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梅竹馬我和程陽的故事，要從幼兒園說起。我們住在同一個小區(qū)相鄰的兩棟單元樓里，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是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記得第一天去幼兒園，我哭得撕心裂肺，
是程陽用他口袋里唯一的一顆水果糖哄住了我。那顆糖黏糊糊的，沾滿了口袋里的絨毛，
卻成了我童年最甜的記憶?！傲中∠?，你又發(fā)什么呆？“程陽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
此刻我們正坐在高中教室的最后一排，數(shù)學(xué)老師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解三角函數(shù)，
粉筆灰在陽光中飛舞?！皼]什么?！拔倚÷暬卮穑皖^假裝記筆記，
卻用余光偷偷打量他的側(cè)臉。十六歲的程陽已經(jīng)長開了，下頜線條分明，
睫毛在陽光下像兩把小扇子，投下細(xì)碎的陰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
我看程陽的眼神不再純粹。也許是那次他背崴了腳的我回家，
香氣時；也許是他為了幫我搶最后一本限量版漫畫而在書店門口排了整夜隊時；又或許更早，
早到我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心已經(jīng)悄悄改變了。“喂，放學(xué)后等我一下。“程陽突然湊過來，
溫?zé)岬臍庀娫谖叶?，“蘇雯說要討論下周的班會。“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蘇雯，
我們班的班花，長發(fā)飄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最近她和程陽走得很近，
課間總能看見他們湊在一起說笑?！芭?。“我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假裝專注于課本，
卻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放學(xué)鈴聲響起，程陽迅速收拾好書包，朝我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
不用等我了。“我點點頭，看著他快步走向蘇雯的座位。蘇雯抬頭對他嫣然一笑，
那笑容刺得我眼睛發(fā)疼。我抓起書包沖出教室，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趕。
初春的風(fēng)還帶著寒意，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習(xí)慣性地看向身旁——往常這里會有程陽推著自行車，
我們一邊走一邊爭論最新連載的漫畫劇情?，F(xiàn)在只有我的影子孤零零地拖在地上，
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氐郊?，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程陽發(fā)來的消息：“明天早上我有點事，不能一起走了，你自己小心?！拔叶⒅聊?，
手指懸在鍵盤上，打了又刪，最終只回了一個“好“字。第二天清晨，
我特意提前了十分鐘出門，避免和程陽碰面。但走到小區(qū)門口時，
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程陽和蘇雯并肩走出小區(qū)，蘇雯手里捧著一杯豆?jié){，
程陽笑著說了什么，她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我的胃部一陣絞痛，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原來他所謂的“有事“就是和蘇雯一起上學(xué)。我轉(zhuǎn)身快步走開，生怕他們看見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刻意避開程陽。課間他去打籃球，我就躲在圖書館；放學(xué)他等我，
我就借口值日先走；周末他約我去書店，我說要補習(xí)。每次拒絕，
我都能看到他眼中閃過的困惑和失落，
但我更怕看到他眼中沒有失落——那會證明他其實并不在乎。“小夏，你最近怎么了？
“某個周五的放學(xué)路上，程陽終于堵住了我。他皺著眉頭，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
顯然是剛打完籃球就跑來找我?！皼]什么，就是快期中考試了，有點忙。
“我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懊Φ竭B消息都不回？“他的聲音里帶著我從未聽過的焦躁，
“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耙郧?。這個詞像刀子一樣扎進(jìn)我心里。是啊，
以前我們是形影不離的青梅竹馬，但現(xiàn)在他有了蘇雯，而我...我算什么？
“人都是會變的，程陽?！拔姨痤^，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我們不可能永遠(yuǎn)像小時候那樣?！八谋砬槟塘耍壑虚W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是因為蘇雯嗎？“他突然問。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知道的？“關(guān)蘇雯什么事？
