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知道學神夏天生人勿近,只有我能肆無忌憚地煩他。>“夏老師,這道題怎么做嘛?
”我故意把卷子推到他眼皮底下。>他冷著臉抽走我的草稿紙:“林朵,再算錯三次,
今天的冰淇淋取消。”>可畢業(yè)聚會上他把我堵在消防通道,
呼吸噴在我耳畔:“教你六年了,該收點利息了吧?
”>后來全校瘋傳他抱著發(fā)燒的我在醫(yī)務室守了一夜,而我正對著他睡亂的襯衫領口咽口水。
>“看夠了?”他突然睜眼,抓住我偷摸他喉結的手,“物理卷子寫完了?
”---頭頂老舊風扇嗡嗡作響,攪動著六月悶熱的空氣,也攪得人心頭躁動。講臺上,
物理老師老張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毛玻璃,嗡嗡地,聽不真切。汗水沿著鬢角滑下來,
癢癢的,我偷偷側過臉。目光越過堆得搖搖欲墜的課本堡壘,
精準地落在斜前方那個挺拔的背影上。夏天。白得晃眼的校服襯衫,
后頸露出一小截干凈的皮膚,襯得他墨色的短發(fā)愈發(fā)利落。他微微低著頭,
肩背的線條流暢得像畫室里最完美的石膏像。指尖捏著一支普通的黑色水筆,
筆尖劃過習題冊,發(fā)出極輕的“沙沙”聲,又快又穩(wěn)。全校聞名的高嶺之花,
生人勿近的學神。可偏偏,他身邊那個位置,是我林朵的專屬領地。從高一開學第一天,
我抱著書包厚著臉皮擠開他旁邊那個試圖搭訕的女生坐下開始,就注定了?!拔?,夏天!
”我壓低聲音,用筆帽輕輕戳了戳他結實的手臂。肌肉的觸感透過薄薄的校服傳來,
硬邦邦的。他沒回頭,只是握著筆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像平靜湖面投入一顆小石子漾開的微瀾。“干嘛?”聲音清清冷冷的,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
我把手里那張被汗水洇濕了邊角的物理卷子推過去,幾乎要懟到他挺直的鼻梁上。
試卷上最后那道大題旁邊,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巨大問號,是我剛才絞盡腦汁無果后的杰作。
“夏老師——”我故意拖長了調子,甜得發(fā)膩,帶著點耍賴的意味,“這道題,它認識我,
我不認識它呀!救命?。 比嗟哪抗?,至少后排那些沒被老張催眠成功的家伙,刷地一下,
像探照燈似的聚焦過來。帶著看好戲的興奮,
夾雜著對學神居然能容忍我這種“噪音污染源”的永恒好奇。夏天終于側過臉。
午后的陽光穿過沾滿灰塵的玻璃窗,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光影。鼻梁高挺,
唇線抿得有些緊,下頜線繃出一道冷硬的弧度。那雙眼睛,黑得像深潭,
沒什么情緒地掃了我一眼,又落回那張被我折磨得慘不忍睹的卷子上?!笆芰Ψ治鰣D。
”他言簡意賅,四個字像冰珠子砸在桌面上。“畫了呀!
”我立刻把旁邊涂鴉似的草圖指給他看,“喏,
重力、支持力、摩擦力……還有那個該死的拉力,方向我都標了!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我畫的那個斜向上的拉力箭頭,指尖修剪得圓潤干凈?!胺纸?。
”“啊?”我有點懵。他不再說話,直接伸手抽走了我壓在胳膊肘下的草稿本。
那動作流暢自然,帶著點不容置疑的強勢。
我甚至能聞到他指尖殘留的、淡淡的薄荷洗手液味道,
混合著他身上那種干凈的、陽光曬過棉布的氣息,在燥熱的空氣里格外清晰。他拿起筆,
在我那團混亂的受力分析旁邊,唰唰幾筆。線條干凈利落,直角坐標系瞬間成型,
一個力被分解成兩個筆直的、正交的分力箭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霸偎沐e三次,
”他頭也沒抬,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鉆進我耳朵里,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威脅,
“今天放學后校門口那家的巧克力榛果雙球,取消。
”我:“……”心尖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小手狠狠捏了一把,瞬間癟了。那家冰淇淋店!
