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提線木偶水晶吊燈傾瀉下冰冷的碎光，晃得人眼暈。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的香水味、香檳氣泡破裂的細(xì)微聲響，以及底下賓客們心照不宣的低語，
嗡嗡地織成一張網(wǎng)。我站在這片奢華的中心，穿著沈忱親手挑選的、價值連城的純白禮服裙，
像個被精心打扮后推到聚光燈下的提線木偶，渾身每一寸骨頭都繃得發(fā)疼。指尖冰涼，
藏在層層疊疊的雪紡裙擺里，死死掐著掌心。疼痛是此刻唯一能讓我保持清醒的東西。
沈忱就在我身邊，手臂占有性地環(huán)著我的腰，指尖隔著薄薄的衣料，烙鐵般滾燙。
他微微側(cè)頭，溫?zé)岬暮粑鬟^我耳廓，帶著紅酒醇厚的氣息和一種不容錯辯的掌控欲。
“嬌嬌，”他聲音壓得很低，像情人間的呢喃，又像惡魔的低語，“別緊張。微笑。
”我扯了扯嘴角，肌肉僵硬得仿佛不屬于自己。
視線掃過下面一張張或艷羨或嫉妒或揣測的臉孔。沈家獨子的訂婚宴，
蘇家那個空有美貌、家道早已中落的孤女蘇嬌嬌一步登天。這劇本，他們早就看膩了，
也早就在心里寫好了結(jié)局。沈忱似乎很滿意我的“乖順”，
環(huán)在我腰間的手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這個細(xì)微的動作，落在某些人眼里，
無疑成了更深的刺激。高跟鞋敲擊光潔大理石地面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由遠(yuǎn)及近，
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挑釁般的韻律。人群的嗡嗡聲詭異地低了下去，
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她來了。林薇。
沈忱最近幾個月捧在掌心、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那個小明星。一身張揚的火紅色深V長裙，
襯得她膚白如雪，烈焰紅唇，眼神卻淬了冰，直直地釘在我身上。她手里端著一杯酒，
猩紅的液體在剔透的水晶杯里危險地晃蕩?？諝饽郎?。沈忱的手臂紋絲不動，依舊攬著我，
只是他嘴角那抹慣常的、掌控一切的慵懶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
他像在看一場即將上演的、與他無關(guān)的好戲。林薇停在我面前，
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濃烈的、充滿攻擊性的香水味。她下巴高昂，目光在我臉上剮了一圈，
最后落在我腰間沈忱的那只手上，眼底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疤K嬌嬌？”她嗤笑一聲，
尾音拖得又長又膩，滿是輕蔑，“嘖，穿得再白，也蓋不住骨子里的窮酸味兒。
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敝車目諝飧淞?。
無數(shù)道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我能感覺到沈忱的手臂肌肉似乎繃緊了一瞬，
隨即又放松下來，依舊是那種看好戲的姿態(tài)。林薇的目光轉(zhuǎn)向沈忱，
瞬間帶上一種泫然欲泣的委屈和控訴：“忱少！你就看著她這么欺負(fù)我？她算什么東西！
”沈忱沒看她，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探究意味，
仿佛在欣賞我如何應(yīng)對這場羞辱。林薇徹底被激怒了。那點委屈瞬間被猙獰取代，
她猛地抬手——“嘩啦！”冰冷的、帶著濃重酒精氣味的液體，兜頭蓋臉，
狠狠潑在我臉上、頭發(fā)上、昂貴的禮服前襟。猩紅的酒液像血一樣迅速蔓延開，
雪白的布料瞬間被染污，狼狽不堪地緊貼在皮膚上，冰涼刺骨。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酒液順著額發(fā)滴落，滑過眼皮，模糊了視線。
我能嘗到嘴角一絲苦澀的咸腥，不知道是酒，還是被指甲劃破的唇。
那股冰涼順著脊椎一路竄下去，凍得我渾身發(fā)顫，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善婀值氖?，
心底深處，除了鋪天蓋地的難堪和冰冷，竟詭異地翻涌起一絲……麻木的塵埃落定感?？窗?，
蘇嬌嬌，這才是你該待的位置。2 毒糖的誘惑沈忱終于動了。他松開了環(huán)在我腰間的手。
那只骨節(jié)分明、曾無數(shù)次溫柔地拂過我頭發(fā)、喂我吃過無數(shù)顆糖果的手，
此刻帶著一種慢條斯理的優(yōu)雅，從旁邊侍應(yīng)生托著的銀盤里，抽出了一條雪白、厚實的餐巾。
