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窮鬼，拿了中介小哥給我的五千塊，搬進(jìn)了一間據(jù)說鬧鬼的房子。我已經(jīng)搬過去了，
小哥還不放心地再次打電話過來?！敖?，你確定要住嗎？”笑死，我一個窮鬼，
難道還怕一個死鬼嗎？1中介小哥送我來的時候，顫抖著腳，哆哆嗦嗦地問我。“你，
你確定要住在這里嗎？前一段時間剛剛死過一個人?！边@棟樓，因為是老城區(qū)的舊樓，
周圍開著一堆的新科技公司，業(yè)主們就都把房子租了出去。據(jù)說前段時間，
因為死了一個男人，還總鬧鬼，租戶們都害怕，陸陸續(xù)續(xù)地搬了出去?！白 ?/p>
”大學(xué)畢業(yè)二個月，在這座冰冷的城市里，我遲遲找不到工作，存糧已經(jīng)見底，
這間房子不單單不用我付錢，而且中介小哥還倒給我錢，對于我來說，
已經(jīng)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簡單修整一遍，我就住了進(jìn)去。白天，我繼續(xù)去找工作，
穿梭在一個個格子間里。晚上回到屋子里面，沉沉睡去，一時間倒也是平安無事。郁悶，
這年頭工作這么難找嗎？對不起，您不太合適。您還是再看看下一家吧。您回去等通知吧。
考慮到您的年齡，我們還是決定找個經(jīng)驗豐富一點兒的，抱歉。
……這一切令我沮喪地蹲坐在馬路邊上，手里的簡歷被汗水浸濕得不成樣子。突然，
面前投下一片陰影，抬頭一看，是一個給人感覺很干凈的大男孩兒?！澳?？
”我慌忙地站起身來。難道是上天看到了我的祈禱？有哪個公司的HR覺得我合適，
要特招我進(jìn)入公司？“你好。我是你的新室友。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毙率矣?？
我好像是自己有一個人住的吧。我的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尖叫著從夢中想醒來。窗外，
不知道什么時候下起暴雨，風(fēng)吹得窗簾獵獵作響，雪白的閃電劃破黑色的天幕，雨掃進(jìn)來，
打濕了陽臺的衣服。此后，我和鬼室友仿佛達(dá)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我早出晚歸，
家族里總能出現(xiàn)已經(jīng)做好的熱氣騰騰的飯菜和洗干凈的衣物。飯菜色香味俱全，
綠油油的小白菜飄在乳白色的湯汁里面，看得人食欲大振。衣物被洗干凈，
分門別類地整理好。這不是窮兇極惡的惡鬼，倒像是天降的田螺姑娘。
2長久的求職碰壁令我絕望，好在中介小哥每個月的五千塊會準(zhǔn)時打過來，
或許真的像我媽所說的，我就是一個沒有用的廢物，書書念不好，工作工作找不到。這天，
我回來得有些晚，踩著夜里明亮的燈光卻總感覺有人在跟著我。我開始心跳加速，
拼命地往前跑，喉嚨里感受到血的腥甜。腳步聲清晰地回蕩在耳邊。近了，近了，
就快要到了，我家在5樓，我使出平生最大力氣，奮力向著樓上跑去?！靶℃?，
終于抓到你了?！币恢皇滞蝗粡暮蠓缴斐鰜恚プ∥业念^發(fā)，狠狠磕在墻上?！罢f，
老子的十萬塊錢，你放在那里了？”“我不知道什么十萬塊?！薄熬让?，
救命……”樓道里我的聲音空蕩蕩地從頭傳到尾，這個時候，我有些后悔，
不應(yīng)該貪圖中介小哥的五千塊錢。我要是有十萬塊，還用混得像現(xiàn)在這么慘嗎？血順著額頭，
流下來，模糊了我的視線，腦袋一片昏沉。難道，我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嗎？“鬼啊。
”凄厲的喊聲突然響起來，歹徒突然放開我的頭，連跪帶爬地跑下樓。
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逆著光，一步步地走下臺階，戴著一副呆板的黑框眼鏡，
穿著紅色的格子衫，腳上踩著一雙乏善可陳的黑色運動鞋?！澳銢]事吧？
”3“你叫什么名字？”“不記得了?！彼麚u頭的樣子，有幾分呆呆的，也有幾分可憐。
家里，他在廚房里忙碌著。我趴在餐桌上看著他?！澳氵€記得你是怎么死了嗎？
”“不記得了?！鳖^上的燈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地面上迅速結(jié)冰，粘住我的手指。
我貼著椅子，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他很快恢復(fù)正常，燈明亮起來?！氨福?/p>
我剛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币苍S是田螺姑娘帶來的好運氣，
我成功地在一家美妝公司找到一份文員的工作，開始朝九晚五的社畜工作。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這么多得數(shù)據(jù)，我怎么改得完？老板簡直就是一個周扒皮！
”我正罵得起勁，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涼風(fēng)。我看到他換了一身衣服，站在我的身后。
“這里可以用vlookup函數(shù)。你去睡吧，我來做?！薄爸x謝你?！蔽壹又拢?/p>
