粽子,十個人看著,你告訴老子他跑了?!王鐵柱!老子斃了你!”張團長咆哮如雷,猛地拔出了腰間的駁殼槍,槍口直指王鐵柱的額頭!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

窯洞內(nèi)瞬間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團長的暴怒驚呆了!趙政委臉色劇變,一步上前按住張團長持槍的手腕:“老張!冷靜!”

王鐵柱昂著頭,臉上是刻骨的恥辱和痛苦,淚水混著泥血滾落:“團長!你斃了我吧!是我王鐵柱無能!中了那老鬼子的奸計!他在‘一線天’引了塌方,趁亂掙脫跑了!只留下幾滴血,鉆進了深不見底的石縫…我…我對不起犧牲的兄弟!對不起組織!”他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塌方…掙脫…”張團長胸膛劇烈起伏,持槍的手顫抖著,最終沒有扣下扳機,但那眼神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將一切燒成灰燼!他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裝滿工具的籮筐,錘子、鑿子叮叮當當滾了一地!

“廢物!一群廢物!到手的鴨子都能飛了!老子…老子…”他氣得渾身發(fā)抖,話都說不利索,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土墻上!“轟”一聲悶響,土墻簌簌落下大片塵土。

窯洞里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只有張團長粗重的喘息和王鐵柱壓抑的啜泣聲。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林峰走了過來。他的臉上沒有震驚,也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冰封般的冷靜。他彎腰,從王鐵柱身上沾著的泥土里,捻起一小塊顏色格外深、帶著奇異油泥和苔蘚的濕泥塊。

“一線天…石縫…”林峰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團長,現(xiàn)在斃了他,也追不回山本。當務(wù)之急,是山本已經(jīng)知道我們布防的重點在隘口和外圍,他斷腿重傷,又失了電臺,短期內(nèi)無法聯(lián)系大部隊,更無力組織有效進攻。但他是一條毒蛇,斷尾求生,必然蟄伏,伺機報復(fù)。兵工廠,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目標。”

張團長赤紅的眼睛轉(zhuǎn)向林峰,喘著粗氣:“林峰!你說!怎么辦?老子咽不下這口氣!更怕這毒蛇再咬人!”

林峰將那小塊沾有特殊油泥的泥土在指間捻碎,目光掃過窯洞內(nèi)外正在構(gòu)筑的防御工事,最終落回沙盤上代表兵工廠核心區(qū)域的那個點。

“山本跑不了多遠,也無力強攻。他唯一的勝算,就是像毒蛇一樣,潛行到最核心的地方,一擊致命,破壞兵工廠,或者…制造最大混亂?!绷址宓穆曇魯蒯斀罔F,“他一定會來!而且,會用他最擅長的方式——滲透?!?/p>

他拿起代表“毒牙”小隊的小木牌,重重按在沙盤上兵工廠窯洞群的核心位置:

“**甕中捉鱉,請君入甕!**”

“立刻停止外圍不必要的工事,將‘毒牙’小隊全部撤回!集中力量,在兵工廠核心區(qū)——就是這窯洞群周圍五十米范圍內(nèi),按照我之前‘蜂巢’的設(shè)想,布下天羅地網(wǎng)!”

“**第一,固守待鱉。**”林峰手指劃過窯洞入口和主要通道,“所有窯洞入口,用浸濕的沙袋和原木徹底堵死,只留一個經(jīng)過特殊加固、布滿‘連環(huán)響’陷阱的‘死亡通道’作為誘餌。內(nèi)部通道,設(shè)置翻板陷坑,下面插滿淬毒的竹簽!通風口,用鐵條焊死,只留幾個關(guān)鍵透氣孔,里面塞進‘吊死鬼’詭雷!”

“**第二,暗藏殺機。**”他的手指點向窯洞外的空地和周邊巖體,“空地看似平坦,下面埋設(shè)密集的壓發(fā)‘粘疙瘩’!巖體縫隙、枯樹洞,全部塞進‘絆腳石’!用繳獲的鬼子罐頭盒,裝上碎石和火藥,做成聲音巨大的‘驚鳥雷’,掛在顯眼又必經(jīng)的位置,一碰就炸,不求殺傷,只求暴露位置!”

“**第三,引蛇出洞。**”林峰眼中寒光一閃,“讓幾個技術(shù)骨干,在核心窯洞里,點著燈,故意弄出敲打和討論的聲響,偽裝成連夜趕制‘鐵拳’或研究山本電臺的樣子。山本的目標是破壞核心,這些聲響就是最好的誘餌!他只要敢來窺探,就必然觸動外圍的‘驚鳥雷’或者陷進雷區(qū)!”

“**第四,毒牙蟄伏。**”他看向王鐵柱,“柱子,帶著你的人,全部隱蔽在核心區(qū)幾個預(yù)設(shè)的、視野覆蓋全場的狙擊點和突擊位!換上消音武器!一旦‘驚鳥’炸響,或者發(fā)現(xiàn)山本蹤跡,不用請示,無聲獵殺!我要他死在這片他處心積慮想要破壞的地方!讓他自己鉆進我們?yōu)樗蛟斓蔫F棺材!”

張團長胸中的滔天怒火,隨著林峰條理清晰、殺機四伏的布置,漸漸轉(zhuǎn)化為一種冰冷的、更加可怕的殺意。他瞪著沙盤上那個被重重殺機包圍的核心點,仿佛看到了山本一木垂死掙扎的狼狽模樣。

“好!”張團長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感,“就按林峰說的辦!王鐵柱!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來了!給老子把眼睛睜到最大!耳朵豎到最尖!山本這條毒蛇,老子要親眼看著他被剁成肉泥!把他給我釘死在這‘蜂巢’里!”

“是!”王鐵柱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復(fù)仇的火焰和決死的意志,再無半點頹喪。恥辱,只能用敵人的血來洗刷!

整個兵工廠的防御重心瞬間逆轉(zhuǎn)。外圍的喧囂迅速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核心區(qū)內(nèi)無聲而致命的忙碌。沙袋和原木堵死了非必要的通道;鐵鍬在月光下小心地挖掘著陷坑;繳獲的罐頭盒被改造成丑陋的“驚鳥雷”;“毒牙”隊員們?nèi)缤嬲挠撵`,帶著安裝了消音碗的百式?jīng)_鋒槍和特制的“粘疙瘩”,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預(yù)設(shè)的隱蔽點。核心窯洞里,燈火通明,叮當?shù)那么蚵暫涂桃鈮旱偷挠懻撀曤[隱傳出,在寂靜的山谷中格外清晰,如同一塊散發(fā)著致命誘惑的蜜糖。

一張無形的、布滿尖刺和毒牙的死亡之網(wǎng),在兵工廠的心臟地帶悄然張開,只等待那條斷尾的毒蛇,自投羅網(wǎng)。

夜風吹過山谷,帶著深秋的寒意。密林深處,某個黑暗潮濕的石縫里,山本一木蜷縮著,斷腿的劇痛讓他幾近昏厥。他撕下衣襟,用牙齒和僅存的左手配合,死死勒住大腿根部止血。嘴里彌漫著血腥和泥土的腥味。他側(cè)耳傾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兵工廠方向的敲打聲,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怨毒和瘋狂如同野火般燃燒。

他知道,那里是陷阱。但他更知道,那是他唯一的、最后的機會。毒蛇,終將亮出它最后的毒牙。


更新時間:2025-06-30 08:3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