他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水晶燈的光芒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間，那雙總是盛滿濃稠占有欲的眼睛，
此刻清晰地映出我的狼狽——濕透的頭發(fā)黏在臉頰，白裙上大片刺目的污紅，
像個被雨水打爛的、臟兮兮的布娃娃。他眼底沒有憤怒，沒有心疼，
只有一種近乎純粹的、冰冷的評估，像在審視一件不慎被弄臟了的收藏品?！皣K。
”他輕輕咂了下舌，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然后，他抬手。粗糙的棉質(zhì)餐巾，
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擦上我的臉頰。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暴，
刮得皮膚生疼。他專注地擦拭著我臉上流淌的酒漬，從額頭，到眼角，再到下巴。
餐巾吸飽了酒液，變得沉重而骯臟。最后，那帶著粗糲感的布料，
狠狠碾過我剛剛被指甲劃破的唇角。傷口猛地一痛，尖銳的刺痛讓我控制不住地蹙起了眉，
低低抽了口冷氣。沈忱的動作頓住了。他垂眸，視線落在我破皮的唇角，
那點微不足道的血跡上?！疤?？”他低聲問，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不等我回答，
他捏著餐巾的手指，再次用力地壓上那道細(xì)小的傷口，反復(fù)碾磨。疼痛加劇，
像有細(xì)小的針在反復(fù)刺扎。我咬緊了牙關(guān)，嘗到口腔里彌漫開的鐵銹味。
他的目光始終鎖著我，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唇角卻緩緩勾起一個堪稱溫柔的弧度。
他俯身湊近，溫?zé)岬暮粑鼛еt酒的氣息，再次拂過我的耳垂，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語道：“嬌嬌乖，”那聲音輕柔得像情話，
內(nèi)容卻冰冷刺骨，“臟東西…要消毒?！泵恳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
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種…病態(tài)的占有欲。仿佛我沾染了林薇潑來的酒，
就真的變成了什么需要被徹底“消毒”的污穢之物。他眼底那點溫柔的假象下，
是深不見底的寒潭。擦拭的動作依舊在繼續(xù)，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力道，一遍又一遍，
仿佛要將我皮膚上沾染的、屬于他人的“污穢”徹底剝離、磨去。周圍的空氣像是凝固的冰，
無數(shù)道目光聚焦在這令人窒息的一幕上。林薇臉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
似乎也感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寒意。疼痛和屈辱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心臟，越收越緊。
指尖的冰冷幾乎要凍僵骨髓?？删驮谶@無邊的冰冷和沈忱那令人作嘔的“消毒”宣言中，
一股奇異的熱流，卻猛地從胃部深處翻涌上來，帶著一種灼燒般的焦渴感。喉嚨干得發(fā)緊，
像被砂紙磨過。糖。我需要一顆糖。沈忱的糖。這個念頭突兀地、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瘋狂，
攫住了我。像溺水的人渴望氧氣。
身體里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尖叫著渴求那種甜膩的、能短暫麻痹一切痛苦的味道。
冷汗瞬間浸透了背后冰涼的禮服布料，與尚未干涸的酒液黏膩地混在一起，難受至極。
視線開始輕微地?fù)u晃，水晶燈的光芒碎裂成無數(shù)晃動的光斑。
“忱…哥哥…”聲音不受控制地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來，細(xì)弱得如同蚊蚋，
帶著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搖尾乞憐的顫抖。沈忱擦拭的動作驟然停住。
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臉，對上他的視線。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狼狽——臉色蒼白，眼神渙散，額發(fā)被酒液和冷汗黏在皮膚上，
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瀕臨崩潰的鳥兒。他眼底那點冰冷的評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饜足的、掌控一切的得意。仿佛我此刻的脆弱和依賴，