直接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吻，一瞬間，空氣沉默地凝結(jié)在一起。他蒼白的臉頰騰起一片紅云。
一個大男人怎么能這么害羞？第二天睡醒，完整的數(shù)據(jù)分析報告躺在我的電腦桌面上。
他是鬼，我在公司搞不定的，直接帶回來不就好了？我開始愉快地在公司摸魚的時光，
從一開始的只有一部分，到最后幾乎是全部的工作，他怎么什么都會呀？
活著的時候一定是一個名校畢業(yè)的學(xué)霸?！拔?，你要不要來我們公司上班呀？
”“我伺候你一個老板就夠累的了，不想再伺候一個。”他從電腦面前移開目光?！澳闶枪?，
又不用睡覺。你可以白天去公司上班，然后晚上來給我上班呀。
”“你當(dāng)資本家真是天賦異稟。快去睡吧?！?夢里，我好像去參加了一個人的葬禮。原本，
我好像是不想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來了。靈堂里的氣氛很奇怪，大家都不怎么悲傷，
反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我使勁地去看靈堂上的遺像，卻怎么也看不清楚那張臉。
有人在追我。跟我要賠償金。我好像還帶著一臺電腦，慌亂之中，
我將電腦一揚手直接扔進(jìn)他的棺材里面。天亮之后，
一堆工資條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電腦桌面上，還附帶一份完整的項目規(guī)劃書。
死鬼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一來公司就聽同事說，大老板要找我。“新來的，干得不錯，
客戶很認(rèn)可你的策劃。公司決定給你發(fā)一筆獎金。年輕人好好干，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老板是一個很隨和很時尚的人，穿著一身運動服，帶著電子運動手表，
說他是某個青春男大都有人相信?！爸x謝，老板。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蔽夷弥劷?，
去就近的商場里面，挑選了一些男裝給死鬼。死鬼身材高挑，手指修長，平日里隨隨便便，
一打扮起來，絕對秒殺一眾男模。5一打開家門就看到死鬼正在廚房里面忙碌，
灶臺上的鍋散發(fā)出白色的蒸汽?！澳阒绬幔克拦?，我發(fā)獎金了。這是我給你買的禮物。
”我撲過去抱住他。感受到他身體的突然僵硬?！爸x謝你，死鬼，自從遇到你，
我的身上就總有幸運的事情發(fā)生，這是不是你帶給我的好運？”死鬼皺了皺眉，
露出困惑的表情?！拔?guī)Ыo你好運？”“是的呀?！蔽遗d奮激動，難以自持。
拿出衣服的瞬間，我們兩個都呆住了，在相處中，我們似乎都忘記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我嘴角抽動。“我怎么拿給你，要不我燒給你吧?！薄翱梢?。”在燃燒的紅色火焰里，
他的眉眼彎彎，下頜線溫柔。偶然，我們的手觸碰在一起，又飛速地離開。軟軟的，涼涼的。
不行，死鬼幫了我，我也要幫他一把，這才算是公平。這里既然是死鬼曾經(jīng)居住過的地方，
那么這里一定有他生活的痕跡。幸好，那些東西，我還沒有全部扔掉。我向雜物間跑去。
找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寫著，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曉曉與我永遠(yuǎn)在一起。
——王杰宇看得出來他一定很愛這個女孩兒。難道這就是死鬼的名字？
6我試著在某音里面搜索他的名字，彈出一條條的視頻。在網(wǎng)友們的鏡頭和評論里，
我看完了一個叫王杰禹的男人普普通通的一生。出生貧困家庭的優(yōu)等生，名校畢業(yè)，
進(jìn)入大廠。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很快就年薪百萬，和自己的高中校友相戀，即將修成正果。
但是在最接近幸福的時刻里，猝死在了工位。家屬痛哭，清算所有的轉(zhuǎn)賬記錄，
卻發(fā)現(xiàn)他把大部分的收入都轉(zhuǎn)個了女友。家屬不解，
認(rèn)為是女孩兒和公司一起逼死了自己的寶貝兒子。點開來，
是一個陌生的老太太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公司討薪的視頻。兩個人在鏡頭前面哭得聲淚俱下，
悲慘不已。聞?wù)邆?，聽者落淚。網(wǎng)友們的彈幕不停在我的面前刷屏?！斑@女的，什么人呀？
怎么能前前后后花人家男的五十五萬？”“如果是我就躲在被窩里面偷偷地樂了。
哪里還敢和人家分手？”“人家的人家維權(quán)也是情有可緣。
”“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現(xiàn)代版的撈女?！薄铱吹萌朊?，不知道什么時候，
他出現(xiàn)在我的身后。他怔怔地盯著電腦的屏幕?！翱墒?，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死鬼，不，
