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她轉(zhuǎn)過身,面對溪水,看著溪水中隱隱約約的倒影像是陷進了回憶里。
“可能是一見鐘情吧。”她想了很久,歪歪腦袋說出了答案。
“一見鐘情?”池初陽有些意外。
“嗯?!鞭稍曼c點頭,思緒回到了過去?!按笠婚_學(xué)后不久,有一天下了暴雨……”
她已經(jīng)忘記自己那天出校是為了什么了。
看天氣預(yù)報有雨她特意帶了傘。
但那天雨實在太大了,風(fēng)也很大,雖然有傘,但風(fēng)時不時東西南北胡亂地吹,她的傘就好像不存在一樣,雨點盡數(shù)打在她的身上,她的T恤幾乎都濕了,緊緊貼在她身上。
晚上還有課,地鐵站到學(xué)校西南門的路程不遠,她想著挺一挺就過去了,等回了學(xué)校怎么都好說。
結(jié)果都快走到了她才發(fā)現(xiàn),校門口前面的那條路居然被淹了。
她看著蹚過水的路人,最深的地方足到大腿中部,還很渾濁,而她那天穿的緊身牛仔褲和白鞋。
一時之間她卡在了路邊,猶豫著怎么過去。
她想卷起褲腿,但被雨淋濕以后牛仔褲緊緊貼在身上,很難被卷起來,她只卷到小腿肚就卷不動了。
她站在路邊看著洶涌如江的水,猶豫著要不要繞路去另一個校門,可是太遠了,風(fēng)和日麗還好說,刮風(fēng)下雨就更難走了。
就在她糾結(jié)的時候,有三個男生從路對面蹚了過來。
他們看她站在那,十分熱情地圍過來。
“小姐姐,要不要幫忙啊?”
“我們抱你過去吧?!?/p>
“對,我們直接給你抱過去,你就不用沾水了?!?/p>
他們臉上笑著,但她卻覺得害怕,連連后退,擺手說“不用”。
但他們好像打定了主意,也不容她拒絕。
“沒事沒事,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們抱你過去就好了?!?/p>
“對啊,那水多臟啊,我們幫你?!?/p>
她再次拒絕,可他們步步逼近。傘被他們奪走,就在她害怕得想喊叫的時候,身后走過來一個男生。
“你們想干什么?”他擋到她身前,語氣很冷很淡。
男生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套裝,寬肩窄腰,身姿筆挺,她從后面看著他寬闊的背脊,雖然因為沒打傘衣服被淋得斑駁不堪,卻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那三個男生見她有人護著,悻悻說了幾句就走了。
“你沒事吧?”他回身問她。
然后她便記住了他的樣子,那雙深邃的黑眸里含著幾分淺淺的擔(dān)憂。
她搖頭說沒事。
他又掃了她一眼,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讓她穿好。
“你自己能過去嗎?”
她點點頭。經(jīng)歷了剛才的事她只想快點回學(xué)校,已經(jīng)顧不上臟不臟了。
“那你扶著我過去,水流比較急,可能走不穩(wěn)。”
他抬起手,讓她抓著他的手臂蹚過了那條路。
他們一起走進了校門,要分別的時候,她問他怎么把衣服還給他。
“西區(qū)公寓F棟511,工商管理1班的陸隱川。”
他好像很著急,也可能是不想和她有更多聯(lián)系,告訴她姓名以后就跑開了,她都沒來得及跟他加好友。
再后來,她把衣服送進干洗店,洗凈后去男生宿舍找他。
陸隱川下來拿衣服的時候正好要去學(xué)生會,手上拿著學(xué)生會的第二輪復(fù)試申請表。
她留意到了,可那個時候?qū)W生會已經(jīng)停止招新了,她也不可能讓人家開后門給她單獨面試。
“你留一個電話,如果我們名額沒招滿的話,會有二次招新,到時候再通知你來面試?!必撠?zé)招新的學(xué)姐說道。
于是她留了電話,后來果然名額沒有招滿,她通過二次招新順利進入了學(xué)生會,又見到了陸隱川。
“就這樣,我在學(xué)生會呆了三年,和他一起共事,陪他一起在學(xué)生會辦公室自習(xí),配合他的節(jié)奏吃飯,等等等等,直到被他拒絕?!?/p>
奚月講完,回頭看池初陽,想知道他會怎么看待她的這段單戀。
池初陽聽完萬分詫異,他睜大眼看著奚月,似乎不敢置信。
“就這么簡單?”