正是他精心培育、最期待看到的成果。他松開捏著我下巴的手，
慢條斯理地將那塊沾滿酒漬和血污的骯臟餐巾，
隨意地丟在身旁另一個侍應(yīng)生慌忙遞過來的托盤里。然后，
那只手探進(jìn)了他昂貴西裝的貼身內(nèi)袋。再拿出來時，掌心攤開，躺著一顆糖。
熟悉的、印著繁復(fù)復(fù)古花紋的糖紙，在璀璨的燈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澤。
是我從小看到大、刻進(jìn)骨子里的圖案。
空氣里似乎瞬間彌漫開那種甜膩的、令人心安又令人沉淪的香氣。
周圍的賓客們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氣，竊竊私語聲陡然增大。沈忱在這種場合、這種情境下，
拿出這樣一顆糖，其間的意味不言而喻——馴服，以及宣告所有權(quán)。
他修長的手指優(yōu)雅地剝開糖紙，露出里面那顆色澤誘人、如同凝固琥珀般的糖果。
指尖捻著糖果，緩緩地、帶著某種儀式感地，遞到我的唇邊。“張嘴。
”他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慵懶，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目光掃過下面林薇那張因震驚和嫉妒而扭曲的臉，掃過賓客們各異的復(fù)雜神色。最后，
落回沈忱那雙深不見底、只倒映著我此刻卑微渴求的眼睛里。胃部的灼燒感更猛烈了，
那熟悉的甜膩香氣如同毒蛇的信子，誘惑著我。身體背叛了意志，嘴唇微微張開。
冰冷的糖果被他的指尖推進(jìn)口腔。瞬間，那股霸道的甜膩在舌尖炸開，
洪水般沖刷過每一個味蕾，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安撫力量。灼燒的胃部奇跡般地平息下去，
尖銳的痛感和冰冷的屈辱感被這股甜膩暫時地包裹、麻痹。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
一種虛弱的、依賴的暖意順著食道蔓延開。我?guī)缀跏窍乱庾R地、順從地含住了那顆糖，
舌尖輕輕卷動，汲取著那能帶來短暫安寧的滋味。沈忱滿意地看著我，
眼底的饜足幾乎要溢出來。他伸出手，帶著薄繭的指腹，
極其自然地抹過我唇邊沾染的一點糖漬。動作輕柔，帶著一種狎昵的親昵，
與剛才粗暴的擦拭判若兩人?！肮耘ⅰ！彼吐曎澰S，那眼神，
如同主人看著終于學(xué)會在指定位置排泄的寵物。宴會廳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我口中那顆糖，
在寂靜中發(fā)出細(xì)微的、令人羞恥的含吮聲。甜味在口腔里彌漫，像一層華麗又脆弱的糖衣，
暫時包裹住內(nèi)里早已腐朽潰爛的真實。
3 深淵中的反擊宴會廳的喧囂被厚重雕花的書房門隔絕在外，只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雪茄和舊書頁混合的氣味，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沈忱坐在寬大的黑檀木書桌后，暗紅色的天鵝絨椅背襯得他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
他手里把玩著一枚小小的、造型古樸的黃銅鑰匙，目光卻穿透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審視?！傲洲保彼_口，聲音不高，
卻像冰凌砸在光潔的地板上，清晰得讓人心頭發(fā)顫，“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他，
目光落在窗外庭院里被精心修剪過、卻毫無生氣的灌木叢上。
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身上已經(jīng)換過的、另一件同樣由他指定的昂貴絲裙的衣角。
那顆糖帶來的短暫麻痹感早已消退，只留下更深的空洞和一種黏膩的惡心感，
頑固地盤踞在喉嚨深處。“嗯?！蔽覒?yīng)了一聲，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林薇？一個愚蠢的、被推出來試探的棋子而已。她的消失，意料之中，無足輕重。
“嚇到我的嬌嬌了?！鄙虺赖穆曇艉鋈豢拷瑤е┣训挠辔逗鸵环N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無聲地走到了我身后，高大身影投下的陰影瞬間將我完全籠罩。
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脖頸，帶著薄繭的指腹緩緩摩挲著頸側(cè)脆弱的皮膚。那觸感，
像毒蛇的信子。我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著逃離。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尖銳的疼痛強(qiáng)迫自己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不能動。