那是我每天放學頂著烈日、擠過人潮的唯一動力源泉!尤其是巧克力榛果雙球,
簡直是續(xù)命仙丹!他居然拿這個威脅我!“暴君!”我壓著嗓子控訴,
憤憤地搶回我的草稿本,對著他那幾筆“教科書范本”用力臨摹,筆尖幾乎要把紙戳穿。
心里的小人卻在瘋狂尖叫:啊啊啊他記得!他居然記得我最愛吃的口味!連雙球都知道!
---“林朵!你倒是快點??!磨蹭什么呢!
”閨蜜蘇曉的大嗓門穿透樓道里嘈雜的人聲和行李箱輪子的轟隆聲,震得我耳膜嗡嗡響。
我正使出吃奶的勁兒,試圖把我那個塞得像炸藥包一樣鼓脹的行李箱從宿舍門框里拔出來。
“來了來了!”我喘著粗氣,臉憋得通紅,用力一拽——箱子紋絲不動,
拉鏈似乎還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畢業(yè)離校日,
整個宿舍樓都彌漫著一種混亂又亢奮的氣息,像一鍋煮沸的粥。
就在我準備抬腳給這破箱子來一下的時候,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斜后方伸了過來,
輕而易舉地握住了行李箱的提手。熟悉的、帶著陽光氣息的薄荷味道瞬間籠罩過來。
我猛地回頭。夏天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后。
他身上那件簡單的白色T恤被汗水浸濕了一點領口,額前的碎發(fā)也被汗水打濕了幾綹,
隨意地貼在光潔的額角,竟意外地削弱了幾分平日里的冷硬,顯出點難得的少年氣。
他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目光落在我那個不爭氣的箱子上?!八墒?。
”他言簡意賅。我像被燙到似的,立刻撒開了爪子。只見他手臂肌肉微微繃緊,
甚至沒怎么彎腰,手腕一抬一松,我那剛剛還死賴著不動的龐然大物,
就輕飄飄地被他拎出了門框,穩(wěn)穩(wěn)當當地放在了走廊上。動作輕松得好像拎起一袋棉花糖。
周圍幾個拖著箱子艱難蠕動的女生瞬間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哇哦……”蘇曉在一旁夸張地捂嘴,朝我擠眉弄眼,眼神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我臉上一熱,趕緊低頭假裝整理箱子拉鏈上的掛飾,心臟卻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怦怦亂撞,
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爸x…謝了啊?!蔽倚÷曕洁欤曇艏毜孟裎米雍吆?。夏天沒應聲,
只是很自然地伸手接過了我肩上那個沉甸甸的、塞滿了各種舍不得扔的課本和雜物的雙肩包,
動作熟稔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走吧。”他側了側身,示意我走前面,
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卻莫名讓我心里那點慌亂沉淀下來。他一手拉著我的大箱子,
一手拎著我的大書包,走在我身側。我兩手空空,只背著自己那個輕飄飄的小挎包。
穿過喧鬧擁擠的宿舍走廊,穿過樓下堆滿行李和擁抱告別人群的小廣場,走向校外公交站。
陽光白得晃眼,空氣里彌漫著香樟樹和離別的味道。他走得不快,步幅卻很大,
我需要稍微加快點步子才能跟上。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他拉著我行李箱的手上。
他的手指很長,指節(jié)清晰有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一種隱秘的、帶著點小得意的甜蜜感,像細小的氣泡,咕嘟咕嘟地從心底冒上來,
瞬間充盈了整個胸膛。全校女生只能遠觀的高嶺之花,此刻正任勞任怨地給我當苦力呢!
