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是全校皆知的病美人，瓷娃娃般易碎。他從小患有血液病，
青梅竹馬的周野是他的人形掛件兼守護神。高考前夕林溪突然暈倒，
周野抱著他往醫(yī)務(wù)室沖：“你再敢停藥試試！”病房里兩人爆發(fā)最激烈的爭吵，
林溪紅著眼砸碎水杯：“我的死活跟你無關(guān)！”周野死死攥住他流血的手腕，
聲音嘶啞：“你活著我才能活?！焙髞砹窒谥芤俺閷习l(fā)現(xiàn)撕碎的首都醫(yī)科大錄取通知書。
而自己藥盒里，藏著一張周野手寫的紙條：“溪溪，這次換我等你。
”---1 故事的開始冰冷的日光燈管懸在頭頂，慘白的光線毫無溫度地潑灑下來。
林溪低著頭，視線艱難地聚焦在攤開的生物習題集上，
密密麻麻的細胞圖例在視野里扭曲、旋轉(zhuǎn)，像一團團模糊不清的污跡。
一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眩暈感猛地攫住了他，從腳底直沖頭頂，
耳邊同學翻動書頁的嘩啦聲、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瞬間被拉遠、扭曲，
變成一片空洞的嗡鳴。他下意識地想伸手撐住桌面，指尖卻只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綿軟無力。
下一秒，一股濃烈的、帶著鐵銹味的溫熱液體毫無預兆地涌上喉嚨。
“咳…咳咳……”壓抑不住的嗆咳聲在過分安靜的教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幾滴溫熱的液體濺落在攤開的書頁上，迅速洇開幾小片刺目的、粘稠的暗紅。“林溪！
”一個低沉急促的聲音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林溪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是誰，
身體已經(jīng)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帶離了冰冷的座椅。天旋地轉(zhuǎn)間，
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滾燙而堅實的懷抱，
鼻尖瞬間被熟悉的、帶著干凈陽光和淡淡汗味的氣息包裹，
這氣息奇異地壓下了喉頭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視野徹底模糊前，
他只看到周野線條緊繃的下頜，還有那雙平日里總是含著縱容笑意的眼睛，
此刻卻盛滿了冰冷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慌?！白岄_！都讓開！”周野的低吼像破冰的利斧，
劈開擁擠的走廊。他緊緊抱著懷里輕得像一片羽毛的林溪，大步狂奔。
林溪蒼白的臉無力地靠在他劇烈起伏的胸口，細軟的黑發(fā)被汗水黏在光潔的額角，
嘴唇是失血的青紫色。每一次顛簸，都讓周野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幾乎要爆裂開來。醫(yī)務(wù)室那扇熟悉的木門就在前方。周野沒有絲毫減速，右肩猛地發(fā)力，
狠狠撞了上去！“砰！”門板撞在墻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正低頭整理器械的校醫(yī)被驚得渾身一抖，愕然抬頭?！皠⑨t(yī)生！快！
”周野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在砂紙上磨過。他沖到病床邊，
動作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輕柔，小心翼翼地將林溪放下，仿佛放下的是世間最珍貴的琉璃。
那雙常年打球、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此刻卻微微發(fā)顫，迅速將林溪的頭側(cè)向一邊，
用手指小心地揩去他唇角和下巴上未干的血跡。校醫(yī)劉醫(yī)生回過神，看清林溪的狀況，
臉色瞬間凝重。她快步上前，動作麻利地戴上聽診器，冰涼的金屬聽頭貼上林溪單薄的胸膛，
另一只手熟練地翻看他的眼瞼?！笆裁磿r候開始的？
怎么又……”劉醫(yī)生的聲音帶著職業(yè)性的冷靜，但眉頭緊緊鎖著，
看向周野的眼神充滿了不贊同的責備。周野沒有立刻回答。他高大的身軀僵立在床邊，
像一尊沉默的石雕，目光死死鎖在林溪毫無生氣的臉上。他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
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森然的白色。
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混雜著無邊無際的恐懼，在他胸腔里瘋狂沖撞、燃燒，
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2 生死相依“他又沒吃藥，是不是？”周野猛地抬起頭，
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個字都帶著銳利的鋒芒，
狠狠刺向躺在病床上、剛剛被劉醫(yī)生掐著人中悠悠轉(zhuǎn)醒的林溪。
林溪纖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終于緩緩睜開。那雙總是氤氳著水汽的漂亮眼睛，
此刻蒙著一層虛弱的灰翳，吃力地對上頭頂周野那雙燃燒著怒焰的黑眸。
他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想說什么，卻只逸出一陣微弱的氣音?！罢f話！
”周野的胸膛劇烈起伏，聲音拔高，像受傷野獸的咆哮?！澳闶遣皇怯职阉幫Ａ?？林溪！
你他媽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試試！”他的吼聲在狹小的醫(yī)務(wù)室里回蕩，
震得空氣都在嗡嗡作響。劉醫(yī)生剛想開口勸阻，卻被周野周身那股駭人的戾氣懾住。
林溪被他吼得身體一顫，眼底最后一點微弱的光也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種灰蒙蒙的死寂取代。
他閉上眼，又猛地睜開，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絕望瞬間沖垮了堤壩。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