一絲一毫的反抗或瑟縮，都會激起他更深的掌控欲和“矯正”手段。
過去的無數(shù)個日夜早已將這個教訓(xùn)刻入骨髓?！八K了?！鄙虺赖拇綆缀踬N上了我的耳廓，
氣息灼熱，話語卻冰冷刺骨，“碰了我的東西，就該消失?！彼氖种秆刂业念i線向上，
帶著一種狎昵的力度，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微微側(cè)過頭，對上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
“你不一樣，嬌嬌?！彼曋?，眼神專注得近乎癡迷，
像是在欣賞一件稀世孤品上最完美的釉色，“你是我的。最干凈、最完美的收藏品。
”他的拇指指腹重重碾過我下唇，仿佛要擦去某種看不見的污漬，留下細(xì)微的刺痛。
“永遠(yuǎn)都是?！笔詹仄?。這個詞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精準(zhǔn)地刺穿那層名為麻木的硬殼，
狠狠扎進(jìn)心臟最深處。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胃里翻江倒海。指甲掐得更深，
掌心傳來溫?zé)岬臐衲伕?，大概是掐破了。就在這時，他松開了鉗制我下巴的手。
那只剛才還帶著冰冷掌控意味的手掌，變戲法似的攤開，掌心又躺著一顆糖。
同樣的復(fù)古糖紙，在窗外透進(jìn)來的慘淡光線下，閃爍著不祥的光澤?！俺蕴??！彼畹?，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溫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清晰地寫著：吃了它，證明你的“干凈”，
證明你的“馴服”。甜膩的氣味鉆入鼻腔，胃部的灼燒感再次被喚醒，
帶著一種扭曲的、病態(tài)的渴求。口腔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身體的本能背叛著意志，
叫囂著需要那短暫的麻痹?？粗菩牡奶枪?，那誘人的陷阱。然后，
緩慢地、極其順從地低下頭，微微張開嘴，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
從他掌心卷走了那顆糖。甜膩再次在口腔里爆炸，瞬間撫平了胃部的痙攣和心口的寒意。
那熟悉的、令人沉溺的麻痹感涌了上來。我閉上眼，
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脆弱的陰影，舌尖輕輕卷動著糖果，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
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這被賜予的“甘甜”之中。頭頂傳來沈忱一聲極輕的、滿足的喟嘆。
他冰涼的手指再次撫上我的頭頂，像在嘉獎一只終于學(xué)會叼回飛盤的狗?！肮浴?/p>
”書房里只剩下我口中糖果細(xì)微的含吮聲，
和他手指在我發(fā)間緩慢梳理帶來的、令人作嘔的觸感。窗外，
那精心修剪的、毫無生機(jī)的灌木叢，在暮色中投下扭曲的暗影。心臟在甜膩的麻痹下，
緩慢而沉重地跳動。一下，又一下。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
每一次搏動都帶著窒息般的滯澀感。沈忱那只手還在我的發(fā)間流連，
冰冷的指尖偶爾擦過頭皮，激起一陣細(xì)微的戰(zhàn)栗。那顆糖在舌尖融化，甜得發(fā)齁，
甜得讓人想吐。胃里那股被短暫壓下的灼燒感，正以更猛烈的勢頭反撲上來，
帶著一種熟悉的、令人恐慌的虛弱感。冷汗再次無聲地浸透了背后的絲綢，黏膩冰冷。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個念頭像黑暗中驟然劃亮的火柴，微弱，卻帶著灼人的溫度。
沈忱的氣息籠罩著我，帶著雪茄的余燼和他身上那種特有的、冷冽的壓迫感。
他似乎在翻看一份文件，紙張摩擦的聲音在死寂的書房里格外清晰。機(jī)會。只有幾秒鐘。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那甜膩的空氣嗆得喉嚨發(fā)癢。強(qiáng)壓下翻涌的嘔意和劇烈的心跳，
我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甚至微微側(cè)過頭，將臉頰更貼向他那只撫摸我頭發(fā)的手，
做出依戀的姿態(tài)，
同時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帶著糖塊黏連感的低語：“忱哥哥……水……”聲音虛弱，
帶著恰到好處的干澀，是依賴，是渴求。沈忱翻閱文件的動作頓住了。他垂眸看我，