“我強裝鎮(zhèn)定。“你最近一直躲著我，就是從我和她開始討論班會那天開始的。
“程陽的聲音低沉下來，“小夏，我和她只是...““不用解釋?！拔掖驍嗨?，
“你和誰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們只是鄰居兼同學(xué)，你不用事事向我報備。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我就后悔了。程陽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轉(zhuǎn)身離開了?？粗h(yuǎn)去的背影，我的視線模糊了。我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
但驕傲和恐懼讓我無法開口告訴他真相——我躲著他是因為每看他一眼，
心就像被撕裂一次；我疏遠(yuǎn)他是因為靠得越近，就越害怕失去。期中考試結(jié)束后，
班級組織了一次郊游。我原本打算請假，但聽說蘇雯因為家人出游不會參加，
又鬼使神差地報了名。郊游那天，程陽出乎意料地坐到了我旁邊的大巴座位上?！昂镁貌灰?。
“他說，語氣輕松得仿佛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我僵硬地點點頭，
假裝對窗外的風(fēng)景很感興趣。車子啟動后，他遞給我一只耳機：“要聽嗎？
你最喜歡的樂隊的歌?！拔要q豫了一下，接過耳機。熟悉的旋律流入耳中，
是我們一起看過現(xiàn)場的那個樂隊。聽著聽著，我的眼眶又濕了。這些細(xì)小的默契，
這些他記得的關(guān)于我的一切，到底算什么？“小夏，“程陽突然輕聲說，“我下個月要走了。
““什么？“我猛地轉(zhuǎn)頭看他?！拔野止ぷ髡{(diào)動，全家要搬去英國?！八届o地說，
眼睛卻一直盯著前方，“手續(xù)都辦好了，就等學(xué)期結(jié)束?！拔业拇竽X一片空白，
耳邊嗡嗡作響。他要走了？去英國？這么突然？“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我的聲音顫抖著。
“我本來想早點說的，但你一直...“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是啊，我一直躲著他。
我咬住下唇，直到嘗到鐵銹味。這就是報應(yīng)嗎？因為我懦弱地逃避自己的感情，
現(xiàn)在連告別的機會都要失去了。郊游回來后，我和程陽的關(guān)系回到了某種詭異的平靜。
我們不再刻意避開對方，但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無話不談。有時候在走廊上遇見，
我們會點頭微笑，然后擦肩而過，就像普通同學(xué)一樣。畢業(yè)典禮那天，全班組織了一次聚會。
我本不想去，但想到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見程陽，還是換上了那條他曾經(jīng)說好看的藍(lán)色連衣裙。
聚會地點選在了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KTV。我到的時候，包廂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程陽坐在角落，
身邊是蘇雯和其他幾個同學(xué)。他們似乎在玩什么游戲，不時爆發(fā)出笑聲。
我找了個遠(yuǎn)離他們的位置坐下，默默喝著果汁。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坐到了身邊。
“怎么一個人在這兒？“程陽問。他臉頰微紅，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安惶?xí)慣這種場合。
“我勉強笑了笑。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去英國后，你會想我嗎？
“這個直白的問題讓我措手不及。我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里面盛滿了我不敢解讀的情緒。“當(dāng)然會。“我輕聲回答，“我們是青梅竹馬啊。
““只是青梅竹馬嗎？“他追問，聲音有些沙啞。我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他是什么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就在我鼓起勇氣想要回應(yīng)時，蘇雯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俺剃枺?/p>
輪到你了！“她站在不遠(yuǎn)處招手，“真心話大冒險，別想逃！“程陽猶豫了一下，
對我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等我一下?！叭缓笃鹕碜呦蚰侨喝?。我看著他的背影，
剛才那一刻的勇氣煙消云散。也許他只是喝多了隨口一問，我不該自作多情。
我起身去了洗手間，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從洗手間出來，我在走廊上遇到了蘇雯?！傲中∠?，
“她叫住我，表情有些奇怪，“你和程陽...你們是那種關(guān)系嗎？““什么？不是！
“我慌忙否認(rèn)，臉卻燒了起來，“我們只是從小一起長大而已?！啊笆菃幔俊疤K雯歪著頭，
“那他為什么手機相冊里全是你的照片？剛才玩真心話，問他最喜歡的人是誰，
他說的可是你的名字?！拔掖糇×?，大腦無法處理這個信息。程陽的手機里有我的照片？
他在真心話里說喜歡我？“你們...不是在一起嗎？“我聽見自己傻乎乎地問。