奚月點頭,“就這么簡單。”
“……”池初陽無語了一陣,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評價。
“所以,你就因為人家舉手之勞幫了你一下,就喜歡上了?”
“不可以嗎?”奚月疑惑地看著他,想了想又低下頭,踢著腳邊的碎石,“其實我也不清楚,也可能是看他長得好看吧。
人家不是都說一見鐘情其實就是見色起意嗎。”
池初陽眨了下眼,忽然有點臉紅,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奚月這才想起來他倆長得一樣,她這相當于在變相夸他了。
奚月舒了口氣,她還是第一次和人說這個,總感覺說出來以后心里就放下許多了。
“那你呢?”她眼里又盛著好奇看向他,“你為什么一直沒有談過?沒有能看上的人嗎?”
池初陽垂眸,凝著她的眼,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相信?”
“相信什么?”
“我說我沒談過戀愛。”
剛認識的時候,連尚煊都不信他沒談過,后來時間久了,尚煊發(fā)現(xiàn)他真的沒談過,說他白瞎了臉和身材,說割了蛋的狗都比他有戀愛經(jīng)驗。
所以剛才玩真心話的時候,看到一桌子的人都不信,尚煊就在那憋笑。
奚月不理解他的想法,感到疑惑,“我為什么會不信?”
“剛才C大那幫人說我的時候,我看你好像聽得挺認真好像認同了似的。”池初陽轉(zhuǎn)身面對溪水,學(xué)著奚月的樣子踢腳下的石子。
“我是覺得那些人沒禮貌,隨意揣測評價一個人?!鞭稍掠行┎恍嫉匕櫫讼卤亲?,將腳下一顆石子踢進溪水里。
池初陽看著溪水濺起來的水花,覺得現(xiàn)在的奚月情緒很外露,應(yīng)該是因為喝了酒緣故。
“所以你一直是別人說什么信什么嗎?”他揣測道。
“當然不是?!鞭稍缕沉怂谎?,有點嫌棄的樣子,“我又不是傻子?!?/p>
“好吧?!背爻蹶枔狭藫媳亲?,“我沒說你是傻子?!?/p>
“其實我也不知道。”奚月側(cè)頭看著他,眼眸晶亮,“可能是直覺,我就是覺得你不會在這方面騙人,而且你也沒必要騙人。”
池初陽將她的樣子印進自己的眼里,忽得想到了什么,他神情嚴肅起來,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是因為陸隱川嗎?”
因為和陸隱川相處了很久,對陸隱川有信任感,所以便覺得他也是這樣,對他也是如此。
奚月被他突然間冷下的嗓音和面孔驚到。
這一瞬,這兩人無論神情和樣貌都無限接近,幾乎能讓人產(chǎn)生另一個人就在眼前的錯覺。
但奚月還是搖了搖頭。
“不是?!?/p>
她堅定道:“和他沒關(guān)系,在我心里你是你,他是他,你們不一樣,很不一樣?!?/p>
或許不熟悉的時候會因為樣貌將兩人混淆,但熟悉兩個人以后,無論如何奚月都不可能再認錯。而且比起陸隱川,池初陽給她的感覺更……
“奚月?!?/p>
她的思緒忽然被打斷,不由得抬起頭。
只見剛才還一臉冰冷的青年已然笑開,他看著她,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泛著迷人的波光,然后舉起手機晃了晃,對她溫聲道:“我們加個好友啊?!?/p>