到了公交站,人更多了。畢業(yè)生們拖著大包小裹,夾雜著來接孩子的家長,人聲鼎沸。
夏天把我的行李靠放在站牌旁的角落,高大的身軀很自然地在我外側站了站,
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隔開了擁擠推搡的人潮。車子遲遲不來??諝鈵灍嵴吵?,
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翱蕟幔俊彼鋈婚_口,目光掃過我微微發(fā)干的嘴唇。
我下意識舔了舔唇:“有點。”“等著?!彼麃G下兩個字,
轉身就擠進了旁邊小賣部門口烏泱泱的人群里。那背影挺拔,在人堆里也異常顯眼。
沒過幾分鐘,他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瓶冰鎮(zhèn)的礦泉水。
瓶身上凝結的水珠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在滾燙的地面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擰開瓶蓋,才遞給我。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瞬間澆滅了心頭的燥熱。我滿足地嘆了口氣,
抬眼看他:“謝謝夏老師!你怎么知道我要喝礦泉水?” 我故意眨眨眼。他瞥了我一眼,
沒接我這個“夏老師”的茬,只是抬手,用指節(jié)隨意地蹭了一下自己額角的汗。
那個動作隨意又帶著點說不出的……性感?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黏在了他滾動的喉結上,
還有T恤領口下露出的那一小片鎖骨。心臟又開始不爭氣地加速?!翱绰?。
”他淡淡的聲音響起。我猛地回神,才發(fā)現公交車已經慢悠悠地進站了,
人群像潮水般涌向車門?!芭叮∨?!”我慌忙應著,臉上火燒火燎,趕緊把水瓶塞回他手里,
手忙腳亂地去抓我的箱子拉桿。一只大手再次穩(wěn)穩(wěn)地覆蓋上來,
帶著微涼的汗意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拔襾?。
”---震耳欲聾的音樂幾乎要掀翻KTV包間的天花板,
七彩的旋轉射燈把一張張年輕興奮的臉切割成光怪陸離的色塊。
空氣里彌漫著果盤甜膩的香氣、啤酒的麥芽味,還有少年人身上蓬勃的荷爾蒙氣息。
畢業(yè)狂歡夜。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放縱。我縮在沙發(fā)角落,
手里捏著一罐只喝了兩口的冰可樂,碳酸氣泡在舌尖微弱地炸開,帶不來絲毫涼意。
臉頰燙得厲害,不知道是被包間里過高的溫度蒸的,
還是被剛才玩大冒險時被迫和隔壁班體委合唱情歌給臊的。
那家伙唱得五音不全還一個勁兒往我這邊湊,熏人的酒氣噴過來,差點沒把我送走?!岸鋬海?/p>
發(fā)什么呆呢!真心話還是大冒險!輪到你了!”蘇曉舉著個空酒瓶,臉蛋紅撲撲的,
扯著嗓子喊我,聲音蓋過了鬼哭狼嚎的背景音。圓桌中間的啤酒瓶瓶口,不偏不倚,
正對著我。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唯恐天下不亂的起哄聲:“真心話!真心話!”“朵姐別慫!
”“問點勁爆的!”我頭皮一麻。剛才那些問題尺度一個比一個大,
什么“初吻還在不在”、“暗戀過幾個”……打死我也說不出口!
尤其夏天就坐在斜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雖然隔著人影晃動,光線昏暗,
但我總感覺他那雙沒什么溫度的眼睛,正穿過喧囂,落在我身上?!按竺半U!
”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豁出去了。丟人一時,總比被公開處刑強?!昂?!爽快!
”負責轉瓶子的體育委員王胖子一拍大腿,綠豆小眼在彩燈下閃著賊光,“任務嘛……簡單!
去外面消防通道,對著我們包間門牌號,深情告白一分鐘!要錄音為證!對象嘛……嘿嘿,
咱們現場指定!”“嗷——!”起哄聲瞬間拔高了一個八度。我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厥。
這還叫簡單?!比真心話狠多了好嗎!“對象!對象!快指定!”一群人興奮地拍桌子。
王胖子綠豆眼滴溜溜一轉,掃過全場,最后,帶著點看好戲的促狹,
精準地定格在那個一直游離在喧囂之外的身影上?!熬拖奶彀?!學神!朵姐的青梅竹馬!
這告白多有意義!記錄青春啊!”“哇哦——?。 薄岸浣闵习?!”“學神!
朵姐要跟你告白啦!”哄笑聲、口哨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一道道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和夏天身上,灼熱又充滿探究。我僵在原地,
血液好像都沖到了頭頂,耳朵里嗡嗡作響,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什么都聽不見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夏天。他依舊靠坐在那張深藍色的絨面沙發(fā)里,長腿隨意地交疊著。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側臉輪廓顯得愈發(fā)深邃冷硬。七彩的光斑偶爾掠過他的眉眼,
那里面依舊沒什么波瀾,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他甚至沒看起哄的人群,只是垂著眼,
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玻璃杯的杯壁,杯子里琥珀色的液體隨著音樂微微晃動。
可就是這份置身事外的平靜,讓我心頭那點微弱的、隱秘的期待,像被針戳破的氣球,
“噗”地一下,癟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窘迫和難堪,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叭ゾ腿?!
”一股莫名的邪火頂了上來,混雜著委屈和不甘,我猛地站起身,
動作太大帶倒了桌上的可樂罐,褐色的液體汩汩流出,也顧不上管了。
我一把搶過蘇曉遞過來的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抖,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背上,
火辣辣的。我?guī)缀跏峭滞_地沖出包間,厚重的隔音門在身后“砰”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