蘇雯大笑起來：“天啊，當(dāng)然沒有！他有喜歡的人，我也有男朋友啊，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她搖搖頭，“你們倆真是...明明互相喜歡，卻誰都不說，急死人了。“我站在原地，
感覺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程陽喜歡我？一直喜歡我？那為什么...突然，
我想起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因為誤會而疏遠(yuǎn)他，因為嫉妒而說那些傷人的話，
因為膽怯而錯過無數(shù)次表明心意的機會。我沖回包廂，卻發(fā)現(xiàn)程陽不在那里。
同學(xué)說他剛才接了個電話出去了。我跑到KTV門口，外面下起了大雨，程陽站在雨中，
正在攔出租車。“程陽！“我大喊一聲，沖進(jìn)雨里。他驚訝地轉(zhuǎn)身，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靶∠?？你怎么出來了？
“雨水打濕了我的頭發(fā)和裙子，順著臉頰流下，和淚水混在一起。
“蘇雯告訴我...她說你...“我語無倫次，渾身發(fā)抖。程陽的表情變了，
他快步走過來，脫下外套罩在我頭上：“你瘋了嗎？這么大雨會感冒的！““你喜歡我嗎？
“我仰起臉，直接問道。他僵住了，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時間仿佛靜止了，
耳邊只有嘩啦啦的雨聲?！跋矚g?！八K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從很久以前就喜歡?！拔业男南癖灰恢粺o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疼。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怕說了，連朋友都沒得做?！八嘈Γ澳隳?？為什么躲著我？
““因為...我也喜歡你。“我哽咽著說，“我以為你和蘇雯在一起，
我受不了...“程陽的眼睛瞪大了，他伸手想碰我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了?！靶∠模?/p>
我下周就要走了?！斑@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是啊，他要走了，去遙遠(yuǎn)的英國，
而我們剛剛才明白彼此的心意?！拔覀兛梢?..“我艱難地開口，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異國戀？等他回來？這些承諾在現(xiàn)實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程陽搖搖頭，輕輕把我拉進(jìn)懷里。
他的心跳聲透過濕透的襯衫傳來，又快又重?！皠e說了，“他在我耳邊低語，
“就這樣待一會兒，好嗎？“我在他懷里點頭，淚水決堤而出。我們站在雨中緊緊相擁，
像兩個迷路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彼此，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無路可走。那一刻，
我多么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回到那個普通的午后，當(dāng)程陽問我為什么躲著他時，
我能有勇氣說出真相；或者回到更早的時候，在我們還小的時候，就告訴他：“程陽，
我喜歡你，不是朋友那種喜歡。“但現(xiàn)在，我們只剩下雨中的這個擁抱，和即將到來的離別。
雨下得更大了，像天空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我和程陽站在KTV門口的屋檐下，
他的外套還罩在我頭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洗衣粉香氣，混合著雨水的味道。“你下周幾的飛機？
“我的聲音顫抖著，手指緊緊攥住他外套的邊緣?！跋轮苋?，上午十點。
“程陽的眼睛在雨中顯得格外黑亮，像是盛滿了整個夜晚的星光，“我爸公司安排得很急。
“下周三。我在心里默默計算，還有五天。五天之后，這個陪我走過整個青春的少年，
就要飛到地球的另一端了?！拔宜湍?。“我抬頭看他，雨水順著我的臉頰流下，
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程陽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伸手輕輕擦去我臉上的水珠，
指尖冰涼卻讓我臉頰發(fā)燙。“別送了，“他聲音沙啞，“我怕我會舍不得走。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jìn)我心里。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那就別走！
“說完我自己都愣住了，這太自私了。程陽苦笑了一下：“小夏...““我知道，我知道。
“我松開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胡說的?！耙坏篱W電劃過夜空，
照亮了程陽濕透的白襯衫。在那一瞬間的光亮中，我看見他的眼神如此復(fù)雜，有痛苦，
有不舍，還有某種我說不清的東西?！拔覀冊撛趺崔k？“我小聲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程陽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突然，他向前一步，雙手捧住我的臉，