深黑的眼底掠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但很快被一絲習(xí)慣性的、掌控下的縱容取代。
他大概覺得，這是“乖女孩”在向他尋求更進(jìn)一步的照料?！暗戎??！彼吐暤溃?/p>
那只流連在我發(fā)間的手終于收了回去，轉(zhuǎn)身走向角落那張沉重的紅木邊柜，
上面放著一套精致的銀質(zhì)水具和水晶杯。就是現(xiàn)在！在他轉(zhuǎn)身、視線離開我身體的剎那，
我像一只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釋放。
寬大絲裙袖口中的手指閃電般探入腰間一個極其隱秘的內(nèi)袋——那是無數(shù)個獨自顫抖的夜晚，
我用鈍了的發(fā)簪一點點在昂貴衣料內(nèi)襯上磨出來的、僅容兩指通過的縫隙。
指尖觸碰到冰冷光滑的玻璃瓶身，只有小指指甲蓋大小。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幾乎要撞碎肋骨。我用盡畢生最快的速度，用指甲摳開那微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軟塞，
將里面粘稠的、無色無味的液體，精準(zhǔn)地倒入了口中尚未完全融化的糖塊之上。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當(dāng)沈忱端著半杯清水轉(zhuǎn)過身時，我已經(jīng)重新垂下眼睫，
舌尖正“不經(jīng)意”地將那顆裹挾著致命液體的糖塊，更深地卷入舌根之下。
動作自然得如同只是在調(diào)整糖果的位置?！昂赛c水?！彼叩轿颐媲?，將水晶杯遞到我唇邊，
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敷衍，目光卻依舊審視地落在我的臉上，
似乎在確認(rèn)我是否真的只是口渴。我順從地就著他的手，小口啜飲著杯中的清水。
冰涼的水流沖刷過口腔，試圖洗去那毒液殘留的觸感和濃重的甜膩。
我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抵著那顆致命的糖，不讓它過早地暴露。吞咽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還要嗎？”他問，目光銳利如刀。我微微搖頭，抬起眼看他，努力讓眼神顯得清澈而依賴，
甚至帶著一絲被水滋潤后的滿足。胃里那股灼燒感被冰冷的清水暫時壓了下去，
但另一種更深的、冰冷的麻痹感，正從舌根處悄然蔓延開?！安灰?，忱哥哥?！蔽逸p聲說，
舌尖輕輕動了一下，感受著那顆糖的存在，“糖……還沒吃完呢。
”沈忱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他隨手將剩下的半杯水放在旁邊的高腳小幾上，
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那只手再次習(xí)慣性地伸向口袋——毫無疑問，是下一顆糖。
不能讓他再拿出來。不能給他任何打斷或發(fā)現(xiàn)的機(jī)會。幾乎是同時，我做出了反應(yīng)。
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帶著一種被糖分浸透的、恰到好處的綿軟，輕輕地、試探性地，
靠向他的胸膛。臉頰隔著薄薄的襯衫衣料，貼上他溫?zé)峋o實的肌肉。
這個主動的、依偎的姿態(tài)，瞬間取悅了他。伸向口袋的手停住了，轉(zhuǎn)而落在我單薄的脊背上，
帶著一種全然的掌控和滿足感，輕輕拍了拍。“累了？”他低聲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饜足的沙啞。“嗯……”我含糊地應(yīng)著，靠在他懷里，
仿佛全身心都依賴著他。舌尖卻小心翼翼地將那顆裹挾著毒液的糖，緩緩?fù)浦笼X列之間。
牙齒輕輕咬合?！斑青??！睒O其細(xì)微的碎裂聲，
被淹沒在他胸腔沉穩(wěn)的心跳聲和我自己的呼吸聲里。4 致命擊糖衣徹底破開。
甜膩的糖漿混合著無色無味的致命毒液，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如同冰與火的洪流，
洶涌地沖向喉嚨深處！華麗的吊燈將客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昂貴的手工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空氣里只有昂貴香氛甜膩的余韻。
沈忱靠坐在寬大的絲絨沙發(fā)里，姿態(tài)慵懶，一手隨意地搭在沙發(fā)扶手上，
另一只手習(xí)慣性地伸向我，指尖捻著一顆剛剛剝開糖紙的糖果。
那熟悉的、印著繁復(fù)花紋的糖紙，在燈光下折射出誘人又冰冷的光澤。“嬌嬌，”他喚我，
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寵溺和掌控，“過來?！蔽艺驹谠兀?/p>
身上那件他為我挑選的、綴滿細(xì)碎水晶的白色禮服裙，在燈光下流淌著星河般的光澤，
