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堅帶來的消息如同冰冷的鋼針,刺破了窩棚內(nèi)剛剛因秦墨突破而升起的一絲振奮??諝馑查g再次變得凝重肅殺。
“今晚…” 秦墨低聲重復(fù)了一遍,眼神冰冷如寒潭。獨眼狼的報復(fù)來得比他預(yù)想的還要快,還要急!顯然,疤面虎的慘狀徹底激怒了這條盤踞黑石集多年的毒蛇。
“他們有多少人?” 秦墨沉聲問道。
“踩點的就兩個,但獨眼狼手下能打的,算上他自己,至少有十五六個。他可能會留幾個人看家,但來對付我們…至少十個以上,而且肯定帶著家伙?!?石堅的聲音帶著老獵人的精準(zhǔn)判斷,他常年混跡底層,對這些地頭蛇的實力門兒清。
十多個手持利器的亡命徒!而他們這邊,只有三個人:一個剛剛踏入修煉門檻的少年,一個經(jīng)驗豐富但年紀(jì)不小的老獵人,還有一個需要保護(hù)的虛弱小女孩。
實力懸殊!硬拼是死路一條!
秦墨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zhuǎn)起來。特種兵生涯磨礪出的戰(zhàn)術(shù)思維和剛剛被靈氣淬煉得更加敏銳的感官結(jié)合,瞬間分析著敵我態(tài)勢和周圍環(huán)境。
窩棚!這個破敗的落腳點,既是囚籠,也是可以利用的堡壘!
“石老哥,” 秦墨眼中寒光一閃,迅速做出決斷,“陷阱!我們需要陷阱!越多越好,越狠越好!”
石堅渾濁的眼睛猛地亮起!作為在荒野中與猛獸搏殺半生的老獵人,布置陷阱幾乎是他的本能!他立刻明白了秦墨的意圖。
“門口地方窄,旁邊是臭水溝和垃圾堆,能利用!” 石堅言簡意賅,思路瞬間清晰,“絆索,陷坑,尖樁!材料…窩棚區(qū)最不缺的就是破爛!”
“好!” 秦墨當(dāng)機立斷,“陷阱交給你!我去弄點…‘大動靜’的東西!”
分工明確。石堅不再廢話,立刻行動起來。他抽出新?lián)Q來的精鐵短刀,動作麻利地開始拆解窩棚里那些腐朽的支撐木柱和破木板。又找來幾根還算堅韌的獸筋繩索(這是他之前珍藏的備用弓弦材料)。他如同一個最精密的工程師,開始在窩棚狹窄的門口、以及通向窩棚的唯一一條被垃圾和污水環(huán)繞的小徑上,布置致命的機關(guān)。
門口內(nèi)側(cè),他用拆下的木板巧妙地搭出一個傾斜的角度,下面挖了一個淺坑,坑底插上幾根用斷裂矛頭磨尖做成的倒刺。上面覆蓋一層薄土和垃圾偽裝。這是最基礎(chǔ)的翻板陷坑。
小徑兩側(cè)相對穩(wěn)固的垃圾堆后面,他利用幾根韌性十足的硬木條,制作了觸發(fā)式的尖樁彈射裝置,用獸筋繩索控制,觸發(fā)點則用極其纖細(xì)、近乎透明的獸毛(從破皮襖上收集的)設(shè)置成絆索,橫在必經(jīng)之路上。
而在靠近窩棚墻壁的陰影處,他還利用幾塊沉重的石塊和杠桿原理,設(shè)置了一個簡陋但威力不小的落石陷阱。
每一個陷阱都充分利用了地形和有限的材料,帶著老獵人特有的狠辣和實用。石堅布滿老繭的手沉穩(wěn)而快速,眼神專注,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在荒野中獵殺猛獸的歲月。
與此同時,秦墨再次閃身出了窩棚。這一次,他的目標(biāo)很明確——集市角落的蟲爺。
時間緊迫,他沒有繞路,憑借著微塵篇強化后的敏銳感知和速度,在復(fù)雜的小巷中快速穿梭,避開可能的眼線。很快,他又來到了那堆散發(fā)著怪味的破爛前。
蟲爺依舊蜷縮在草席上,看到去而復(fù)返的秦墨,小眼睛里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狡黠,臉上堆起笑容:“喲,小哥這么快又來了?是不是覺得老頭子我厚道,還想換點啥?”
“燈油?!?秦墨直接開門見山,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氣味最沖、燒起來最猛的那種!有多少要多少!快!”