猛地撐起上半身，手臂胡亂一揮——“啪嚓！
”床頭柜上那個印著卡通小熊的藍色塑料水杯被他狠狠掃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碎片和水漬狼狽地濺開。“我的命……是我的命！”林溪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diào)，
帶著破音的嘶啞，每一個字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血的腥氣。
“我的死活……跟你周野有什么關(guān)系！你滾！你給我滾出去！”他像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渾身都在劇烈地發(fā)抖，蒼白的臉頰因為激動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窒息。他激動地再次揮手，
想要推開擋在面前的、那個讓他又依賴又絕望的身影。然而，他揮出的手腕，
卻猛地被一只滾燙如烙鐵般的大手死死攥住！力道之大，帶著不容掙脫的絕對掌控。“呃！
”林溪痛得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周野攥得更緊了。他俯下身，
那張平日里總是帶著爽朗笑容、被陽光親吻過的英俊臉龐，此刻逼近林溪眼前，
距離近得能看清他眼中每一根瘋狂跳動的血絲。那里面翻涌著林溪從未見過的痛苦、暴怒，
還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恐懼?！案覜]關(guān)系？”周野的聲音壓得極低，
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著銹蝕的鐵皮，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在滴血，“林溪，你聽著。
”他攥著林溪手腕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陷入那過分纖細的骨節(jié)里。
林溪腕骨處皮膚薄得近乎透明，下面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剛才被碎裂的塑料片劃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此刻正緩慢地、固執(zhí)地沁出一縷鮮紅的血絲，
蜿蜒而下，在白得刺眼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周野的目光死死鎖住那縷刺目的紅，
仿佛被那顏色燙傷了靈魂。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燃燒的眼睛直直撞進林溪驚惶的眼底，
一字一頓，像用燒紅的烙鐵將話語狠狠刻進彼此的血肉：“你活著，我才能活。
”滾燙的呼吸噴在林溪冰涼的臉上，帶著絕望的溫度。這句話像一道裹挾著萬鈞雷霆的咒語，
劈開了林溪所有的憤怒和偽裝，直直砸進他靈魂最深處。他所有的掙扎、嘶吼、委屈，
在這一刻被這六個字砸得粉碎。他呆呆地看著周野近在咫尺的臉，
看著他眼中那片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深不見底的黑暗與驚痛，
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手腕上那被緊緊攥住的痛楚，
和傷口處細微的、持續(xù)的刺痛，奇異地交織在一起，
竟帶來一種近乎扭曲的、帶著血腥味的真實感?？諝饽塘?。
只有林溪壓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氣聲，和周野沉重得如同拉風箱般的呼吸，
在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狹小空間里沉重地交替著。3 撕心裂肺高考的洪流，
裹挾著盛夏的燥熱，以一種不容分說的姿態(tài)席卷而過，又迅速退潮。喧囂散盡，
只留下空蕩的教室和書桌上堆積如山的、等待被清理的空白試卷，
像一場盛大狂歡后無人收拾的狼藉。首都醫(yī)科大鮮紅的錄取通知書，像一塊滾燙的烙鐵，
沉甸甸地躺在林溪的書桌上。他伸出細白的手指，
近乎虔誠地撫過通知書上那凸起的?；占y路。指尖下冰涼的觸感，卻奇異地灼燒著他的心。
他考上了，以全市前列的分數(shù)。這本該是通往他夢想的、守護更多像自己這樣生命的坦途。
可為什么……胸腔里那片本該被喜悅填滿的地方，卻空落落的，灌滿了冰冷的風？
像被挖走了一塊，只剩下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荒蕪。周野考得很好，比他更好。
頂尖的T大計算機系，那是屬于他的星辰大海。周野已經(jīng)走了，在他拿到通知書后不久，
只留下一條簡短的信息：“溪溪，好好養(yǎng)身體，等我安頓好就回來看你。
”語氣平靜得一如往常，仿佛那場在慘白病房里撕裂心肺的對峙，從未發(fā)生。
可林溪忘不了周野那雙盛滿驚痛、對他說出“你活著我才能活”的眼睛。
那眼神像一根淬毒的針，日夜扎在他的心上。他食不知味，夜不安寢。周野抽屜的鑰匙，
他一直都有。那個沉默的抽屜，像一個潘多拉魔盒，
引誘著他心底那個瘋狂滋長的、關(guān)于“真相”的念頭?；蛟S……周野在騙他？那個抽屜里，
藏著周野離開的真正原因？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終于，
在一個悶熱的午后，窗外蟬鳴聒噪得令人心煩意亂。林溪站在周野空蕩蕩的書桌前，
手指顫抖著，將那枚小小的鑰匙插進了抽屜的鎖孔?！斑菄}?！币宦曒p響，
在過分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抽屜緩緩拉開，里面東西很少，顯得很空。
幾本厚厚的編程書，一個舊籃球護腕，還有幾張散亂的草稿紙。林溪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指尖冰涼。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準備合上抽屜時，
目光卻被抽屜最深處、壓在幾本書下的一角刺目的紅色猛地攫??！那抹紅，
像一道撕裂視野的傷口。他屏住呼吸，撥開上面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