卻像一副沉重的枷鎖。胃里那股熟悉的、被無數(shù)糖果喂養(yǎng)出來的灼燒感，
正一點點啃噬著僅存的力氣。指尖冰涼。看著他掌心的糖果，
那甜膩的氣味仿佛已經(jīng)鉆入鼻腔，勾起身體深處病態(tài)的渴求?？谇徊皇芸刂频胤置诔鐾僖骸?/p>
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冰冷風(fēng)暴，抬步朝他走去。高跟鞋踩在厚軟的地毯上，
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幾步的距離，卻像跋涉過一片粘稠的泥沼。在他身前站定。
陰影被他高大的身形籠罩。沈忱微微抬眼，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樣——精致，
蒼白，像一件被完美陳列的藝術(shù)品。他滿意地彎起唇角，捻著糖果的手指，
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quán)般的姿態(tài)，緩緩遞向我的唇邊?！皬堊?。”命令。一如既往。就是現(xiàn)在。
我猛地抬手！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小的氣流。目標(biāo)卻不是他掌心的糖果，
而是他另一只隨意擱在沙發(fā)扶手上的手腕！指尖精準(zhǔn)地扣住他腕骨上方的寸關(guān)尺位置，
那里皮膚最薄，脈搏最清晰。用盡全力，狠狠一按！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膚，
幾乎要掐進(jìn)肉里！沈忱臉上的慵懶和掌控感瞬間凝固！他完全沒有預(yù)料到我會反抗，
更沒料到是這樣的方式。手腕被鉗制帶來的劇痛和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身體猛地一僵，
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錯愕和震怒。
就在他分神的這電光石火的一瞬——我低下頭，如同最溫順的羔羊俯身去接受主人的喂食。
然而，張開的唇齒，卻帶著孤注一擲的狠絕，精準(zhǔn)地、狠狠地咬向了他捻著糖果的手指！
牙齒并非為了那顆糖，而是為了他指腹上那一點皮膚！“唔！
”沈忱喉間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悶哼，劇痛讓他捻著糖的手指猛地一松！
那顆裹挾著致命毒液的糖果，瞬間從他指間墜落！時間仿佛被拉長。糖果在空中翻滾，
裹著糖衣的琥珀色光澤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微小的弧線。我的視線死死鎖定它。
身體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撲！動作快得幾乎撕裂空氣！
單膝重重砸在柔軟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膝蓋骨傳來清晰的痛楚。與此同時，
上半身以一個極其扭曲、不顧一切的姿態(tài)向前探出！右手五指張開，帶著孤注一擲的精準(zhǔn)，
如同獵鷹撲擊！“啪！”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地毯吸收的輕響。那顆即將墜落地毯的糖果，
被我牢牢地、緊緊地攥在了掌心！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血液奔涌的聲音在耳膜里轟鳴。
我甚至來不及感受膝蓋的劇痛和姿勢的狼狽，
的感官都集中在右手掌心——那顆小小的、帶著他體溫的、此刻卻冰涼滑膩如同毒蛇的糖果。
成功了！我攥緊拳頭，將那致命的糖和毒液死死包覆在掌心，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微微顫抖。然后，
在沈忱因劇痛和震驚尚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怒火即將噴薄而出的前一瞬——我猛地抬起頭！
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或得意，只有一種被驚嚇到極致、泫然欲泣的脆弱。眼眶瞬間泛紅，
蓄滿了搖搖欲墜的淚水，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劇烈顫抖和委屈：“忱…忱哥哥！”我哽咽著，
舉起那只緊握的拳頭，仿佛握著的不是毒藥，而是失而復(fù)得的珍寶，“糖…糖差點掉了！
你最喜歡的…我差點沒接住……”淚水適時地滾落，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
滴落在昂貴的絲絨沙發(fā)扶手上，洇開深色的圓點。身體也配合著劇烈地顫抖起來，