蟲爺一愣,看著秦墨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氣和身上尚未散盡的、因排毒而滲出的淡淡污垢氣息(在蟲爺聞來,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猛獸初醒般的壓迫感),心頭猛地一跳。他瞬間聯(lián)想到了獨眼狼和那“邪光”的傳聞。
“嘿…小哥這是要…” 蟲爺試探著問。
“別問!換不換?” 秦墨沒時間跟他廢話,直接從懷里掏出那包剩下的雪鹽,又拿出一小塊還算完整的獸皮(之前剩的),啪地一聲拍在蟲爺面前的破木板上。
看到那純凈的鹽和上好的獸皮,蟲爺眼睛一亮,貪婪瞬間壓過了好奇?!皳Q!當(dāng)然換!” 他麻利地爬起來,再次鉆進(jìn)破爛堆深處,很快拖出來一個用厚實陶罐封著的小壇子。壇口用泥封著,但依舊能聞到一股極其刺鼻、帶著松脂和硫磺混合味道的濃烈氣味。
“嘿嘿,這是‘黑火油’,采藥人從石縫里刮出來的,點著了火頭賊猛,煙大味沖,沾上一點就甩不掉!燒石頭都能燒出坑來!” 蟲爺拍著胸脯,“夠勁兒吧?”
秦墨接過沉甸甸的陶罐,感受著里面粘稠液體的晃動和刺鼻的氣味,滿意地點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他將鹽和獸皮推給蟲爺,轉(zhuǎn)身就走。
“小哥!悠著點用!這玩意兒燒起來…可不好收拾!” 蟲爺在后面壓低聲音喊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秦墨頭也不回,抱著陶罐迅速消失在巷口。
回到窩棚時,石堅的陷阱已經(jīng)布置得七七八八。門口、小徑上,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殺機暗藏。阿離被石堅小心地轉(zhuǎn)移到了窩棚最深處、相對安全的一個角落,并用雜物稍稍遮掩。
秦墨將陶罐放在地上,一股濃烈的刺鼻氣味立刻彌漫開來。他找來幾個撿到的、大小不一的破陶罐(有些是窩棚區(qū)廢棄的,有些是石堅收集來的),又撕下自己破舊衣衫的下擺,扯成幾條布條。
“石老哥,守住門口,有人靠近,示警?!?秦墨快速吩咐。
石堅點點頭,拿起一把精鐵短刀和那把硬木弓,搭上一支磨尖的骨箭,如同最耐心的獵手,悄無聲息地隱沒在窩棚門簾內(nèi)側(cè)的陰影中,銳利的目光透過縫隙,死死盯著外面寂靜的小巷。
秦墨則開始制作他的“大殺器”。
他小心翼翼地將粘稠刺鼻的黑火油,分裝進(jìn)幾個破陶罐中,每個陶罐只裝大半滿。然后,他將布條緊緊地塞進(jìn)罐口,只留出一小截在外面作為引信。布條在火油中浸泡透,散發(fā)著濃烈的氣味。
簡陋的燃燒瓶!雖然原始,但在這密閉狹窄的窩棚區(qū)環(huán)境,配合石堅的陷阱,足以制造出恐怖的殺傷和混亂!
他動作迅速而精準(zhǔn),特種兵對于爆炸物的本能理解讓他處理這些危險品時異常冷靜。很快,四個裝滿黑火油、塞著浸油布條的粗糙燃燒瓶制作完成,如同四個沉默的死亡之瓶,靜靜地立在墻角。
秦墨拿起一個掂量了一下,感受著那沉甸甸的份量和里面蘊含的狂暴能量,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科技碾壓的第二步,即將在這異界的黑夜里上演!
他將剩下的火油小心封好,藏起來。然后拿起一把精鐵短刀,冰涼的觸感傳來,體內(nèi)被靈氣淬煉過的力量在奔涌,與這鋒利的兇器產(chǎn)生奇妙的共鳴。
窩棚內(nèi)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油燈燈芯燃燒的微弱噼啪聲,以及窩棚外,夜風(fēng)吹過垃圾堆發(fā)出的嗚咽聲。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夜色如同濃墨,徹底籠罩了骯臟混亂的黑石集。窩棚區(qū)大部分地方已經(jīng)陷入黑暗和死寂,只有遠(yuǎn)處主街方向,還隱約傳來醉漢的嚎叫和劣質(zhì)妓院飄來的淫靡之音。
石堅如同一尊石雕,紋絲不動,只有耳朵在極其細(xì)微地顫動,捕捉著外面的一切風(fēng)吹草動。
秦墨盤膝坐在阿離旁邊,閉目養(yǎng)神,呼吸悠長而平穩(wěn),【微塵篇】的呼吸法門自發(fā)運轉(zhuǎn),絲絲縷縷微弱的靈氣依舊在緩慢滲入,鞏固著剛剛突破的境界,同時也在快速恢復(fù)體力,將狀態(tài)調(diào)整到巔峰。他懷中的冊子散發(fā)著微弱而恒定的溫潤感,似乎在默默支持。
阿離似乎也被這凝重的氣氛影響,在睡夢中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小手無意識地攥緊了胸口的衣服。
突然!
石堅的身體極其輕微地繃緊了一下!他那雙渾濁卻異常銳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驟然亮起兩點寒芒!
“來了!” 他壓得極低、如同耳語般的聲音傳入秦墨耳中。
窩棚外,死寂的小巷深處,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密集的腳步聲!如同群狼潛行,帶著冰冷的殺意,正朝著這個偏僻角落的破窩棚,悄然包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