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我不知道，“他的呼吸噴在我唇上，溫?zé)岫贝伲?/p>
“我只知道我不想留下遺憾?！叭缓笏橇宋?。那個吻帶著雨水的咸澀和青春的莽撞，
笨拙卻熱烈。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感覺到他的唇壓在我的唇上，微微顫抖。我閉上眼睛，
淚水奪眶而出。當(dāng)我們分開時，兩個人都?xì)獯跤?。程陽的手指還插在我的發(fā)間，
他的眼睛亮得驚人。“林小夏，“他輕聲叫我的全名，聲音里帶著我從未聽過的鄭重，
“等我回來。“我點點頭，說不出話來。等我回來。這四個字像一句咒語，又像一個承諾，
在雨夜中閃閃發(fā)光?！拔以摶厝チ?，“程陽最終松開我，“明天...明天我去找你。
“看著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我蹲下來，終于放聲大哭。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來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從未擁有，而是擁有后又不得不放手。接下來的幾天，
我和程陽幾乎形影不離。我們?nèi)ケ榱怂杏泄餐貞浀牡胤剑盒r候常去的公園秋千，
初中時偷偷逃課去的天臺，高中后門那家賣紅豆餅的小攤...每一處都承載著我們的過去，
而現(xiàn)在，我們要在這些地方刻下最后的記憶?！坝浀梦覀兊谝淮我娒鎲?？“在公園秋千上，
程陽突然問。我點點頭，腳尖輕輕點地，讓秋千微微晃動：“幼兒園第一天，我哭個不停，
你給我吃了一顆黏糊糊的水果糖?！啊捌鋵嵞翘煳乙埠芎ε?，“程陽笑了，
“給你那顆糖是我媽塞給我的，本來是想留給自己吃的。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啊耙驗楹髞砜吹侥阈α耍?/p>
就覺得那顆糖給得很值。“他轉(zhuǎn)頭看我，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小夏，
答應(yīng)我一件事?！啊笆裁矗俊啊安灰浳??！八f得很輕，但每個字都重重地落在我心上。
2 雨夜之吻我鼻子一酸，強忍住眼淚：“傻子，怎么可能忘記你。
“程陽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就像他經(jīng)常做的那樣。這個熟悉的動作讓我再也控制不住，
撲進(jìn)他懷里哭了起來。他緊緊抱住我，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又快又重?！拔視o你寫信，
“他在我耳邊說，“每天一封。““騙人，“我抽泣著，“你那么懶，
能一個月一封就不錯了?！俺剃栃α耍厍坏恼饎觽鞯轿疑砩希骸澳侵辽僖恢芤环?，我保證。
“時間像被按了快進(jìn)鍵，轉(zhuǎn)眼就到了周二晚上，程陽出發(fā)前的最后一夜。
我們坐在小區(qū)花園的長椅上，誰都不愿說再見?！皷|西都收拾好了嗎？“我問，
盯著自己的鞋尖?！班?。“程陽的聲音有些啞，“我媽哭了一整天?！拔尹c點頭，
不知道該說什么。夜風(fēng)很涼，我不自覺地往他身邊靠了靠。程陽立刻摟住我的肩膀，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讓我想就這樣一直靠著他?！靶∠?，“沉默了很久，
程陽突然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在大學(xué)遇到喜歡的人...““不會的。
“我打斷他，聲音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堅決。程陽轉(zhuǎn)頭看我，
月光下他的眼睛像兩潭深水：“我只是不想你...““程陽，“我直視他的眼睛，
“我不是因為你要走了才說這些。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喜歡，
這種感情不會因為距離就改變?！八钗豢跉?，把我摟得更緊：“我也是。
“我們就這樣依偎著，直到深夜。分別時，
程陽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明天別來送我了?！拔乙е齑近c頭，知道他是怕我難過。
但當(dāng)他轉(zhuǎn)身離開時，我還是忍不住喊住他：“程陽！“他回頭看我?！拔业饶慊貋怼！拔艺f。
程陽笑了，那個笑容在月光下如此明亮，成了我記憶中他最后的模樣。第二天，
我還是偷偷去了機場。躲在柱子后面，我看著程陽和家人辦理登機手續(xù)。他穿著淺藍(lán)色襯衫，
背影挺拔，時不時回頭張望，我知道他在找什么。當(dāng)他最終通過安檢，
消失在人群中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靜止了。回家的公交車上，我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眼淚無聲地流了滿臉。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漫長的夢境。我每天都會經(jīng)過程陽家的單元樓，
抬頭看他那扇已經(jīng)暗下來的窗戶。有時候我會在他家門口站一會兒，
想象他隨時可能推門而出，笑著喊我：“林小夏，發(fā)什么呆呢？“程陽遵守了承諾，
第一封信在一周后到達(dá)。信封上是陌生的英國郵票，
他的字跡一如既往地潦草：“小夏：英國總是下雨，比我們分別那天還要多。
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連天空看起來都不一樣。我想念家門口的紅豆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