像一片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葉子。沈忱眼中的震怒和即將爆發(fā)的風(fēng)暴，硬生生地僵住了。
他低頭看著我。我正狼狽地半跪在他面前昂貴的羊毛地毯上，膝蓋處傳來清晰的鈍痛。
純白的禮服裙擺像破碎的花瓣般散落一地，沾上了地毯上細(xì)微的浮塵。
精心梳理的發(fā)髻有些松散，幾縷發(fā)絲垂落在汗?jié)竦念~角。臉上是真實的淚痕，
眼底盛滿了驚魂未定和一種近乎愚蠢的、對他“喜好”的在意。
他捻著糖果的手指還在隱隱作痛，被我咬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清晰的齒痕，微微滲著血絲。
手腕被我掐住的地方也留下了深紅的指印。怒火在深潭般的眸底翻涌，帶著被冒犯的暴戾。
他緩緩抬起那只受傷的手，指尖捻過指腹上滲出的微小血珠，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像在評估一件突然失控、需要被重新“矯正”的瑕疵品。空氣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
我依舊維持著半跪的姿勢，肩膀抑制不住地輕顫，緊握的右拳藏在身側(cè)，
掌心那顆致命的糖果被體溫和汗水浸得黏膩濕滑。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的嫩肉里，
用尖銳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這搖搖欲墜的偽裝。淚水無聲地滑落，一滴，又一滴，
砸在深色的地毯上，迅速消失不見。時間一分一秒地爬過。終于，
沈忱緊抿的薄唇極其緩慢地松開了一絲縫隙。他沒有說話，
只是朝我伸出了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掌心向上。意思再明確不過——把糖交出來。
心臟驟然縮緊。交出它？那剛才的一切冒險、所有的孤注一擲都將付諸東流！毒藥暴露，
萬劫不復(fù)！不！我猛地低下頭，像是被他的動作驚嚇到，又像是出于一種極度的“珍惜”。
在他視線移向我緊握的拳頭時，我飛快地、帶著一種近乎倉惶的決絕，
將緊握的右拳猛地遞到唇邊！張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將掌心里那顆混合著汗水、體溫和致命毒液的糖果，囫圇塞進(jìn)了口中！
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斑恚 焙韲当挥参锒氯?，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和窒息感。
我痛苦地弓起背，左手下意識地捂住脖子，眼淚瞬間涌得更兇，是真實的生理反應(yīng)。
沈忱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大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我會用這種方式來“保護(hù)”這顆差點掉落的糖。
驚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現(xiàn)在他掌控一切的眼眸深處，甚至蓋過了殘留的怒意。
他看著我被糖果噎得滿臉通紅、淚流不止的狼狽模樣，
像在看一個無法理解的、行為怪異的生物?！翱取瓤取蔽覄×业乜人灾?，彎下腰，
整個身體都在痛苦地抽搐。那顆包裹著毒藥的硬糖卡在食道口，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帶來火辣辣的痛楚和強(qiáng)烈的窒息感。毒液混合著融化的糖漿，像一條冰冷的毒蛇，
正試圖強(qiáng)行鉆入我的胃袋。沈忱沒有動。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看著我痛苦地蜷縮在他腳邊的地毯上，像一條瀕死的魚。他的眼神復(fù)雜地變幻著，
從最初的驚愕、審視，到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仿佛我這種超出他掌控的、自虐式的“珍視”，反而成了一種新的、值得玩味的“完美”。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久，窒息感稍稍緩解，那顆要命的糖終于滑落下去，
留下食道火辣辣的灼痛。我癱軟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狼狽到了極點。沈忱終于動了。他緩緩蹲下身，昂貴的西褲褲線在地毯上壓出褶皺。
他沒有扶我，只是伸出那只帶著齒痕的手，冰涼的指尖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輕輕拂開我黏在臉頰上被淚水和汗水浸濕的發(fā)絲?！吧祴蓩??！彼驼Z，聲音聽不出情緒，
“一顆糖而已?！彼闹讣忭樦业哪橆a下滑，帶著薄繭的指腹，
極其自然地、帶著狎昵的力度，抹過我唇邊殘留的、混合著唾液和糖漬的濕痕。動作輕柔，