小王啊！你求求姐姐，姐姐帶你找回記憶。”“不要?！边€挺傲嬌。
7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夢里。烏泱泱的一群人涌進(jìn)我的家，
為首的赫然是那個視頻里的老太太?！按蠹铱靵泶蛩肋@個拜金女，就是她騙了我兒子的錢。
”我去，什么情況？“我兒子從小就很優(yōu)秀，國內(nèi)頂尖名校畢業(yè)，畢業(yè)之后，直接入職大廠，
兩年之內(nèi)升到主管的位子，年薪百萬。”“他從小就很孝順，
就是自打認(rèn)識了這個狐貍精、賤蹄子，開始不孝順了，天天錢也不往回家里拿，人也不回去。
”在老女人的召喚下，人群一擁而上，甚至有人乘亂在我的 屁股上亂摸。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创蛭??？墒窃趬衾?，我逃不開，掙不掉，
只能蜷縮在一團(tuán)，任由他們毆打。突然外面?zhèn)鱽砭崖?，人群瞬間一哄而散。
有一直溫暖的手，觸摸到我的肩膀，我抬起頭來，努力想看清楚那張臉，卻怎么也看不清。
8一大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上班，坐在工位上無精打采?！澳氵@是怎么了？
半夜出去奮戰(zhàn)了？”坐在我對面的桃子打趣我，她比我早來公司2個月。
因為總是打扮得很可愛，喜歡吃桃子，大家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桃子?！皼]有，上班好累的，
怎么可能還有勁出去鬼混？”我覺得自己不正常了，一下了班，就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跑，
迫不及待地地想要見到那張呆呆的臉。你在自作多情什么？人家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而且人家到死都那么愛她。而且，他是鬼，你是人，人和鬼在一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知道嗎？昨天大老板陳慕給你特批的獎金，讓其他同事都好眼饞的。
大老板對你這么另眼相看，你說，你是不是要升職了？”“哪里有？”正說話間，
大老板來上班了。他走到工位上，宣布。“今天下班之后，大家都別走，我請大家吃飯。
”我剛想說不去，就聽見他說?！八腥硕疾辉S請假，尤其是新來的?！本七^三巡之后，
我感覺自己已經(jīng)站不穩(wěn)當(dāng)了，在原地打晃晃，同事們一個接一個被家人朋友接走。
我掙扎著拿出手機(jī)，點開打車軟件。突然一只手伸過來。“別打車了，我送你回家?！薄昂?。
”我的腦子已經(jīng)不清醒了。只記得，他把我扶上車，扣好安全帶，把我送上樓，
從我的包里摸出鑰匙，打開家門，打開燈。家里空蕩蕩的，塵埃順著燈光一顆顆地往下飄。
大老板從茶幾上給我到來一杯水?！澳阏娴牟豢紤]一下我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薄笆裁矗?/p>
”我大著舌頭，迷糊地看著他。今天的大老板打扮得尤為帥氣，勞力士的手表，
普拉達(dá)的定制西裝，精致到極點的寶藍(lán)色領(lǐng)帶?！袄习澹阏鎺??！?我好像在跑步，
拼命地向前跑，窮盡畢生的力氣。不停地?fù)艽蛞粋€人的電話，快來，快來，救救我。但是，
打不通。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我的嘴，我喘不過氣來，拼命地拍打?qū)Ψ降氖郑?/p>
換來的是一拳又一拳的暴擊，聚會上剛剛吃下去的食物和咽下去的酒堵塞在喉管。
那雙骯臟的手撕掉我的衣服，觸摸我的身體，壓制我的雙腿，痛毆我的臉。
口腔里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雨自天幕上而來，淋濕我的頭發(fā)，可是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也逃不出這樣的困境。我孤立無援，任他擺弄，直到他滿足地從我身上起來，
施舍般地將衣服扔到我的身上。想見我的男朋友，我想見他，想他救救我。晨光微熹，
我滿身冷汗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想我知道故事接下來的走向了。
我就是那個曉曉，就是那個被男朋友因為工作而棄之不顧的曉曉。10那天，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溫暖的病房里，頭上包滿了紗布，
特別像一個埃及木乃伊。王杰禹正捧著電腦不知道干什么。我以為他會關(guān)心我，
可是他開口就是?！拔也粫訔壞?，這件事情，我們就這么算了吧。”“為什么？
受到傷害的人，明明是我，是我，你是嫌棄我丟人了是嗎？”我情緒崩潰，揪著他的衣領(lǐng)，
大叫?！澳阆訔壩伊?？是嗎？”“別多想，你現(xiàn)在先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