卻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斑@么想要？”他凝視著我，深黑的眸底翻涌著一種病態(tài)的滿足，
像是終于確認(rèn)了他的“收藏品”對他投喂的“糖果”有著怎樣深入骨髓的依賴和渴求。
“喜歡到…連命都不要了？”我無法回答，只能劇烈地喘息著，
身體因為剛才的窒息和此刻他指尖的觸碰而無法控制地顫抖。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被灼傷的食道，帶來尖銳的痛楚。
沈忱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堪稱溫柔的弧度，那笑容卻比冬夜的寒風(fēng)更刺骨。他收回手，
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從西裝內(nèi)袋里，又掏出了一顆糖。同樣的復(fù)古糖紙，同樣的不祥光澤。
他慢悠悠地剝開糖紙，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進(jìn)行某種儀式。然后，在燈光下，
他俯視著癱軟在地、狼狽不堪的我，將那枚新剝開的糖果，輕輕放在我面前的深色地毯上。
糖果像一顆凝固的血珠，落在柔軟的羊毛纖維之間?！敖o你的。”他聲音平靜，
帶著施舍般的恩典，“慢慢吃。”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轉(zhuǎn)身，邁著從容不迫的步子，
走向書房的方向。厚重的雕花木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絕了我。
地毯上，那顆新剝開的糖果靜靜地躺著，散發(fā)著甜膩的死亡氣息。食道里，
那顆裹挾著真正毒藥的糖果，正緩慢而堅定地融化，釋放出冰冷的殺機(jī)。
空氣里還殘留著他指尖的冰冷觸感和雪茄的余味。我癱軟在地毯上，
昂貴的絲裙像一堆揉皺的垃圾。食道深處，那顆裹挾著致命毒液的糖果融化的地方，
像埋下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痛感尖銳而持續(xù)地蔓延開，每一次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冷汗浸透了后背，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那顆被他隨意丟在地毯上的新糖果，
像一只不懷好意的眼睛，嘲弄地閃爍著甜膩的光。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被拉長，
浸在疼痛和冰冷的等待里。我蜷縮著，像一具被抽掉了骨頭的皮囊，所有的感官都向內(nèi)收縮，
捕捉著身體內(nèi)部最細(xì)微的變化。來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冰冷的麻痹感，
如同初冬湖面凝結(jié)的第一層薄冰，悄無聲息地從胃部深處擴(kuò)散開來。很輕，很慢，
卻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緊接著，是第二縷，
第三縷……它們像活物般沿著神經(jīng)末梢向上攀爬，緩慢地滲透進(jìn)四肢百骸。指尖開始發(fā)木，
腳底傳來一種踩在棉花上的虛浮感。心臟的跳動似乎變得沉重而遲緩，
每一次搏動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泵出的血液仿佛也帶著那股寒意，流經(jīng)之處，
留下一片片細(xì)微的麻木?？谇焕餁埩舻奶鹉伕斜灰环N難以言喻的、金屬般的腥澀所取代。
呼吸變得有些費力，吸入的空氣像是冰冷的細(xì)針，刺著灼痛的食道和開始僵硬的肺部。
我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陰影。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冷，
而是那股由內(nèi)而外侵蝕的麻痹感帶來的失控。意識卻異常清醒，
像漂浮在冰冷海面上的一塊浮冰，
清晰地感受著毒素在血管里游走、蠶食生命力的每一個瞬間。書房的門把手，
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轉(zhuǎn)動聲。來了。厚重的木門無聲地向內(nèi)開啟。沈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逆著書房內(nèi)傾瀉出的溫暖光線，高大的輪廓在地上投下長長的陰影。
他似乎是出來拿什么東西，或許是文件，或許是另一支雪茄。他并沒有立刻看向客廳這邊，
目光隨意地掃過玄關(guān)。
就在他腳步即將邁出、視線即將落向客廳中央的剎那——我用盡全身殘余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